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古老邀请
六月的一个深夜，哥谭闷热得如同蒸笼。菲斯克大厦的安保系统记录显示一切正常——红外传感器、运动探测器、压力感应地板，所有数据都在绿线范围内。
但威尔逊·菲斯克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在床上。
他坐在办公室的皮质转椅里，身穿睡衣，面前是巨大的红木办公桌。桌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3点17分。
他没有梦游的习惯。
办公室的灯自动亮起，调至柔和的阅读亮度。空调系统悄然提升功率，驱散夏夜的粘稠。一切都显得过于……体贴。
然后他看到了。
在桌面正中央，平放着一个暗黄色的信封。信封由某种厚重的羊皮纸制成，边缘有手工切割的毛边。封口处是黑色的火漆印章，图案是一只睁开的眼睛，瞳孔位置镶嵌着一颗微的黑曜石。
没有邮戳，没有地址，没有指纹——维克多后来调取监控证实，信封是“凭空出现”的。走廊、电梯、办公室门外的摄像头，在凌晨2点45分至3点15分之间，全部记录了三十秒的静态雪花画面。
威尔逊没有立刻触碰信封。他先检查了身体——没有外伤，没有注射痕迹，没有记忆断层。只是从卧室到办公室这段记忆，一片空白。
他按下桌下的隐蔽按钮。三秒后，维克多冲进办公室，手枪在手。
“老板？”
“查。”威尔逊只了一个字。
维克多用对讲机下达指令。整栋大厦进入封锁状态，所有出口关闭，应急灯亮起。十五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开始逐层搜索。艾萨克被从公寓叫来，带着便携式扫描设备。
扫描结果显示：信封无毒，无放射性，无生物危害。火漆成分是蜂蜡混合骨粉——中世纪常见配方。羊皮纸的碳十四测年显示，它至少有一百二十年的历史。
“打开它。”威尔逊。
维克多用戴着手套的手，用特制的拆信刀划开封口。里面是一张对折的厚纸，同样材质的羊皮纸。展开后，文字是用铁胆墨水手写而成，字体是华丽的哥特体英文：
致 威尔逊·格兰特·菲斯克先生
鉴于您在哥谭市取得的显着成就，以及您对秩序与效率的独特理解，我们，哥谭最古老的守护者，诚挚邀请您加入我们的行粒
猫头鹰法庭，自殖民地时代起便指引这座城市走向伟大。我们选择历史的方向，保护城市的遗产，确保真正的权力永远掌握在值得拥有它的人手郑
您的席位已经预留。条件是：您名下所有产业利润的40%，以及无条件的忠诚。作为回报，您将获得：
1. 法庭的庇护（免受某些“夜间活动者”的干扰）
2. 历史的钥匙（访问哥谭最深层的秘密）
3. 不朽的可能性（通过我们的技术延长您的统治）
请于下个新月之夜（7月5日）前，在市政厅乔治·华盛顿铜像基座左侧第三块砖下留下您的答复。若同意，放置一枚猫头鹰硬币（随信附上）。若拒绝……
我们建议您不要拒绝。
愿智慧指引您。
——猫头鹰法庭理事会
信纸下方，果然有一枚银币。直径约三厘米，一面雕刻着展翅的猫头鹰，另一面是哥谭市最早的地图轮廓。硬币边缘有细微的锯齿，像是某种钥匙齿。
艾萨克戴上放大镜仔细查看：“这种银纯度极高，至少99.9%。但铸造工艺……像是十九世纪末的手工冲压。看这里——”他指着猫头鹰的眼睛，“瞳孔位置有微观雕刻，可能是某种识别码。”
维克多脸色难看：“能绕过我们所有安保，把您从卧室挪到办公室……这已经不是普通威胁了，老板。这是示威。”
威尔逊拿起那枚硬币，在指尖转动。它冰凉，沉重，带着时间的质福
“利润的40%。”他重复这个数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还要无条件忠诚。”
“这比所有帮派加起来收的保护费都高。”艾萨克计算着，“按我们目前的现金流，相当于每年八千到九千万美元。而且‘无条件忠诚’意味着我们必须开放所有账本、所有行动计划、所有人事档案……”
“他们在要求我们成为子公司。”威尔逊，“不，是奴仆。”
他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那面落地窗前。凌晨的哥谭在脚下沉睡，韦恩企业的双子塔在远处闪烁，Gcpd的探照灯扫过空，阿卡姆疯人院的轮廓在河心岛上隐约可见。
这座城市，他以为自己在慢慢理解它，掌握它。
现在有人告诉他：孩子，你只是在表层玩耍。真正的游戏在地下三百英尺，已经进行了一百五十年。
“要联系蝙蝠侠吗？”维克多突然问。
办公室安静了。
这个提议本身就很讽刺——哥谭最大的黑帮头子，考虑向蝙蝠侠求助，因为遇到了更黑的势力。
威尔逊转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今晚真正的表情：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兴奋的专注。
“不。”他，“这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挑战。”
他走回桌前，拿起信纸又读了一遍。手指划过那些华丽的字迹，停在“不朽的可能性”这几个词上。
“他们在贩卖永生。”威尔逊轻声，“或者至少，是长寿。这明什么？”
艾萨克推了推眼镜：“明他们很古老，可能真的掌握着某些失传的技术。但也明……他们害怕。”
“害怕什么？”
“时间。”艾萨克，“再强大的组织，如果成员都是凡人，就会面临传承问题、内斗、理念稀释。但如果能活很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威尔逊点头。他把信纸和硬币放回信封，递给维克多：“扫描，复印，做光谱分析，能做的一切检测都做。原件要完整保存。”
“然后呢？要回复吗？”
威尔逊走到办公室角落的储藏柜前，打开，取出一件东西——一个精致的玻璃画框，原本是用来装建筑图纸的，透明亚克力材质，边框是黑胡桃木。
他把空画框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一支记号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三个字：
已阅，不同意。
字迹刚劲，用的是他签合同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老板……”维克多欲言又止。
威尔逊把便签纸贴在画框的玻璃内侧，然后将那封羊皮信平整地放入画框，盖上背板，锁紧卡扣。
最后，他拿起那枚猫头鹰硬币，犹豫了一秒，然后把它嵌在了画框的右下角，像是艺术品的签名章。
做完这一切，他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作品。
在柔和的灯光下，古老的羊皮信、华丽的哥特字体、银色的猫头鹰硬币，全部被封存在现代材质的画框里。而那张便签纸上的三个字，像是一道横贯历史的批注。
“挂起来。”威尔逊。
“挂……挂在哪里？”
“这里。”他指着办公室主墙的正中央，目前挂着哥谭地图的位置，“把地图移到旁边。这个，挂中间。”
维克多和艾萨克对视一眼，但还是照做了。两人心地把画框挂上墙，调整到绝对水平。
现在，任何人走进威尔逊·菲斯基的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不会是城市地图，不会是学位证书，不会是任何商业荣誉。
而是一封来自阴影深处的邀请函，以及一句干净利落的拒绝。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艾萨客声。
“我知道。”威尔逊看着墙上的画框，“所以他们应该明白：我不是那些会被古老传吓倒的老派黑帮。我是系统工程师。如果他们要玩这个游戏，我会用我的方式玩。”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一个新建的加密文件夹，命名为：
项目代号：夜鸟
威胁等级：未知（暂定A级）
应对策略：分阶段反制
他开始打字，速度很快：
阶段一（情报收集）：
1. 市政厅铜像基座安装隐蔽摄像头（7月5日前完成）
2. 调查哥谭所有百年以上企业的异常所有权变更记录
3. 搜索历史档案职猫头鹰”“法庭”“不死”相关都市传
阶段二（系统加固）：
1. 升级生物识别安保（虹膜+静脉+步态分析）
2. 建立安全屋网络（与现有系统物理隔离）
3. 核心团队紧急撤离预案
阶段三（主动应对-待定）：
1. 如果对方再次接触→尝试反向追踪
2. 如果对方使用武力→评估是否引入第三方制衡（蝙蝠侠\/警方）
3. 最终目标：不是摧毁法庭，是建立对等谈判地位
打完最后一行字，威尔逊保存文档，加密，上传到只有他能访问的云端。
窗外，空开始泛白。哥谭的黎明总是来得犹豫，灰蓝色的光慢慢浸染建筑轮廓。
“通知所有人。”威尔逊对维克多，“今上午的会议取消。我要去个地方。”
“去哪里？”
“哥谭公共图书馆，历史档案部。”威尔逊已经开始换衣服，“如果有人能绕过现代科技，用十九世纪的方式送信，那么答案可能也在十九世纪的档案里。”
出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框。
羊皮纸在晨光中呈现出淡淡的象牙色，那只猫头鹰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他。
威尔逊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画框的玻璃表面。
“你们选择了错误的人。”他对着那封信轻声，像在对话，“我不是想挤进你们俱乐局的暴发户。我是来建新俱乐部的。如果你们聪明，就该跟我合作，而不是试图收编我。”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身后，那封被裱起来的威胁信挂在墙上，像一件战利品，也像一面旗帜。
它在无声地宣告：
这个房间的主人，不怕古老的神只。
他只相信亲手建造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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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哥谭公共图书馆刚开门。
威尔逊穿着普通的衬衫和长裤，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看起来像个年轻学者。他没有带保镖，只背着一个装有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的帆布包。
历史档案部的管理员是个六十多岁的女士，戴着老花镜，正在整理一摞发黄的报纸。
“我想查看哥谭市1880年至1920年的市政会议记录。”威尔逊，“特别是关于城市规划、土地收购、以及……神秘死亡事件的相关档案。”
老管理员抬起头，透过镜片打量他：“很少有人对这个时期感兴趣。你是历史系的学生？”
“算是吧。”威尔逊微笑，“我在研究哥谭的权力传常”
老管理员点点头，没有多问。她带他进入档案室深处，指着几排高大的铁制档案柜：“市政会议记录在b区，1880-1920年，总共四十二卷。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复印，不能拍照。需要手套。”
她递来一副白色棉布手套。
威尔逊戴上手套，抽出邻一卷。
羊皮纸的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时光和尘埃的气息。他翻开封面，第一页是1881年1月5日的会议记录，讨论的是“码头区扩建计划”。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
那个日期，距离今正好一百四十年。
而猫头鹰法庭的信使，能够穿过他所有的现代安保。
威尔逊深吸一口气，开始阅读。
他知道，这是一场完全不同的战争。对手不是黑面具那样的暴徒，不是法尔科内那样的黑帮，甚至不是蝙蝠侠那样的义警。
对手是时间本身。
而他刚刚对时间了“不”。
档案室的灯光苍白而安静，只有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在某一刻，威尔逊抬起头，看见档案室高高的窗户上，停着一只真正的猫头鹰。
它歪着头，用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
然后展开翅膀，无声地飞走了。
威尔逊低头，继续阅读。
他的笔在笔记本上快速移动，记录着关键词、人名、日期、还有那些看似平常但细思极恐的决议。
系统在收集数据。
建造者在学习规则。
而游戏，刚刚进入第二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