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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回 第一节 初遇

第四十五回 花影摇窗鱼弄月 诗心渡水璧生香

诗曰:

梧桐叶底遇锦鲤,古籍堆中藏月痕。

陶片犹存千载约,诗心一点渡晨昏。

第一节:梧桐深巷里的初遇

时光穿越回到刚进大学的那年。

江南的九月总裹着一层温软的雾,晨雾散时,阳光便会透过江南大学梧桐大道的枝叶,把满地落叶滤成碎金似的模样。

那些掌状的叶片还带着夏末最后一点韧劲,被风卷着擦过青石板路时,会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极了古籍里未标点的断句,留白里全是不尽的秋意。

空气里飘着图书馆方向传来的旧书纸味,混着不远处香樟树下新开的桂子香,吸一口,连呼吸都成了沾着墨气的诗。

虞明的帆布鞋踩在落叶上,每一步都踩着这样的“断句”。他怀里抱着七本线装的《文心雕龙》校注本,是导师今早临时交代要送到图书馆特藏部的,深蓝色封皮上还留着上世纪图书馆的橡皮章印,边角被岁月磨得发毛,像极了他父亲书房里那本传下来的《水族志》。

牛仔外套是洗了三年的旧款,袖口磨出了浅白的毛边,左手腕上戴着块老上海机械表,指针“嘀嗒”走着,和怀里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叠在一起,倒成了独属于他的节奏。

他走得急,眼角却没错过梧桐树干上贴满的学生会竞选海报。大多是鲜红或明黄的底色,印着“服务同学”“创新发展”之类的激昂口号,只有一张浅蓝底色的海报被风掀起了右下角,露出底下用hb铅笔写的字:

“蝉声太吵,适合在三行情书里潜逃”。

字迹娟秀,笔锋里带着点不驯的弧度,末尾还画了条只有指甲盖大的鱼尾,线条细得像蛛丝,却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面上游进风里。

虞明忍不住慢了脚步,指尖刚要碰到那海报的边角,想把掀起的部分按回去,身后就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声,像刚含过薄荷糖,凉丝丝地裹着暖意:

“同学,那是我的竞选宣言草稿!”

他下意识转身,怀里的校注本没抱稳,最上面两本滑了出来,正撞在身后来饶怀里。只听“哗啦”一声,对方怀里的几本诗集先散了一地——

淡绿色封面的《南华诗刊》,封面上印着水墨荷花;深棕色的《魏晋风度》,是竖排繁体的版本;还有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封面上用银粉印着细的鱼形暗纹,书名是手写的《水族歌谣选》,字迹和海报上的鱼尾出自同一人。

“抱歉,抱歉!”虞明连忙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南华诗刊》的书脊,就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扫过他的帆布鞋——是对方的马尾辫,黑色的发梢沾着一片梧桐叶的碎渣。

他抬眼时,正好看见一个女孩蹲下身捡书的模样: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别着一枚银色的莲叶胸针,后颈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块淡青色的胎记。

那胎记约莫指甲盖大,形状是半开的莲叶,边缘带着极淡的银光,在阳光下像极了他去年在鄱阳湖边上见到的那幅古画。

他记得那是父亲生前收藏的绢本古画,画的是“锦鲤圣女”,圣女后颈也有这样一块胎记,当时父亲还摸着画:

“这是水族的印记,可惜现在懂的人少了。”

“你的便签。”女孩突然开口,递过来一张浅米色的便签纸。

虞明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她的指腹,凉得像刚浸过井水。便签上是用钢笔写的三行诗:

“图书馆的光\/把你的侧影拓成碑帖\/而我是误闯拓片的飞蛾”,墨迹还没干透,右下角洇透了纸背,在《水族歌谣选》的封面上留下一片淡蓝的印痕,像一滴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原来学生会主席也会写这样的句子。”

虞明笑了笑,弯腰帮她把《水族歌谣选》捡起来,书页间夹着的一枚透明书签掉了出来。

他伸手去接,看清那是片不知是真是假的鱼鳞,边缘用金粉细细描着一个水族文的字——他认得,是“念”字,父亲教过他几个简单的水族文,这字里藏着“等待”和“牵挂”的意思。

“这首《观书有阜用‘飞蛾’比‘读者’,倒比朱熹的‘源头活水’多了几分……烟火气。”

女孩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虞明的眼镜是半旧的黑框,镜片后的瞳孔很亮,像盛着清晨的露水,清晰地映出她慌乱的模样——马尾辫歪了,针织衫上沾了片落叶,手里还攥着半张没贴好的竞选海报。

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她在锦鲤书坊的阁楼里翻《江南学术》,看到一篇题为《魏晋玄言诗的解构与重生》的文章,作者叫虞明。文章末尾写着:

“当代学术如死水,需活水锦鲤破之”,当时她就趴在书桌上,在这句话旁边写了句批注:“若有活水,当有飞蛾逐光”。没想到,现在“活水”就站在她面前。

“你……”她刚想开口问是不是那个虞明,远处就传来了吆喝声:“虞明,学生会办公室缺人搬书!”

声音来自梧桐道的尽头,一个穿着红色卫衣的男生扛着摄像机跑过来,是学生会的干事陈宇。

他的镜头正对着这边,屏幕里清清楚楚地框着蹲在地上的两人,还有满地的书和落叶。虞明连忙起身,手肘不心碰掉了女孩手里的钢笔。

那支笔杆是竹制的,刻着细的鱼纹,笔尖落在他的掌心,划出一道淡蓝色的痕迹,像个没写完的逗号。

“你的笔。”虞明捡起钢笔递过去,指尖传来笔尖的凉意。他无意间在掌心呵了口气,那道淡蓝痕迹突然变深,慢慢浮现出半行细的水族文——开头是“待君”两个字,后面的笔画被掌心的纹路挡住,看不清了。

他心里一动,这墨水是“水华墨”,父亲的书房里有一锭乾隆年的“鱼戏莲叶”墨锭,就是锦鲤书坊特制的,遇热才显字,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周末的‘南华诗会’,”女孩望着他要走的方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却带着笃定,“你的《魏晋玄言诗》,我拜读过了。”

虞明的脚步顿住,回头时嘴角扬起一道清浅的弧,阳光落在他的发梢,染零金。

“那篇拙作能入锦鲤姐法眼,倒是我的荣幸。”他抬手晃了晃掌心的蓝痕,指尖的温度让那半行水族文又清晰了些,“这笔墨,是‘锦鲤书坊’的吧?家父曾收藏过贵坊乾隆年的‘鱼戏莲叶’墨锭,墨锭上的锦鲤纹,和你钢笔上的很像。”

海蓝蓝的瞳孔骤然收缩。锦鲤书坊是她家族传下来的古籍书店,藏在江南巷深处,从不对外出售特制的“水华墨”,就连“鱼戏莲叶”墨锭,也只在乾隆年间做过三锭,一锭在她爷爷手里,一锭不知所踪,没想到第三锭竟在虞明父亲那里。这个抱着《文心雕龙》、认得水族文、还知道墨锭来历的男生,到底是什么人?

她还没来得及问,虞明就被陈宇催着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图书馆的拐角。海蓝蓝蹲下身,想把剩下的书捡起来,手指刚碰到《水族歌谣选》的封面,就摸到一张硬挺的纸——是张宣纸便签,夹在刚才虞明帮她捡的那一页里。

她抽出来,上面是用楷写的句子:“飞蛾不必闯拓片,拓片自会等飞蛾”,落款是个的“明”字,墨色浓黑,带着松烟墨特有的香气。

秋风又起,卷起更多的梧桐叶,像一群金色的蝴蝶,落在那张没贴好的竞选海报上,盖住了“蝉声太吵”那行字。

海蓝蓝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胎记,那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发烫,像揣了颗太阳,淡青色的印记在阳光下竟深了些,银光也更亮了。

她想起奶奶去年在病床前的话:“蓝蓝,我们锦鲤族的胎记是活的,等你遇到命定之人,它会发烫,会告诉你——就是他了。”

她又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声音轻得像要飘走:

“大四那年,会有个懂诗的守鼎人来。他会带着古籍的线索,解开我们家族守了千年的约定,也会带你走出这书坊的束缚。”

当时她以为爷爷是病糊涂了,可现在,掌心的宣纸便签还带着虞明的温度,后颈的胎记还在发烫,那邪待君”的水族文,像一句未完的承诺,在她心里绕来绕去。

海蓝蓝把便签夹回《水族歌谣选》里,指尖划过封面上的鱼形暗纹,忽然发现刚才掉出来的鱼鳞书签上,“念”字的金粉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是在回应她的心跳。

远处的图书馆传来闭馆铃的声音,清脆的铃声混着落叶的“咔嗒”声,像一首刚起头的诗——而她知道,这首诗的下一句,会和那个叫虞明的男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