乾隆爽朗的笑声在南苑围场上空回荡,他显然心情极佳。燕子那跌跌撞撞却又在最后关头创造“奇迹”的表现,比任何规整完美的箭术都更让他觉得有趣和开怀。
“吴书来!”乾隆唤道。
“奴才在!”总管太监立刻躬身应道。
“去,将朕库房里那方早就备下的嵌红宝石螺钿紫檀砚台取来,赏给还珠格格!”
“嗻!”
燕子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从马背上抬起头,也顾不上抱着马脖子了,在太监的搀扶下几乎是滚下马来,提着那身杏黄色的骑射服下摆,像只快乐的燕子般“飞”到看台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又响又亮,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谢皇阿玛恩典!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皇阿玛!您真是全下最好、最话算话的皇阿玛!”
她这直白又有些逾矩的谢恩方式,再次逗得乾隆和在场众人哈哈大笑。乾隆指着她对左右的王爷们笑道:“瞧瞧,瞧瞧,朕这点赏赐,倒把她高忻忘了形了。”
永琪在一旁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连忙低声提醒:“燕子,注意仪态。”
燕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敛了一下过于外露的兴奋,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任谁都看得出她心里的雀跃。
吴书来很快便带着几个太监,捧着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过来,那方砚台就静静躺在上面。砚台是紫檀木所制,边缘镶嵌着精美的螺钿,砚堂上方,一颗不大但色泽纯正、切割闪亮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哇!”燕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可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还要气派!
乾隆示意吴书来将砚台递给燕子。燕子心翼翼地接过,捧在手里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嘴里还念念有词:“真好看!这亮闪闪的,以后我写字肯定也亮闪闪的!”
尔泰凑过来,笑着打趣:“格格,您有了这方宝砚,下次纪师傅课上,诗作定能更上一层楼,不定就能写出‘夏到处跑’,‘秋果儿香’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燕子嗔怪地瞪了尔泰一眼,却把砚台抱得更紧了,得意道:“哼,你等着瞧吧!”
乾隆又勉励了紫薇和阿哥们几句,尤其是对永琪的出色表现给予了肯定,这才摆驾回宫。
回漱芳斋的路上,燕子简直是脚下生风,抱着她那方镶宝石砚台,逢人便想展示一下,要不是永琪和紫薇拉着,她怕是能举着砚台在宫里绕一圈。
“紫薇你看!永琪你看!斑鸠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看!皇阿玛真的赏给我了!”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漱芳斋,她郑重其事地将砚台摆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叉着腰欣赏了半,然后突然转身,对着永琪、尔泰、班杰明等人,学着戏文里的样子,抱拳拱手,一本正经地:“这次我能赢得这方宝砚,多亏了几位师傅倾囊相授,特别是永琪师傅和尔泰师傅,还有班师傅的仙露!燕子在此谢过!”
她那滑稽的模样让众人忍俊不禁。永琪笑着摇头:“你啊,能把箭射到靶子上,还真是运气。不过这砚台既然得了,往后可要真的多用功写字读书才是。”
“知道啦!”燕子满口答应,眼睛却依旧黏在那颗红宝石上,“我保证,以后用它写的字,一个个都跟这宝石一样亮堂!”
窗外,秋日暖阳正好,将漱芳斋内映照得一片明亮。书案上,那方崭新的镶宝石砚台闪烁着夺目的光彩,仿佛也映照着它主人此刻那颗明亮、欢快而又充满活力的心。南苑考校的紧张和糗事已然过去,留下的是一段有惊无险的趣谈和一份实实在在的、闪着光的奖励。对于燕子来,这无疑是进宫以来,最圆满、最快活的一之一。
那方镶宝石螺钿紫檀砚台,成了漱芳斋最新的“镇宅之宝”,也被燕子视若性命。她不仅将它摆在书案最显眼的位置,每日还要用软布擦拭好几遍,尤其是那颗红宝石,非得擦得锃光瓦亮,能晃花人眼才满意。
“明月!彩霞!你们快看,这宝石是不是比昨更亮了?”燕子捧着砚台,献宝似的给两个宫女看。
明月抿嘴笑道:“格格,是更亮了,您再这么擦下去,宝石都要被您擦薄一层了。”
燕子才不管,她心里美着呢。得了这宝贝,她练字的热情空前高涨——虽然这热情持续的时间有待商榷。
“紫薇!快来快来,我要用这方宝砚写字了!你我写什么好?写我的名字?还是写‘皇阿玛万岁’?”燕子兴冲冲地研墨,动作毛手毛脚,差点把上好的徽墨给掰断。
紫薇连忙接过墨锭,温柔地帮她研好墨,柔声道:“写字贵在静心。你想写什么都可以,但需得一笔一画,认真对待,才不辜负这方好砚。”
“知道啦!”燕子提起笔,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完成什么旷世巨作。她歪歪扭扭地在宣纸上写下“燕子”三个字,墨迹浓淡不均,结构松散,但那颗红宝石在她手边熠熠生辉,似乎真给她添了几分“底气”。
“看!怎么样?是不是有点进步?”她得意地拿起纸。
紫薇看着那实在算不上好的字,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委婉地:“嗯……这笔‘燕’字的四点底,比上次紧凑了些。”心里却想,这砚台若真有灵,怕是也要为主人这手字叹气了。
正着,永琪和尔泰、班杰明也来了漱芳斋,名义上是来看看砚台,实则也是想看看燕子得了赏赐后的热闹。
“燕子,宝砚用得可还顺手?”永琪笑着问。
“顺手!太顺手了!”燕子举起刚刚的“墨宝”,“你们看,我感觉这笔都听话多了!”
尔泰凑近一看,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果然!格格的墨宝配上这宝石的光辉,真是……相得益彰!”他特意在“相得益彰”上加重了语气,惹得班杰明好奇地多看那字几眼,努力理解其中奥妙。
燕子被夸得飘飘然,决定再露一手:“我再写个难的!”她憋足了劲,写下“永琪”两个字,结果“永”字写得像“水”,“琪”字分成了“王”和“其”,中间能跑马。
永琪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写得如此“抽象”,哭笑不得,却也只能顺着她:“迎…有气势。”
燕子自己端详了一下,也觉得不太对劲,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散架了哈?没事!多练练就好了!以后我用这宝砚练字!”
她这“练字”的豪言壮语,让熟悉她秉性的几人都暗自偷笑,怕是这热情维持不了三。
果然,没过两日,那方砚台依旧被擦拭得光亮,但燕子练字的频率明显下降。她开始开发砚台的“新功能”,比如拿着它对着太阳看宝石折射的光斑,或者用它压住被风吹起的画纸,甚至有一回,她异想开地想试试这砚台够不够硬,能不能砸开核桃,幸好被紫薇及时发现拦了下来。
“燕子!这是皇阿玛赏的文房珍宝,岂能用来砸核桃!”紫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燕子吐了吐舌头:“我……我就是试试嘛,看着挺结实的。”
尽管练字的热情来得快去的也快,但那方镶宝石砚台始终是燕子的心头好。它不仅仅是一件赏赐,更象征着皇阿玛的认可和那段有惊无险、最终充满欢笑的南苑记忆。每当看到它在书案上闪烁,燕子就会想起那日围场上自己的紧张、伙伴们的鼓励,以及最后那歪打正着一箭带来的狂喜。
这方砚台,就像燕子本人一样,也许在规矩森严的紫禁城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格格不入,但它那份独特的光芒和带来的欢乐,却是任何规整的器物都无法替代的。它静静地立在漱芳斋的书案上,见证着一位“还珠格格”在深宫之中,继续书写着她那鸡飞狗跳、却又充满真情与活力的日常。而关于练字这回事……嗯,大概还是要看燕子格格哪又心血来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