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萧霁煜正在看书,听闻开门的声音,他放下书,抬头看过来,
“静瑶,你可回来了?”
他起身,走上前,拉住沈静瑶的手,“外面冷不冷,可还顺利?”
这些如常的动作,今日,在沈静瑶眼里,却格外刻意。她挤出笑,
“顺利倒是顺利。只是那大理寺的监牢,实在是艰辛。太子妃姐姐受了不少罪。”
“哦,她找你到底何事?本王想,总该不会只是叙旧。”
沈静瑶点头,“自然不是。太子妃姐姐放心不下孩子,桑格和养女知念。希望我能帮忙照看下。”
“只是这些?”萧霁煜目光打量着她,语气随意。
沈静瑶点头,避开他的目光,她转身看向窗外,“臣妾想着,最好可以找个由头,将桑格送进宫里,养在皇后身边,这样子,也省得我三两头要跑过去看孩子。”
萧霁煜点头,“是啊,太子侧妃,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你还是少登太子府吧。”
着,萧霁煜起身,“你也辛苦了,好好歇一歇。本王,这便进宫了。”
沈静瑶扬起嘴角,笑得恬静,语气撒娇,“王爷......不会是特地等臣妾的吧?”
萧霁煜微微笑着,不置可否。披上大氅,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书房门关上,沈静瑶脸上的笑才一点一点僵硬,碎裂。
萧霁煜骑着马,一路向北,直奔皇宫。
他早上本是要进宫的,但想到王妃一个人去了大理寺,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本以为留在府上,问过简伊的情况,自己便可安心,可眼下他似乎更加心浮气躁。
她在里面过得不好。她找静瑶帮忙,却没有请静瑶带话,让自己出手相助。
她是真的能应付的来,还是怎样?
萧霁煜不敢多想,有种被漠视的屈辱,还有些负气,他使劲打马,直奔皇宫。
紫宸殿内,药汁的味道弥漫整个大殿。
见其到来,六喜公公请安,“奴才给王爷请安!”
“免了?怎么,在给父皇擦身?”萧霁煜着,走上前来,伸手放在水盆里洗了洗。
“陛下这几日睡的不安稳,夜里经常惊醒。这一醒,便出汗,奴才寻思着,多擦擦,陛下舒服些。”
萧霁煜看着六喜那两只大眼睛,似乎要从那塌陷的眼眶中掉了出来,颇为动容,“不能白,晚上可你一个人来。”
“若是苏公公在,奴才没什么不放心。若是旁人,奴才宁可不睡觉,也要亲自守着皇上。”
萧霁煜伸手,“来,给我吧。”
他接过六喜手里的毛巾,心地擦拭起来,“六喜,你去耳房休息吧。待会我走,去叫你。”
六喜面露喜色,“那奴才先告退。辛苦王爷了。一会儿,颜大人会送药过来。”
六喜弓着身子退出紫宸殿。
萧霁煜拿着毛巾,心而笨拙地擦起来。
他擦拭几下,悄悄看萧腾。如今,这床上的子,一下子老了许多,他头发花白,胡须也白了一些,眼皮塌陷,睁着的眼,似乎也比之前了不少。
“父皇,儿臣不大会照顾人,若是做的不好,您别生气。”
他着,自顾自笑笑,将头伸上前,对着萧腾,轻柔地道,“儿臣给您擦擦后面。现在给您翻身。”
他心地将萧腾翻起来,一下下擦着后背,却见萧腾的耳朵,一点点红了起来。
他突然也感觉有些不自在。从到大,似乎从未和父皇如此亲近。
“父皇,这几日,是儿臣离父皇最近的日子,感觉很安心。”
他一边擦背一边自言自语,“我呀,时候最羡慕的就是三皇兄,几乎可以被父皇抱着。记得有一次,儿臣在外面玩,看到父皇抱着三皇兄,心里满是羡慕,就跑回皇祖母景德宫,正巧看到皇叔,我便扑上去大叫,父皇,抱抱儿臣,皇祖母看到后,大声呵斥了儿臣。自打那次,儿臣再也不敢提出那种要求。呵呵呵......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在父皇身边尽孝。”
龙床上的人微不可闻的颤了颤身子。
......
不多时,颜予初端着药进了紫宸殿。
“苍梧王殿下!予初给苍梧王殿下请安!”颜予初问安,放下托盘。
萧腾已擦好身子,正闭目养神。
“皇上,该吃药了。”颜予初端着药碗,走到近前。
萧腾眼睛微睁,一扭头,好似没听见一般。
“皇上,莫要生气了,您的那些,予初会尽量去办,只是,您先把药喝了。”颜予初语气温柔,好似哄孩子一般。但萧腾却丝毫不理会。
“颜大人,让我试一试。”萧霁煜伸手接过药碗,对萧腾道,“父皇,该吃药了。”
床上的人睁开眼。
......
萧霁煜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出宫。
他走在悠长的宫道上,雪花冰凉,落在身上,他有些疲惫,却依旧内心火热,身姿挺拔。
刚要转弯,便见远处一个黑影一步步逼近。
萧霁煜停下脚步,努力看清来人,却是代王萧霁盛。
“五皇弟,别来无恙啊?你这是刚刚侍疾而归吗?”萧霁盛笑道。
萧霁煜抬腿走上前,“正是。只是皇兄这么晚入宫作何?难不成你忘了,太子殿下了,是不准你去紫宸殿的。”
“呵呵呵......”萧霁盛笑着偏过头去,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
萧霁煜冷哼一声,“你最好是长点记性,不要再去紫宸殿找打!”
着,萧霁煜起身继续向前。
“此话差矣。”萧霁盛一副悠哉模样,“本王进宫,是来听传闻的。呦,对了,五皇弟,为兄前两日还听到一些关于你母妃的传言。啧啧啧......”
萧霁盛忍不住摇头。
萧霁煜刚刚迈出的脚步仿佛突然灌了铅,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萧霁盛,眼神锐利得如同老鹰。
“我母妃病逝多年,三皇兄何必旧事重提,还是好好关心你自己吧。若本王再听到你拿本王母妃打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呦!干嘛翻脸吗?我也是好心。还宸妃娘娘是病逝,可笑,也只有你会信吧。若真是如此,那倒是解脱了,只可惜啊.......”
萧霁煜的头嗡嗡直响,手指冰凉,脚步也踉跄起来,他上前,一把抓住萧霁盛的衣领,嘴里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
“你再胡袄试试!”
萧霁煜怒目圆睁,彷佛要吃人一般。萧霁盛却丝毫不惧怕,他扬起下巴,一副胜利者模样。
“胡?本王才没有胡。你的母妃,便是被你这些日子精心侍奉的好父皇,秘密处死的!你若不信,大可以看看宗人府的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