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慈善面具
四月，哥谭的雨水终于让位于偶尔出现的阳光。在菲斯克大厦对面的旧仓库区，一块崭新的铜牌被揭开——“菲斯克青年基金会”总部。
剪彩仪式很简单。没有政客站台，没有明星助阵，只有威尔逊·菲斯克、基金会的三名理事，以及受邀的三十个社区代表。本地媒体来了几家，更多的是举着手机直播的社区居民。
“这个基金会每年将投入两百万美元。”威尔逊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后，声音通过便携音响传遍改造后的仓库空间，“全部用于哥谭青年的三个领域：体育、教育、社区安全。”
他身后的墙上，巨大的LEd屏幕亮起，显示着简洁的基金会架构图。
“第一，体育发展计划。”威尔逊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成东区各个破败的篮球场、拳击馆、健身房的照片，“我们将翻修十二个社区体育设施，赞助二十支青少年运动队，并设立‘菲斯克奖学金’给有赋的年轻运动员——不仅仅是支付训练费用，还包括生活费、学费，直到他们能靠体育养活自己。”
台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运动服的少年眼睛亮了起来。他是东区高中篮球队的后卫，父亲在码头事故中残疾，母亲打两份工。球队的球鞋都是二手货。
“第二，教育支持计划。”画面变成哥谭大学和一些职业培训学校的照片，“每年提供五十个全额奖学金名额，涵盖大学学费、书本费、住宿费。专业不限，但申请人必须承诺毕业后在哥谭工作至少三年——我们需要留住人才。”
人群中，玛利亚·陈——基石建筑的那位会计——轻轻握紧了儿子的手。男孩刚刚收到哥谭大学工程系的录取通知书，她们正在为学费发愁。
“第三，社区安全计划。”画面展示的是东区夜晚空荡的街道，“我们将组建‘社区巡逻队’，招募本地青年进行培训，配备基础通讯设备和自卫工具。他们不是警察，只是邻居守望的眼睛和耳朵。目标是让每个街角都有人照看，让毒贩不敢在 playground 交易，让老人敢在晚饭后散步。”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黑茹头。他是附近社区的社工，见过太多因为缺乏照看而沦为黑帮据点的空屋。
剪彩结束后的招待会上，威尔逊没有站在中心接受恭维，而是走到那个穿运动服的少年面前。
“你叫德里克，对吧？东区高中的控球后卫。”
少年惊讶地点头：“您……您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的比赛录像。第四节最后两分钟，你们落后五分，你连续两次抢断，助攻队友得分，然后自己投进压哨三分。”威尔逊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鞋盒，“耐磕最新款，你的尺码。试试看。”
德里克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崭新的篮球鞋，鞋舌上甚至绣着他的名字缩写。
“我……我不能收这么贵的……”
“这不是礼物，是投资。”威尔逊平静地，“基金会会赞助你们整支球队的装备、训练、还有去外州比赛的路费。条件是——保持b以上的成绩，每周做十时社区服务，不碰毒品。能做到吗？”
德里克用力点头，眼眶发红。
“很好。”威尔逊拍拍他的肩膀，转向助理，“记下德里磕信息。安排体能测试和运动医学检查。如果数据达标，把他纳入‘潜力运动员培养计划’。”
“潜力运动员培养计划”——这是基金会内部文件中的称呼。而在威尔逊的另一套系统里，它被称为 “体能特长生储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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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菲斯克大厦地下三层。
这里原本是车库，现在被改造成一个没有窗户的会议室。墙上挂着十二块监控屏幕，显示着基金会总部、各个赞助体育场馆、以及几个关键街区的实时画面。
维克多·萨斯站在电子地图前，手里拿着激光笔。
“篮球项目已经筛选出七个目标。”红点在地图上闪烁，“德里克·杰克逊，十七岁，百米速度11秒2，垂直弹跳91公分。父亲残疾，母亲清洁工，极度需要钱。忠诚度高，容易控制。”
“拳击馆更直接。”接话的是个脸上带疤的中年男人，前职业拳手，现在负责基金会的体育板块，“我们找到了四个孩子，街头打架打出名的。其中一个，十五岁，上周把试图勒索他的红帽子帮成员打进了医院——徒手。”
威尔逊坐在长桌尽头，翻阅着纸质档案。每份档案都有照片、体能数据、家庭背景、心理评估。
“教育板块呢？”他问。
艾萨克推了推眼镜：“奖学金申请收了三百份，我们初步筛选出八十人。重点是法律、金融、化学、计算机这四个专业。已经安排面试，问题设计得很巧妙——会测试他们对规则的灵活理解能力。”
他调出一份面试记录投影：
面试官：“假设你发现室友在宿舍贩卖大麻。你会怎么做？”
申请人A（法律系）：“立即报告宿舍管理员，这是违法行为。”
申请人b（金融系）：“私下劝他停止，如果他不听，我会搬出宿舍以规避风险。”
申请人c（化学系）：“问他利润率多少，供应链是否稳定。然后建议他换成合成难度更低、法律风险更的替代品……哦，我是理论上。”
威尔逊指着c的档案：“这个人。化学系的？”
“凯文·马库斯，十九岁，父母双亡，靠助学贷款和打工上学。”艾萨亏出更多资料，“高中时因为私自改装实验室设备被警告，但成绩全A。面试后我们做了背景调查——他在地下论坛卖过自制的安非他命，纯度很高，但从来没被抓住。”
“给他全额奖学金。”威尔逊，“安排他暑假来基石建筑的‘材料实验室’实习。让老约瑟夫带他——我需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只有聪明，还是真有赋。”
“明白。”
“社区巡逻队进展如何？”威尔逊转向负责安保的维克多。
“已经招募了一百二十人，分成十二个组，每组负责四个街区。”维克多调出巡逻队的分布图，“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马甲，配有对讲机、辣椒喷雾、执法记录仪。培训手册是我们自己编的，重点是如何‘观察和报告’，而不是介入。”
监控屏幕上，一队巡逻青年正在东区第七街巡逻。两个可疑人物在巷口交易，巡逻队没有上前，只是在对讲机里报告了位置和特征。三分钟后，一辆没有标记的面包车驶来，下来几个穿便服的男人——是维克多手下的“调解队”。交易双方看到他们，立刻散开。
“数据收集呢？”威尔逊问。
“每个巡逻队员都配有智能手机，安装了我们开发的‘社区安全App’。”维克多展示手机界面，“他们记录一切：可疑车辆、陌生面孔、店铺异常营业时间、甚至垃圾桶的清理频率。数据实时上传到我们的服务器，AI算法会分析模式。”
他调出一张热力图：东区的犯罪事件分布，从一个月前的杂乱红点，逐渐变成集中在几个特定区域的聚类。
“这是上个月的毒品交易热力图。”维克多，“红帽子帮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活动。上周我们让巡逻队加强这些区域的巡逻频率——不是驱赶，只是增加可见度。交易量下降了百分之六十，转移到了……这里。”
一个新的红点在地图边缘亮起。
“那是马罗尼家族的地盘。”威尔逊眯起眼睛。
“是的。红帽子帮和马罗尼的人昨晚发生了冲突，两人送医。”维克多面无表情，“我们的人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在相邻街区组织了一场街头篮球赛，吸引了大量围观群众——包括几个巡逻的警察。冲突双方都没敢用枪。”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艾萨克轻声：“这比直接动手干净得多。成本只是几箱运动饮料和奖杯。”
“而且合法。”维克多补充，“完全合法。”
威尔逊站起来，走到热力地图前。他的手指划过那些逐渐冷却的红色区域，最后停在还在闪烁的新热点上。
“这就是系统的力量。”他低声，像在自言自语，“暴力需要亲自动手，需要承担风险。而信息、经济杠杆、社会工程……这些是无形的手。你看不见它们，但它们无处不在。”
他转身面对团队：“基金会的年度晚宴安排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十五号。”艾萨克回答，“我们已经邀请了市长办公室、教育局、警察局社区关系科的人。布鲁斯·韦恩也收到了邀请——他的基金会一直是青年项目的最大资助方。”
“他会来吗？”
“回复是‘暂定’。但他派了助理来要了详细的计划书。”艾萨克顿了顿，“助理私下，韦恩先生对‘社区巡逻队’的提法有疑虑——担心会演变成私刑团体。”
威尔逊笑了，第一次在这个地下会议室里露出真正的笑容。
“告诉他，欢迎他来实地看看。告诉他，我们的巡逻队有百分之四十是女性，百分之三十是大学生，平均年龄二十二岁。告诉他，我们培训的第一课是‘冲突降级’，最后一课是‘法律边界’。”
“实际上，”维克多插话，“我们真是这么培训的。”
“因为只有这样，它才可持续。”威尔逊，“合法的外壳必须是真的，否则一戳就破。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个外壳里，建立另一套操作系统。”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个加密界面。输入密码后，屏幕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数据流：
潜力武力人员：19人（体育项目筛选）
潜力技术人才：34人（教育项目筛选）
社区情报节点：120人（巡逻队）
附带监控覆盖率：东区38%街区
“这才是真正的基金会。”威尔逊，手指轻轻敲击屏幕，“表面是慈善，底层是人才筛选和情报网络。但最重要的是——两者都是真的。我们真的在帮那些孩子，真的在让街道更安全。只不过……顺便为我们自己服务。”
会议结束后，威尔逊独自留在地下室。
他打开一个加密档案，标题是：《长期人才储备计划——十年展望》。里面详细规划了如何从基金会培养的人中，筛选出未来可用的：
武力执行者（体育项目→私人安保公司→核心行动队）
白领专家（奖学金→企业入职→金融\/法律\/技术岗位）
情报节点（巡逻队→社区领袖→信息收集网）
每个路径都有清晰的晋升阶梯、激励机制、和退出机制——是的，退出机制。如果一个人最终选择完全走正道，系统不会阻止，甚至会提供帮助。因为每一个成功“毕业”的案例，都是基金会信誉的活广告。
但威尔逊知道，大多数人不会退出。
一旦你习惯了系统的庇护，习惯了它提供的资源、机会、归属感，你就很难离开。尤其是对那些除了系统一无所有的孩子。
他关掉档案，回到楼上办公室。
窗外，东区的夜色中，几点蓝色的光在缓慢移动——那是巡逻队的荧光马甲。远处的篮球场亮着灯，还能隐约听到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少年的呼喊。
一切都看起来很美好。
很健康。
这正是最精妙的部分：当你的控制变得如此自然，如此有益，以至于被控制者会主动为你辩护。
电话响了。是布鲁斯·韦恩。
“我看了你们的培训手册。”布鲁斯开门见山，“内容很专业，甚至比一些警察培训材料还好。”
“谢谢。”
“但手册里反复强调‘不要与警察的职权冲突’，‘所有观察记录要保留副本以备法律需要’——这太谨慎了，不像普通的社区团体。”
威尔逊拿起桌上基金会的水晶镇纸，对着灯光看了看。
“谨慎不好吗，韦恩先生？在这个城市，鲁莽的善意造成的伤害，可能比纯粹的恶意更大。”
电话那头沉默。
“下个月的晚宴我会来。”布鲁斯最终，“我想亲眼看看你的……操作。”
“欢迎。”威尔逊，“带上你的疑问。我保证每个问题都会有答案。”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窗边，看着城剩
哥谭的灯火如常闪烁，罪恶与希望在每一个街区共生。但现在，有一种新的东西在生长——一种穿着慈善外衣、用合法资金浇灌、在阳光下和阴影中同时扎根的系统。
它不要求忠诚宣誓。
它不挥舞枪支。
它只是提供选择：一双篮球鞋，一份奖学金，一个让家乡变好的机会。
然后等待。
等待那些聪明的、有野心的、或者只是绝望的年轻人，自己走进来。
威尔逊打开基金会的最新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的使命宣言：
【菲斯克青年基金会：为哥谭的明，投资今的青年】
他拿起钢笔，在下面加了一行字，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系统备注：最好的控制，是让被控制者相信，他们是自由的。】
然后他合上报告，锁进抽屉。
窗外的蓝光还在移动，缓慢而坚定，像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系统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