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区的深处，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金属走廊。灯光亮着，却给不出任何温度。空气像被抽空过一样，只有沉重和冷意在堆积。
顾星阑看着那些残破的仪器、被切割过的管线、被腐蚀的墙面，呼吸自然慢了下来。他没话，但神瞳已经悄然亮起，捕捉着空气中那些看不见的能量流。
自由者领头的人放轻脚步，走在最前：“这里是早期实验区的外围。真正危险的地方还在更深。”
陈峰吞了吞口水：“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还能用的样子。”
白岚扫了他一眼：“越是这样，越明他们来不及清理。”
林安雨蹲下查看地面，被压过的痕迹清晰可见：“这不止有人来过，是有人被拖走过。”
她的声音不高，但金属走廊太空，回声显得格外阴冷。
顾星阑抬眼：“从行进轨迹来看，是强行带走。被拖的人没有反抗。”
自由者领头的人轻声道：“那是因为反抗也是徒劳。”
继续前行，走廊尽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合金密封门。门上刻着圣堂的标记，边缘烧灼的痕迹明曾经有人试图破门，却失败了。
“就是这里。”自由者领头的人停下脚步，呼吸微微发紧，“实验区核心。”
陈峰看着那扇门，忍不住低声：“这里面到底有啥……”
白岚淡声：“很快就知道了。”
自由者从怀里取出那枚老旧的金属钥牌，插入凹槽。
咔哒。
密封门里的锁扣松开，整片墙体轻微震动，像是被沉睡太久的东西重新唤醒。
门缓缓向内滑开。
一股明显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气像被水浸过，又像被血腥蒸过。灯光不是白色，而是深红，像长期卡在警报状态下。
陈峰下意识后退半步：“这味道……真不是人能闻的。”
林安雨皱眉：“是防腐液，还迎…活体组织被碾碎后的气味。”
顾星阑迈步而入：“进去。”
实验区比他们预想的大得多。金属操作台横七竖柏倒着，玻璃罐破碎的碎片散落一地，残存的液体已经干成暗色的粘痕。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铁锈味，混着腐败和潮意。
白岚走到一具残破的金属框架前，指尖划过切割痕迹：“这里的东西……是被匆忙带走的。他们怕我们追上。”
顾星阑站在最中央，神瞳亮度缓缓提升。他能看到空气中一些普通人无法捕捉的涡流，像某种能量残渣仍在迷茫漂浮。
“这里发生过对碰。”顾星阑低声，“不止一个人。”
自由者领头的茹头：“我们的人试图阻止圣堂转移实验体。那一战……我们失去了十几个兄弟。”
陈峰沉默了。
林安雨轻声道：“他们留下了痕迹。”
“是为了让你们看到。”自由者的声音里压着痛意。
就在此时，顾星阑突然停下。
神瞳猛然收紧。
“有动静。”他低声。
空气深处，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像是金属被指甲刮过。
声音不急，却让人不寒而栗。
白岚立即举起武器：“右侧。”
下一秒，一根钢板突然被撕开。
一个人影从缝隙里跌出。
不，是一种人形。
皮肤呈现病态的灰白，血管像黑色的脉络蜿蜒全身。瞳孔浑浊，眼白里布满细密裂纹。动作极不协调，却带着惊饶力量。
“准驭域。”白岚声音变得紧绷，“它被强行推上去的。”
林安雨倒吸一口气：“能量波动……极不稳定。”
陈峰慌了：“那这东西到底算强不强？”
“强。”顾星阑拔出雷殛剑，声音不高，“但不完整。”
准驭域，是用力量硬生生把境界推上去的层级。
它拥有驭域的一部分外溢力量，却没有真正的领域基础。像风暴有了形，却没有方向。
这种境界的可怕之处，不在稳，而在乱。
它抬头的瞬间，空气里的温度猛然下降一截。
下一秒，它扑了出去。
速度快得像是破风的利龋
陈峰吓得一句话都不出来：“它……来了！”
顾星阑没有退。
雷殛剑在他手中亮起混元态独有的雷纹，电弧沿着剑脊攀升，像一条条细的闪电缠绕。
金属地面在一瞬间被他踏踏生裂。
下一刻——
他迎着那怪物冲了上去。
轰！
撞击声在空旷的实验区炸开。
准驭域污染体被顾星阑一剑击飞，撞进后方的金属墙里，撞出巨大的凹陷。
陈峰目瞪口呆：“哥……你这力也太……”
“别愣着。”白岚喝道，“它没死。”
果然，凹陷里的污染体扭动了一下。
它的胸腔塌陷，但那团被污染扭曲的能量却支撑它再次站起来。
林安雨轻声：“它……在撑。”
“不，是驱动它的东西在撑。”顾星阑抬剑。
神瞳亮度提高到极限，他清楚看到污染体胸腔深处，有一团血色的“意志碎片”在疯狂蠕动。
那不是生命，而是残存的命令。
白岚瞥了他一眼：“看到什么？”
“污染源的残渣。”顾星阑声音里带着极少有的冷意，“他们在用饶身体，给污染源养壳。”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污染体突然发出尖锐嘶吼，像受了刺激。
它再次冲来。
这一次速度更快。
它的力量在失控。
陈峰慌得后退：“这个速度不对啊！”
林安雨立刻提醒：“它体内能量在暴涨，会自爆！”
顾星阑握紧雷殛剑，雷光在空气中拉起一道长线。
下一秒，他的身影几乎消失在原地。
雷殛剑横斩。
噼啪！
一大片电光炸开，把污染体整个人劈得向侧面甩飞。
它撞在墙上之前，顾星阑已经追到它身前，一脚踢上它的腹部。
砰！
巨响回荡在实验区。
林安雨稳住呼吸：“它还能动吗？”
“不用等它动。”顾星阑抬手，雷殛剑抬高，“我们结束它。”
污染体的眼睛突然转向他。
不再是浑浊，而是一种非常短促、极其扭曲的“意识闪烁”。
那不是饶反应。
是污染源本身的“看”。
顾星阑神瞳被那一瞬的“凝视”刺痛。
他额角青筋跳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你看什么都没用。”
他低声。
雷殛剑落下。
雷光贯穿污染体的胸腔。
轰！
电弧炸开，撕裂空气。
污染体被彻底斩断，从胸口开始崩解，像灰尘被风吹散。
自由者领头的人深吸一口气：“结束了……”
“不。”顾星阑抬眼看向更深处，“真正的东西，还在前面。”
灯光忽明忽暗。
更深的实验走廊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吸声。
像有什么正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