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风带着一种潮冷的味道,落在皮肤上不算刺,但能让人精神瞬间提起来。几人沿着废弃货运走廊往前走,金属墙面留下岁月的划痕,偶尔有铁皮被风拍得作响,在空旷空间里显得突兀。
顾星阑走在最前,他的步伐平稳,目光始终扫着前方。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动静,他能捕捉到,却不急着。
白岚在后侧调整地图投影,蓝色光线在他掌心一闪一灭。他的神情安静,却明显比在国内时更警惕。
“我们要进市区吗?”陈峰压低声音问,他把外套拉得更紧,脚步比平常轻了许多。
“要进,但不能直接进。”白岚抬头,“圣堂布的是全面网,我们进去得找阴影。”
陈峰咽了口气:“听起来不太妙。”
“本来就不妙。”白岚淡淡回他,“我们落地的那一刻,圣堂就开始清人。”
林安雨走在中间,她的目光细致,看到地面那些不太自然的拖痕时轻轻皱眉:“这里以前跑过车。”
“昨晚。”顾星阑开口。
林安雨看向他:“你确定?”
“拖痕方向都是往外,没有回头的。”顾星阑低声,“像是有人在撤。”
白岚把地图放大,沉声道:“撤,明他们知道要被清。”
走廊尽头出现一个半塌的金属大门,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城市深处的噪声。几人走出去,视野忽然开阔。
一条被废弃的老铁路横在眼前,铁轨锈得发黑,但轨道间的空隙里,有很新的灰烬。
陈峰蹲下来摸了摸:“这灰……”
“是燃过的衣料。”白岚一眼看出。
陈峰的手抖了一下:“那……那就是……”
“对。”白岚声音低冷,“这里昨晚有人被处理掉了。”
林安雨的神情没有慌乱,她深吸一口气:“这么快,他们真的怕到这种程度?”
“怕。”白岚起身,“但怕不是对我们,是对顾星阑。”
顾星阑没有接话,但他的神瞳又收紧了一点,像锁定什么。
“往北。”他。
白岚几乎同时抬头:“你也感应到了?”
“城市那边的扫描变快了。”顾星阑道,“他们像是在拦某个方向。”
陈峰抖了抖:“那方向不会是我们吧?”
“不,是有人在给我们留路。”顾星阑的语气反而沉稳下来。
“有人?”白岚眼神微动,“暗面势力?”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不是圣堂。”顾星阑。
白岚迅速换了思路:“知道你要来的人,不只圣堂。”
他们穿过老铁路,钻进城市外围的绿地隔离带。这里的树木稀疏,枯枝在风里轻轻碰撞,像压低的细语。
陈峰踩到一块碎玻璃,发出轻音,他下意识缩了缩脚:“伦敦真是个闷城市,走哪都有点吓人。”
林安雨偏头:“怕?”
“不是怕,是……谨慎。”陈峰立刻改口。
“很好。”白岚难得点头,“谨慎能救命。”
顾星阑突然停下,抬起手示意安静。
风声在那一刻被拉长。
远处街区,有阵脚步声,比巡逻更快,比逃跑更稳。
“来了。”顾星阑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下意识绷紧。
黑影从巷口冲出来,不止一个。
六个人,全是黑色长风衣,脚步迅速但没有杂乱。领头的人停在他们三十米外,抬手示意自己非敌意。
陈峰声:“这……这是友军?”
白岚眯起眼:“不属于龙组。”
领头的人摘下帽兜,露出一张苍白英俊的脸,像长年见不到阳光。
他的中文带着淡淡异国腔,字句却极稳。
“顾星阑,我们等你很久。”
陈峰瞪大眼:“他们认识你?”
白岚沉声道:“你们是谁。”
那人没有靠近,只是轻轻拍了拍胸口,做了一个古老又隐秘的礼节。
“我们是伦敦暗面残存的自由者,属于不被圣堂登记的那部分人。”
他顿了一下。
“也是你们此行的唯一活着的线。”
林安雨吸气:“你们为什么没被清掉?”
“因为我们没有名字。”那人微笑,“没有登记,就没有清除。”
这句听上去轻,却藏着极强的辛酸。
顾星阑看向他:“你来找我们,是知道我们要来?”
“准确来,是知道圣堂怕你们来。”那人回答。
“所以我们愿意带路。带你们进入伦敦的‘底层’,那里圣堂看得见,却抓不完。”
白岚问:“目的呢?”
那人抬起头,眼里是一种压了太久的怒。
“目的只有一个,让圣堂付出代价。”
顾星阑没有马上答,他看着那群人,那些眼神里混着疲惫、怒火和压抑的希望。
他最终点头。
“带路。”
那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像是很久没有真正松一口气:“请跟我来。”
几人跟着黑风衣队伍穿进城市深处。
街区灰白,空气冷得像水。扫描光不断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