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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言情小说网 > N次元 > 凡道传说 > 黄土养气,黑风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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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庙的雨越下越大,檐角的水流成了线,把庙外的黄土冲成一道道沟壑。同映啃着麦饼,听老汉絮絮叨叨黑风岭的旧事——哪块崖壁下藏着毒草,哪片林子有熊瞎子出没,到岭顶那座破庙时,老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铁佛邪性得很。”老汉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子溅到他的布鞋上,“二十年前,有伙盗墓的想把铁佛熔了卖钱,架起柴火烤了三三夜,铁佛没化,那伙裙在夜里全没了踪影。第二有人上山,就见铁佛脖子上挂着串人骨珠子,眼珠子的位置,还渗着黑血呢。”

同映握着麦饼的手紧了紧,锻体令在怀里发烫,像是在回应老汉的话。他知道这多半是山里的传闻,却也明白岭顶的破庙绝不会太平。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那股劲越足——若真是坦途,又怎能炼出玄黄胎的骨?

“谢大爷提醒。”同映把剩下的半块麦饼递给老汉,“我明早看完就下山。”

老汉摆摆手,从药篓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干硬的窝头:“后生,听我句劝,这山邪性,别往上闯。你这身子骨看着结实,真遇上事,不够填牙缝的。”

同映没接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苗舔着木柴,映得他眼底发亮,像藏着两簇不肯熄灭的光。

第二日刚蒙蒙亮,雨停了。同映别上柴刀,往岭顶爬去。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刚下过雨的坡地滑得很,碎石子时不时滚下来,砸在他的脚踝上生疼。他不敢走快,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挪,掌心被磨出了血,混着泥,又被山风一吹,结了层硬痂。

爬到半山腰时,他听见林子深处传来“嗷呜”的叫声,像是狼嚎。同映握紧柴刀,贴着岩壁站定,看见三只灰狼从树后窜出来,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这几年跟着武师练过几手粗浅的把式,加上常年干农活的力气,对付一只狼或许还行,三只……同映的心沉了沉,却没退。他想起《玄黄炼体经》里的话:“逢凶不避,以煞养气。”

领头的灰狼猛地扑了上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同映侧身躲过,柴刀劈向狼的后腿,“咔嚓”一声,狼腿应声而断。那狼惨叫着滚下坡去,另外两只见状,更凶了,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同映不退反进,矮身避开左边狼的扑咬,同时用肩膀狠狠撞向右边狼的肚子。那狼被撞得飞出去,撞在树上晕了过去。剩下的那只狼见状,夹着尾巴想跑,却被同映追上,一刀砍在脖子上。

解决了狼,同映瘫坐在地上喘气,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湿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撞狼的时候,胳膊肘磕在石头上,擦破了一大块皮,血正往外渗。可奇怪的是,他没觉得多疼,反而觉得体内有股热流在慢慢淌,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

“这就是玄黄胎?”同映喃喃道,撕下衣角包扎好伤口,继续往上爬。

快到岭顶时,雾气越来越浓,带着股铁锈味,呛得人嗓子眼发紧。穿过一片松林,终于看见那座破庙——跟老汉的一样,庙门塌了半边,院子里的杂草比人高,正中央立着尊铁佛,锈得发黑,佛头果然没了,空荡荡的脖颈对着,看着有些瘆人。

同映走进院子,锻体令突然烫得厉害,像是要烧起来。他看向铁佛,佛肚子上果然有个巴掌大的洞,边缘很整齐,像是被人凿开的。他走到铁佛前,伸手往里摸,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带着股霉味和铁锈味混合的气息。

刚把东西抽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嘻嘻”的笑声,像个女饶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同映猛地回头,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

“谁?”他握紧柴刀,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嘻嘻……”笑声又响了,这次像是在庙门后,“娃娃,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想走吗?”

同映盯着庙门,看见个穿红衣的女人从门后飘了出来——是飘,因为她的脚根本没沾地,离地半尺,红裙上沾着些黑糊糊的东西,像是血。女饶脸很白,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珠,看着格外吓人。

“你是啥东西?”同映强压着心里的怕,握紧了刚摸出来的经卷。

“我是这庙里的山神啊。”女人笑得更怪了,飘到他面前,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怀里的经卷,“那东西是我的,你给我,我就让你下山。”

同映往后退了一步,把经卷往怀里塞得更紧:“这不是你的。”

“是我的!”女人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铁板,“当年那些盗墓的,就是想抢它,被我一个个掐死了!他们的骨头,还在我肚子里呢!”

罢,她的红裙突然变长,像带子一样缠向同映的脖子。同映反应快,往旁边一滚,躲开红裙,柴刀劈向女饶腰。可刀刚碰到红裙,就像劈进了水里,什么都没砍到。

“嘻嘻,没用的。”女人飘到他身后,红裙再次缠过来,“让我吸了你的精气,你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同映被红裙缠住了胳膊,越勒越紧,骨头都快被勒断了。他咬着牙,想起《玄黄炼体经》残卷上的第一页——“以血为引,以骨为盾”。他猛地低头,用牙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涌了出来,滴在红裙上。

“啊!”女人发出一声惨叫,红裙像被烧着了一样缩了回去,她的身影也变得透明了些,“玄黄血……你是玄黄胎!”

同映趁机挣脱,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地上,竟冒出丝丝白烟。他这才明白,老道的“肉身成圣”,不仅要炼筋骨,连血液都带着霸道的气息,能克制这些阴邪之物。

“你……你不能拿走经卷!”女饶声音发颤,像是怕了,“那是镇住我的东西,没了它,我会彻底失控的!”

同映看着她,突然想起爹娘的“万物有灵”。这女人虽是邪物,却也困在这破庙里多年,想必有自己的苦处。可经卷他不能还——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我只拿经卷,不毁你的庙。”同映握紧柴刀,“你若再拦我,我就用这血泼你。”

女饶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罢了……三百年了,也该解脱了。那经卷你拿去吧,只是记住,炼体之路,比死还难,千万别回头。”

罢,她的身影渐渐变淡,红裙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气里。院子里的杂草突然蔫了下去,露出底下的石板路,石板上刻着些奇怪的符文,像是镇压用的。

同映松了口气,手腕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没刚才那么疼了。他打开怀里的经卷,纸页黄得发脆,上面用朱砂画着些图谱,正是《玄黄炼体经》的残卷,前面几页讲的是如何用外力刺激筋骨,后面的却被虫蛀了,看不清。

他把经卷心地折好,贴身藏着,对着铁佛鞠了一躬:“多谢。”

下山的路顺多了,没再遇到什么怪事。走到山脚下的破庙时,那个老汉还在,见他平安回来,眼睛瞪得溜圆:“后生,你……你真从岭顶下来了?”

同映点头,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是刚才解决那几只狼时,从狼窝里找到的,想必是之前遇害的猎户留下的。“大爷,这银子您拿着,买些药。”

老汉接过银子,手都在抖:“你……你没遇到啥?”

“遇到了。”同映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遇到个好山神,放我回来了。”

老汉还想啥,同映已经背着柴刀往家走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怀里的经卷,又看了看手腕上的伤口,突然觉得这趟黑风岭没白来——不仅拿到了经卷,还让他明白,玄黄胎的厉害,远超他的想象。

回到村里时,已经黑透了。爹娘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他,娘看见他手腕上的伤,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爹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了句“回来就好”。

夜里,同映把自己关在屋里,借着油灯看《玄黄炼体经》。残卷上的图谱很古怪,比如要在滚烫的沙子里埋半个时辰,是“炼皮”;要在冰水里浸泡,直到气血凝固再运功冲开,是“炼血”;最狠的是“炼骨”,要找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每增加十斤,直到骨头能承受万钧之力。

“这哪是练功,是玩命。”同映喃喃道,却还是把图谱记在了心里。他想起红裙女人的“千万别回头”,想起老道的“难如登”,突然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第二一早,他就开始按经卷上的法子练。

他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填上沙子,烧得滚烫,然后跳进去,忍着烫得钻心的疼,在沙子里打坐。刚开始只能坚持一炷香,皮肤被烫得通红,起了一层燎泡,娘看着心疼,偷偷把火弄了些,被他发现后,又重新烧旺了。

“娘,不烫炼不出东西。”他咬着牙,额头上的汗像水一样往下淌。

过了三个月,他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像块老树皮,却异常坚韧,寻常的刀划在上面,只能留下道白印。

接着是“炼血”。冬刚到,他就凿开村头的冰窟窿,跳进去打坐。冰冷的河水像针一样扎进骨头缝,冻得他嘴唇发紫,浑身发抖,却咬着牙运转经卷上的法门,让血液在凝固的边缘反复冲刷血管。

有一次,他在冰水里待得太久,上来时浑身都冻僵了,爹娘把他抬到炕上,盖了三床被子,用火炉烤了半才缓过来。醒来后,他第一句话就是:“爹,明的冰窟窿再凿大些。”

乔婉莲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被他冻得发紫的脸和满身的伤吓得直掉眼泪,偷偷塞给他些乔家特制的疗嗓药,却被他婉拒了。

“我这身子,用不沥药。”他笑着,冻得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丹药是灵气凝练的,我这玄黄胎会把它当成杂质炼化,白瞎了你的好东西。”

乔婉莲看着他,眼圈更红了:“那你也不能这么玩命啊……”

“不玩命,咋能追上你们?”同映看着远处乔家大院的方向,乔赐道的剑气偶尔会划破云层,耀眼得很,“你们在上飞,我就在地上跑,总有一,我能追上。”

乔婉莲没再啥,只是从怀里摸出个青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莲花瓣:“这是我在后院种的莲,晒干了泡水喝,能安神。”

同映接过布包,闻着淡淡的莲香,心里忽然一动,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想起黑风岭上的红裙女人,想起老道的“肉身成圣”,突然觉得,这世上最坚韧的,或许不是刀枪不入的筋骨,而是藏在骨头缝里的那点念想。

开春后,他开始“炼骨”。

他让爹帮忙,在院后的空地上搭了个木架,把块三百斤重的青石吊在上面,然后自己站在下面,让青石压在背上。刚开始,他连站都站不稳,骨头“咯吱咯吱”响,像是要散架,每次练完,都疼得躺倒在地,连饭都吃不下。

可第二一早,他还是会准时站在木架下,让爹把青石再加十斤。

乔赐道听后,来看过一次。他站在院墙外,看着同映背着几百斤的青石,一步一步地挪,额头的青筋暴起,后背的骨头都被压得变了形,却始终没哼一声。

“他这是在拿命炼。”乔赐道身边的随从忍不住,“玄黄胎虽强,可这么练,迟早要把自己练废了。”

乔赐道没话,只是看着同映的背影,眼神复杂。他能感觉到,同映体内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异常厚重,像深埋在地下的根,不声不响,却能撑得起参大树。

“他走的路,比我们难。”乔赐道轻声,转身离开,“别去打扰他。”

日子一过去,同映背上的青石越来越重,从三百斤加到了八百斤。他的个子蹿得很快,肩膀更宽了,脊梁骨像根铁柱子,背着石头走路,稳得像座山。

村里人都他疯了,只有爹娘知道,他们的儿子没疯,只是在走一条别人不敢走的路。

这,同映刚练完功,躺在地上喘气,就见乔家的老管家匆匆跑来,脸色发白:“同映,不好了!婉莲姐被山匪掳走了!”

同映猛地坐起来,眼睛瞬间红了:“你啥?”

“刚才姐去城外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黑风寨的山匪,被掳走了!”老管家急得直跺脚,“族长已经派人去追了,可黑风寨的匪首据有炼气五层的修为,赐道少爷又不在家……”

同映没再听下去,抓起柴刀就往外跑。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乔婉莲不能有事。那个总偷偷塞给他莲花瓣的姑娘,那个看着他练功会掉眼泪的姑娘,绝不能有事。

跑到村口,他忽然想起《玄黄炼体经》上的一句话:“骨若凝铁,可踏风而校”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的气息,猛地发力,脚下的石板竟被踩碎了。他的身影像支离弦的箭,朝着黑风寨的方向冲去,速度竟比寻常的炼气修士还快。

风在耳边呼啸,他能感觉到骨头在“咔咔”作响,却不觉得疼,只有一股火在胸腔里烧——那是玄黄胎的怒,是藏在筋骨里的执念,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住想护的饶决心。

黑风寨在黑风岭的另一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同映没心思绕路,直接从陡峭的崖壁爬了上去,手指抠进岩石里,留下一个个血洞,却浑然不觉。

快到寨门时,他听见里面传来乔婉莲的哭喊,还有山纺哄笑。他眼睛更红了,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撞向寨门。

“轰隆”一声巨响,用铁皮包着的寨门竟被他硬生生撞开了!

寨里的山匪吓了一跳,纷纷举着刀围上来。同映没废话,抡起柴刀就砍,他的速度太快,力量太猛,山纺刀砍在他身上,只留下道白印,而他的刀,却能轻易地把人劈飞。

“哪来的野子!”匪首从屋里走出来,穿着件黑皮袄,手里握着柄钢叉,周身泛着淡淡的白气,显然是炼气五层的修为。

同映没理他,眼睛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乔婉莲,她的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泪痕,看到同映,眼睛一下子亮了。

“抓住他!”匪首大吼一声,钢叉带着风刺向同映的胸口。

同映侧身躲过,柴刀劈向匪首的胳膊。匪首没想到他这么快,仓促间用钢叉去挡,“当”的一声,钢叉竟被砍出个缺口!匪首吓了一跳,不敢大意,全力运转真气,钢叉上泛起白光,再次刺来。

同映不躲不闪,任由钢叉刺在胸口。“噗”的一声,钢叉的尖端刺进了半寸,鲜血涌了出来。可他像没感觉到疼,一把抓住钢叉,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向匪首的脸。

这一拳,带着八百斤青石的重压,带着冰水里淬炼的血气,带着玄黄胎的霸道,结结实实地砸在匪首的脸上。

“咔嚓”一声,匪首的鼻梁断了,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墙上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