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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回 第二节 共振

第二节:古籍堆里的心跳共振

社长,接住!

清甜的女声从二楼传来,带着点笑意的颤音,像风铃碰着了月光。

虞明猛地抬头,颈间的老上海机械表晃了晃,表盘反射的光正好落在二楼栏杆边秋分的夜把江南大学浸成了一碗温酒。

南华文学社的旧址藏在梧桐巷最深处,黛瓦上爬着的爬山虎褪成赭红,与木质门楣上二字的鎏金漆相映,倒像古籍扉页上钤印的朱红与泥金。

晚风卷着樟木的香气从半开的窗缝溜进来,混着旧书特有的霉味与松烟墨香,酿成一种专属于时光的味道——虞明总,这味道和他父亲书房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虞明抱着刚从特藏部借来的《昭明文选》校注本拾级而上,楼梯板是民国年间的老松木,被百年间无数双脚步磨得发亮,每踩一步都发出的呻吟,像线装书翻页时纸页与装订线的拉扯声。

月光从二楼雕花窗棂的牡丹纹里漏下来,在楼梯转角投下细碎的银斑,落在校注本的蓝布封面上,竟真如诗里写的那样,给泛黄的书页镶上了一圈银边。

虞明忽然想起海蓝蓝那首《观月记》,其中月光给汉字镶牙的句子,此刻竟有了最鲜活的注脚。

海蓝蓝趴在雕花栏杆上,马尾辫松松地束着,发梢垂成一道柔软的弧线,正将一捆捆扎古籍的棉绳往下抛。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文学社卫衣,oversize的款式让她显得格外娇,袖口滑下来,露出半截细银手链,链尾坠着枚指甲盖大的鱼形罗盘——

虞明的呼吸顿了顿,那是去年深秋他在跳蚤市场淘来的老物件,罗盘指针是镂空的锦鲤形状,当时文学社办古籍寻宝活动,他随手当成奖品送了出去,没想到竟落在她手里。

棉绳末端系着张叠成鱼尾状的便签,纸质是锦鲤书坊特有的竹浆宣纸,摸起来糙糙的却带着韧劲。

虞明展开时,指尖触到边缘不齐的毛边——显然是用裁纸刀手工裁的,切口还留着细微的纸屑,像一行没写完的省略号。便签上的字迹依旧娟秀:

第三排书架倒数第五格,藏着嘉靖刻本《水经注》,记得轻拿轻放,它比你的《魏晋玄言诗考》还傲娇。

句末画着只吐泡泡的鱼,圆眼睛歪着,与他《文心雕龙》校注本里夹着的藏书票图案分毫不差——那是父亲生前用朱砂手绘的,票面上的鱼也是这般歪着眼睛,他从未示人,连导师都没见过。

虞明忍不住轻笑,指尖摩挲着便签上的鱼形图案,油墨下似乎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他踏着月光走到书架前,第三排书架是清末的柏木材质,柜门上刻着《诗经》里的篇,字迹被岁月磨得浅淡。倒数第五格果然立着本蓝绢包脊的古籍,正是嘉靖刻本《水经注》,书脊上的题签是手写的,笔锋与海蓝蓝的字迹有几分神似。

他刚要伸手,却发现书下压着本深棕色的皮质手账本,封面上嵌着枚的铜制鱼扣,扣合处刻着水族文的字。

他心翼翼地抽出账本,扉页贴着片干枯的莲蓬,莲蓬孔里塞着细碎的桂花,旁边用金粉写着一行字:

你莲蓬是夏的墓志铭,我它是秋的诗囊,里面藏着未孵化的星子。

虞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句话是他三个月前在文学社内部刊物《南华札》上写的,当时是点评海蓝蓝的《夏末杂诗》,他记得自己还在文末画了个的莲蓬,没想到她不仅记在了心里,还把这句话刻进了手账。

他轻轻翻开手账本,里面贴着各种古籍残页和植物标本,银杏叶、桂花、荷叶,甚至还有片晒干的鱼鳞,边缘用银粉描了纹路。

其中一页裱着半张泛黄的绢纸,上面是水族文的《鱼鳞谱》,海蓝蓝用红笔圈出一段,旁边标注着《诗经·鱼丽》的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批注字迹娟秀:原来三千年前,我们就唱着同样的歌谣。水族的,或许就是《诗经》里的鱼丽之宴

虞明凑近细看,那截水族文正是《鱼鳞谱》中记载祭祀歌谣的部分,父亲曾给他翻译过,大意是鱼跃于罾,酒醇于坛,君子至,福泽满,与《鱼丽》的意境竟完全契合。

海蓝蓝,你的手账...虞明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轻轻回响。

楼上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书本散落的哗啦声。虞明抬头,正看见海蓝蓝踩着满地的诗集向后趔趄——

她大概是在整理旧刊,《南华诗刊》《江南诗丛》堆了一地,脚下不知被哪本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倾倒。

虞明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伸手想扶她,却在她失重扑过来的瞬间,两人一起跌进了窗边堆满旧报纸的藤椅里。

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旧报纸的油墨香混着海蓝蓝发间的海藻香扑面而来。

疼吗?

虞明的声音有些发紧,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在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海蓝蓝仰头看他,睫毛上沾了片细的梧桐叶,扫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痒意。她的卫衣帽子滑落,露出后颈淡青色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像片被露水打湿的莲叶,比白看得更清楚——那纹路、那银光,与父亲古画里的锦鲤圣女胎记完全吻合。

虞明的手掌撑在她腰侧,隔着薄薄的卫衣,能触到柔软的弧度,忽然想起她发表在《南华诗刊》上的《自白书》:

我的腰围是未测的河,等你来量深浅。

这句话像团火,瞬间烧红了他的脸颊,连耳根都热了起来。他慌忙移开视线,却撞见她眼里的月光,碎成无数银鳞,像极了实验室里水族古籍插图上的景象——父亲曾,锦鲤族的少女心动时,眼睛会映出月光凝成的鱼鳞。

你的...鱼形罗盘。

海蓝蓝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腕上的表链,目光却落在自己的手链上。虞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枚鱼形罗盘的指针正微微颤动,锦鲤的尾巴精准地指向他的方向,银质的表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忽然想起淘到这罗盘时,摊主的话:

这是水族的引路针,认主的,指针指的,就是命定之人。

当时他只当是玩笑,现在却觉得心脏都被这指针扎得发烫。

他的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她的手凉得像刚浸过井水,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透明的甲油,指尖却用金粉点了细的鳞片图案——那是她在《指甲上的水族》里写的:

指甲是最的水族宫殿,藏着不为人知的潮汐。

虞明的呼吸越来越沉,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香气,感受到她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像首打乱了节拍的十四行诗,与他的心跳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