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区深处的空气沉得像一口被封太久的铁棺，灯光在花板上闪动，像是随时会熄灭。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传开，散成冷冰冰的回声。
顾星阑走在最前，他的步伐很稳，但神瞳已经悄悄开启。越往前走，那种从空气里渗出来的意识刺痛越明显，像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呼吸。
不是人，不是生物，而是一种被压制太久的力量在等待挣脱。
自由者领头的人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前面是深层实验区，我们的人……就是在这里全部失联的。”
陈峰咽了口唾沫：“你这话现在就离谱。”
白岚检查了一眼能量干扰，语气平稳：“现在知道，总比踩进去好。”
林安雨抬眼环视四周：“这里的气息……比外层更乱，像是谁在对空气动手脚。”
顾星阑轻声：“继续。”
——
走廊尽头是一处废弃的环形大厅。墙面像被撕裂过，许多管线断成参差的口子，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观测设备。
大厅中央布着一道巨大的裂痕。
像有什么东西从下面爬出过，又被生生压回去。
自由者领头的人指着裂痕，声音发紧：“我们当初……就是在这里遇到它的。”
陈峰抓紧武器：“别遇到啥，就这场景我已经想回江城了。”
没人回应。
因为顾星阑的神瞳在那一瞬猛地收紧。
裂痕深处，有东西在流动。
肉眼看不到，但在神瞳视野里，那些能量像黑色泥沼般不断蠕动，被丝丝红色细线刺穿。
林安雨倒吸一口气：“这是……污染源本体的精神碎渣？”
白岚点头：“准确。”
就在这时——
“沙……沙……”
一种摩擦声从大厅右侧传来，像金属爪子摩擦墙面。
顾星阑低声：“出来。”
话音刚落——
一道阴冷的风从裂痕底部冲出。
风里带着腐败气味，像死去很久的东西刚被挖开。
紧接着，一个影子从黑暗里撑着爬了出来。
身形像人，却早已不是“人”。
它穿着破裂的实验服，半边胸腔是空的，肉在不断自我修复又崩解。眼睛浑白，却在看到众人时闪过一丝短暂的意识火光。
自由者领头的人脸色发白：“那是……我们队长。”
陈峰愣住：“他不是……已经……”
他没完。
因为那怪物抬起头，力量在瞬间爆开。
白岚语气变得冷肃：“驭域初期污染体。”
空气骤然绷紧。
林安雨低声：“驭域境……被污染？”
“被污染的驭域，比正常驭域更危险。”白岚判断迅速，“它完全没有理智。”
话刚落下，怪物动了。
一步，却像瞬移。空气被它的力量压出一道明显的痕。
顾星阑抬剑迎上。
雷殛剑亮起混元雷纹，电弧炸出桀骜的光。金属地面在他脚下裂开一道痕迹。
砰——！
两人撞击在一起，巨响在大厅炸开。冲击波把周围碎片震得乱飞。
陈峰惊叫：“哥……这力也太离谱！”
白岚沉声：“它的力量强于准驭域，低于完整驭域，是个半成品。”
怪物胸腔突然剧烈鼓动。
不是心跳。
是红色“意志碎片”在暴烈跳动。
污染源的残意。
下一秒，怪物再次扑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两倍。
林安雨急道：“它在加速退化！力量会失控！”
顾星阑雷殛剑横斩，雷光划破空气，逼得怪物偏头。
自由者的人忍不住后退一步：“我们以前就是被它这样……一点点撕开的。”
顾星阑抓住缝隙，身形闪到怪物左侧。
雷殛剑斩下。
噼啪——！
电弧直贯怪物胸口，击中那团红色碎片。
怪物嘶吼一声，声浪如同裂开的铁板，被剥开的肉体疯狂抽搐。
它乱挥手臂，力量像暴风一样乱撞，将旁边的钢架直接拧碎。
顾星阑不退。反手一抹，雷光成线，再次斩向胸腔。
砰！
怪物胸口被劈开一条巨裂。
红色碎片裸露出来。
白岚喝道：“现在！”
雷殛剑落下。
轰——！
雷光炸开，把那碎片彻底撕裂成雾。
怪物身体失去支撑，砰然倒下，肉体迅速干枯，化为一堆灰烬。
自由者领头的人颤声：“结束了……”
顾星阑却抬头，神瞳轻轻收紧。
“不。”
大厅更深处，那扇半开的金属门后，传来一阵极轻的低语声。
那声音没有语言，却在敲击意识。
像某种巨大、古老的东西正在苏醒。
顾星阑低声——
“真正的污染源，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