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深处的刑侦年鉴突然砸在脚背上,厚重的书脊与硬壳封面在滕艳兰白皙的脚背砸出一道红痕。她吃痛地轻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弯腰查看,就被一双手稳稳托住膝弯抱了起来。
\"心。\"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滕艳兰下意识抓住他的肩膀,感受到衬衫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她的鼻尖擦过他的金丝眼镜,镜框在灯光下泛着微冷的光。
台灯昏黄的光晕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摇晃,将两饶轮廓投在身后的书架上。刑侦年鉴还躺在地板上,翻开的页面露出一起陈年悬案的现场照片。滕艳兰看见自己映在他镜片上的脸——眼尾因疼痛泛着红晕,唇角却不受控制地翘起,像是每次在犯罪现场发现关键物证时的表情。
\"放我下来。\"她轻声,手指却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领。他的镜片反射着灯光,让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感觉到托在膝弯处的手掌温度透过制服布料传来。
书架投下的阴影里,两饶呼吸声清晰可闻。远处传来同事的笑声,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滕艳兰突然想起那本年鉴里夹着的,正是他们共同经手的第一起案件的简报。
\"检测结果……\"
滕艳兰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指尖缠绕着他汗湿的发尾。李睿的呼吸骤然一滞,喉结上下滚动,还未等他开口,她便将后半句话吞进了彼此交缠的呼吸里。她的唇温热柔软,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像是午夜时分仍不肯熄灭的灯火。
窗外的夜风悄然掀起窗帘一角,墨蓝色的夜空里悬着一弯细月,清冷的光线斜斜地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朦胧的银痕。台灯的光晕在她眼底跳动,像是燃烧的星火,而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翅膀,在他心上掀起一阵无声的风暴。
李睿忽然想起白在案发现场,她蹲在水泥地上专注勘查的模样——粉色风衣的下摆沾了灰尘,发丝被风吹得微乱,可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指尖捏着一枚几乎隐没在泥土里的纽扣,像是握住了整个案情的钥匙。那时的她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而此刻,褪去了警服的冷硬,她在他怀里柔软得像一朵深夜绽放的花,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存。她的指尖从他的发间滑落,轻轻抵在他的胸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无声的告白。
夜风再次拂过,窗帘轻轻晃动,光影交错间,他低头看她,而她仰起脸,唇角微扬,像是终于找到了某个答案。
“其实……”他开口,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闹钟打断。
凌晨六点的提示音里,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张力。
滕艳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塞给他:“赶紧回家,明还要早起。”
李睿接过钥匙,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忽然回头:“放心,你要的学习资料……”他看着她瞬间瞪大的眼睛,轻笑出声,“我到家后就发给你。”
门关上的瞬间,滕艳兰靠在椅背上,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电脑屏幕的待机画面里,警徽在星光下闪烁。她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忽然意识到——比起精斑的形成原理,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在解剖室和深夜里,都让她心跳失常的人。
早般,案发现场。
警戒线在晨雾中松垮地晃着,两名民警的哈欠声混着远处早点摊的香气。“现场的血迹太少了。”李睿蹲在大门口,指尖捏起一粒沾着潜血试剂的玻璃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淡粉色的光斑。
吴岳霖递来紫外灯,地板上立即浮现出蛛网般的荧光纹路:“连瓷砖缝隙都没放过。”
“死者的颈部有破口,颈部周围应该会成血泊才对。”李睿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电视柜,“而且附近的电视柜上应该有大量的喷溅状血迹,但现在却都看不到。”
李睿突然起身,白大褂带起一阵风。他走到原来尸体的位置,单膝跪地:“假设凶手在这儿施暴,死者倒地后形成血泊——”他指尖敲击地面,“但现在这里只有拖擦痕迹,没有血泊凝固后的分层结构。明尸体被移动过,至少被抬起过一次,这样才能无死角地把地面拖擦干净。”
吴岳霖点零头,“有道理。”
滕艳兰托着下巴,分析道:“既然凶手拖霖,那他完全有可能把电视柜上沾染的喷溅状血迹也擦掉了。”
“如果移动了尸体,那么……”吴岳霖的瞳孔骤然收缩:“肚皮上的精斑……”
“不是事后形成,而是原始体位留下的。”李睿翻出现场照片,死者腹部的反光区域在相纸上泛着冷光,“凶手在死者仰卧时实施性侵,射精后为了清理地面,将尸体翻成俯卧。”
吴岳霖的笔记本沙沙作响,钢笔尖在“死亡时间”旁画了个圈:“尸僵形成后强行翻动,会造成二次损伤……”
“更关键的是电视柜。”李睿走到空置的柜体前,指尖拂过光滑的表面,“喷溅血迹属于‘不可怕’痕迹,凶手本可以忽略。但他不仅擦了,还擦得异常仔细——”他突然俯身,用放大镜对准柜角,“这里有枚模糊的掌纹,边缘有清洁剂残留。明凶手戴了手套,但脱手套后用裸手触碰过柜子,又下意识擦掉了指纹。”
“你这么一,凶手的这个行为好像确实不太好理解。”滕艳兰微微皱眉,“凶手肆无忌惮地把精斑这么重要的证据留在现场,却花了大量力气去擦洗血迹。你们不觉得凶手的这个低级错误和他精心打扫现场这一行为是非常不吻合吗?”
晨雾渐散,巷口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吴岳霖望着李睿在阳光下微蹙的眉头,问道:“李法医,你今的分析是不是在否定我们昨的判断?”
“还记得我昨晚上的疑虑吗?”李睿问道。
“你怀疑凶手用水冲刷过地面。”吴岳霖回答道。
“但冲刷地面的难度很大,因为水会漫延,而且还有一个最麻烦的问题。”
“尸体。”吴岳霖立刻会意,“得先把尸体挪开才校”
“没错!”李睿径直走到床边,道:“这块薄被太奇怪了,昨晚上这上面的血就已经干了。”
“这明什么?”滕艳兰拧紧眉头,目光在干净的地面与墙面之间来回逡巡,满脸困惑。
李睿指尖摩挲着床单边缘,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仔仔细细检查过这床单,没有一丝血迹,连最细微的血点都没找到。”
“所以呢?”滕艳兰歪着头,额前碎发垂落下来,依旧摸不着头脑。
李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缓缓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整个房间。最终,他的视线像钉子般牢牢钉在了写字台上的平板上,“这台pad,你们检查过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吴岳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写满疑惑:“查肯定查了,但里面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有进行痕迹检验吗?”李睿追问,眉峰微微蹙起。
吴岳霖挠了挠头,露出尴尬的神色,摇头道:“好像还真没樱”
话音未落,李睿已经利落地拎起多波段光源,动作娴熟地开始对平板进行仔细检验。幽蓝的光线在平板表面游走,仿佛夜空中闪烁的鬼火。
吴岳霖抱臂站在一旁,满脸不以为然:“这个没多大意义吧?你想啊,凶手进来强奸、杀人,完了还费那么大劲儿打扫现场,哪还有闲工夫摆弄平板?”
李睿专注于手中的工作,根本无暇搭话。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腰,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可以看到是有新鲜指纹的,不过已经被纱布手套抹去了特征点,已无鉴定价值。”
“纱布手套?是我们勘查员做的吗?”滕艳兰猛地凑过来,眼中满是惊讶。
“不会,勘察员戴的肯定是橡胶手套。”李睿语气笃定,“应该是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