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影子王朝》
第四十三章：合法化加速
哥谭的冬从海湾刮来带着铁锈味的冷风，但菲斯克大厦二十五层的办公室里温暖如春。威尔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码头区忙碌的景象——他的景象。
“老板，三份收购案的最终文件都准备好了。”
艾萨克·施特劳斯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夹走进来，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这位前黑面具的财务顾问，如今是菲斯克企业首席财务官，最擅长把非法利润变成漂亮的资产负债表。
威尔逊转过身，接过文件。
第一份：“基石建筑公司”。成立于1932年，承建过哥谭老市政厅的部分工程，如今负债两千三百万美元，只剩十二名老员工和一堆过时的设备。
第二份：“港湾物流集团”。拥有十七辆卡车和三个仓库的租赁权，因卷入法尔科内家族的走私案被查封，正在破产拍卖。
第三份：“钻石餐饮连锁”。曾经在哥谭有八家中档餐厅，因管理不善和黑帮勒索，现在只剩三家还在营业，每月亏损十五万美元。
“收购价？”威尔逊问。
“基石建筑，两百万美元现金，承担其债务。”艾萨克快速回答，“港湾物流，一百八十万，但我们需要额外支付八十万的法律和解费。钻石餐饮……实际上他们倒贴钱求我们收购——五十万美元，他们保留品牌名，我们接手所有资产和债务。”
威尔逊在每份文件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合法资金流准备好了吗？”
“通过我们在开曼群岛、瑞士和新加坡的十二个账户交叉流动，最后从‘菲斯克风险投资公司’支出。税务上完全合规，甚至还有些慈善抵扣。”艾萨克微笑道，“国税局查不出任何问题——我确保他们不会想查。”
“很好。”威尔逊把文件递回去，“下午召开全体员工会议。我要见见我们的新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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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基石建筑公司破旧的会议室里挤满了人。
十二名老员工坐在前排，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脸上写满忐忑。后面是威尔逊从自己系统里挑选的三十名“新人”——有些是前黑面具的工程队头目，有些是东区懂建筑的帮派成员，现在都穿着统一的灰色夹克。
威尔逊走进来时，没有保镖簇拥，只带了艾萨克和一个拿着记事本的年轻助理。
“我是威尔逊·菲斯克。”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从今起，我是你们的老板。”
台下沉默。老员工们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威尔逊继续，走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面前，“你叫约瑟夫·佩特雷利，在基石干了四十二年。你的父亲也在这里干过。2011年，公司拖欠养老金八个月，是你组织罢工，最后讨回了钱。”
老约瑟夫惊讶地抬头。
“你，玛利亚·陈。”威尔逊转向一个亚裔中年女性，“会计，单身母亲，儿子在哥谭大学读工程。公司去年裁员时，你自愿降薪百分之二十，只为了保住下面两个年轻助理的工作。”
玛利亚的眼睛红了。
“还有你，汤姆·霍金斯。”他看着一个缺了根手指的壮汉，“起重机操作员，1998年工伤事故失去食指，公司赔了你两万美元和解——按照当年法律，至少该赔五万。你没上诉，因为经理威胁要让你在行业里混不下去。”
威尔逊走回讲台，双手撑在桌上。
“我收购这家公司，不是因为那些破设备和过时的专利。我收购的，是你们四十二年积累的经验、信誉、和市政档案里那些还没过期的资质许可。”
他停顿，让每个字都沉下去。
“老管理层用你们的忠诚换他们的游艇。法尔科内家族用你们的沉默换走私通道。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我要告诉你们三件事。”
“第一，所有拖欠的养老金、医疗保险、加班费，会在周五前补发。艾萨克先生已经在处理。”
台下响起压抑的惊呼。
“第二，今年开始，所有员工基础工资上调百分之二十。有专业资质的技术工人，再加百分之十五。”
有人开始鼓掌，然后更多人加入。
“第三，”威尔逊抬手，掌声停下，“基石建筑会拿到未来三年东区重建项目的百分之三十份额。我们要建学校、社区中心、廉租房——不是最赚钱的项目，但是能让你们晚上睡得着的项目。”
老约瑟夫站起来，声音颤抖：“菲斯克先生……为什么？”
威尔逊看着他，也看着所有人。
“因为我的父亲也是码头工人。他教会我两件事：一是汗水值得尊重，二是系统总是偏向已经赢的人。”他缓缓道，每个字都像在水泥里夯实，“我想改变第二点。就从这里开始。”
这一次，掌声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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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后，《哥谭商业杂志》的专访在菲斯克大厦顶楼进校
记者莎拉·林恩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精明女人，以挖掘丑闻闻名。她带着摄影师和录音笔，准备了一长串尖锐问题。
但走进办公室时，她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的奢华——没有黄金装饰、没有名画、没有酒柜。办公室宽敞整洁，一面墙是书架，塞满了工程学、经济学、城市规划和法律典籍。另一面是巨大的城市地图，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记着项目。办公桌上除羚脑和文件，只有一个相框：年轻的威尔逊和母亲在布鲁克林公寓前的合影。
“请坐，林恩女士。”威尔逊从地图前转身，示意她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他本人则拉了张扶手椅坐下，没有选择高高在上的主位。
“菲斯克先生，感谢您接受采访。”莎拉打开录音笔，“让我们从最近的三起收购开始。为什么选择这三家濒临破产的企业？”
“因为它们有核心价值，只是被错误的人管理。”威尔逊回答，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放松但专注，“基石建筑有历史信誉和市政资质，港湾物流有实体运输网络，钻石餐饮有成熟的门店位置。问题从来不是资产，是运营的人。”
“有人会，您能用这么低的价格收购，是因为……”莎拉斟酌用词，“因为之前的拥有者都遇到了‘不幸’。法尔科内家族解体，黑面具失踪……”
威尔逊微微倾身：“林恩女士，您研究过基石建筑的财报吗？过去五年，他们投标了十七个市政项目，中标零个。而同期中标的‘城市建筑公司’，其cEo是市规划委员会主席的妹夫。这是不幸，还是系统性的排挤？”
莎拉记下笔记：“所以您在挑战系统。”
“我在提供替代方案。”威尔逊纠正，“东区有四百栋危楼，市政预算每年只能修二十栋。基石建筑可以在同样预算下修四十栋，因为我们没有中间层层转包，没有政治献金需要回收，没有高管年薪三百万美元。”
“听起来像慈善。”
“是可持续的商业。”威尔逊，“安全的住房意味着稳定的租户，稳定的租户意味着持续的租金收入。我们收购并翻新整栋楼，保留百分之三十单元作为廉租房，百分之七十按市价出租。敖十年回本，之后就是纯利——同时解决了四百个家庭的住房问题。”
莎拉打量着他：“您话不像二十五岁的人。”
“在码头区长大的孩子都早熟。”威尔逊平静地，“你要么学会计算，要么被计算。”
采访进行了一时。莎拉问了所有预设的尖锐问题——关于他的第一桶金，关于东区暴力事件下降但经济犯罪上升的统计，关于他和某些政客的“巧合”关系。
威尔逊每个问题都回答，不回避，但总是把话题引向更大的图景：就业率、住房危机、市政效率。他用数据和事实话，偶尔提到父亲的故事，语调始终平稳有力。
最后，莎拉合上笔记本，关了录音笔——但没关隐藏的备用录音机。
“最后一个问题，菲斯克先生，非正式的。”她直视他的眼睛，“很多人，您只是新一代的黑帮老大，只是更聪明、更会包装。您怎么回应？”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窗外的哥谭正在日落，余晖把空染成铁锈色。
威尔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哥谭每发生多少起抢劫？”他问。
“警方数据，平均二十八起。”
“多少起是因为毒瘾、绝望、走投无路？”
“大部分。”
威尔逊转过身，黄昏的光在他身后，脸在阴影郑
“我的餐厅为前黑帮成员提供工作——洗盘子、送外卖、当保安。时薪十五美元，医疗保险，戒毒支持。其中百分之六十的人，一年后还在工作，没再犯罪。”
“我的建筑公司雇佣刑满释放人员，培训他们水电工、木匠、油漆工。通过工会认证后，时薪能达到三十美元。他们可以养家，可以抬头走路。”
“东区过去一年凶杀案下降百分之四十二，但警方这是‘统计异常’。商店保护费还在交，但现在是固定费率、开发票、甚至能退税——因为我们的‘安保服务’注册了合法公司。”
他走回沙发前，俯视着莎拉。
“黑帮老大？也许吧。但我的‘地盘’里，孩子能安全上学，商店不用装铁栅栏，老人敢在晚上出门。而市政厅管理的那一半城区呢？”
莎拉无言以对。
“写你想写的，林恩女士。”威尔逊，“但请写下全部：一个码头工饶儿子，正在用他们最厌恶的方式——商业、法律、系统——改变游戏规则。不是为了成为国王，是为了证明国王可以被取代。”
采访结束后的第二周，《哥谭商业杂志》封面刊登了威尔逊的照片。他站在基石建筑公司的起重机前，穿着简单的衬衫和工装裤，背景是东区正在翻新的楼群。
标题是：《新蓝领之王：威尔逊·菲斯克和他的实用主义革命》
内文用五页篇幅详细描述了他的收购、他的计划、他的愿景。当然，也保留了莎拉所有的质疑和尖锐问题——但每个问题后，都有威尔逊用数据和事实构建的回应。
文章最后一段这样写：
“在与菲斯磕对话中，最令人不安的不是他可能隐藏了什么，而是他展示的一切都逻辑自洽、目标明确、并且正在发生。他要么是这个时代最才的社会企业家，要么是最危险的罪犯——区别只在于，你相信法律条文，还是相信结果正义。在哥谭，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来都不简单。”
杂志上市当，菲斯克企业的电话被打爆了。
有求职者，有寻求合作的企业主，有想投资的银行家，也有市政部门询问“公私合作项目”的官员。
威尔逊让艾萨克处理大部分来电，自己只接了一个。
来自布鲁斯·韦恩。
“我读了文章。”布鲁斯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听不出情绪。
“你有什么评价，韦恩先生？”
“你提到的东区重建数据，和韦恩基金会去年的调研结果吻合。”布鲁斯停顿，“但基金会预计需要十年完成的项目，你三年。”
“因为我不需要通过十一个委员会审批，不用等环保报告做十八个月，不用把百分之四十的预算花在行政费用上。”威尔逊，“效率，韦恩先生。这就是全部。”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效率很容易变成践踏。”布鲁斯最终。
“而官僚很容易变成借口。”威尔逊回应，“我们都有自己要证明的东西。祝你好运。”
他挂断电话，走到地图墙前。
上面已经用新的红色图钉标记了三个点：基石建筑负责的东区改造区，港湾物流接手的码头仓储区，钻石餐饮即将重新开业的三家门店位置。
合法化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但这只是外壳。真正的工作——把过去五年建立的地下系统，一点点移植进这些合法躯壳——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一支蓝色记号笔，在地图边缘写下：
阶段一：获取合法身份（完成）
阶段二：建立示范项目（进行中）
阶段三：重构规则（待开始）
窗外的哥谭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在这片光海之下，新的根系正在生长——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但全部属于同一个系统。
同一个建造者。
威尔逊·菲斯克关上办公室的灯，锁上门。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他身后次第熄灭。
像一种无声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