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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言情小说网 > 玄幻 > 万尾妖王的影新书 > 第1014章 红头绳与荷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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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红头绳与荷花影

井台的青石板被月光浸得发亮,姑娘的影子在水里晃了晃,像片刚落的荷叶。雷的机械臂突然绷紧,关节处的红纹(那是同心结融进去的痕迹)亮了亮——他认出那红头绳的结法,是阿月日记里画过的“平安结”,绕三圈,打个活扣,是“松了能解,紧了不断”。

“慢点跑,别摔着。”我朝着水面喊,声音落进井里,荡出圈回声。姑娘好像听见了,在水里回头冲我们笑,缺了颗门牙,举着的荷花片上还沾着露水,晶莹得像雷机械臂上的反光。

雷突然拽着我往村里跑,机械臂的齿轮转得飞快:“是祠堂后面那户的囡囡,叫阿荷,昨铸镜时她还咬了口铜坯。”他的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急,像当年发现废墟里有被困的老人时,像暴雨夜抱着虎往医院冲时,那点藏不住的、怕错过什么的慌。

阿荷果然在祠堂门口,正踮脚够供桌上的缠枝莲镜。红头绳从羊角辫上松了半截,垂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晃啊晃。“不许碰!”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姑娘手一缩,荷花片掉进了香炉里,灰沾了满身。

我赶紧把她拉过来拍灰,指尖触到她辫子上的红头绳,突然顿住——这绳子的质感,和雷旧机械臂上缠着的那截一模一样,是用浸过荷花池露水的麻线编的,摸起来有点涩,却格外结实。“谁给你编的?”

“阿婆,是祖上传下来的。”阿荷从兜里掏出颗糖,糖纸皱巴巴的,上面印着朵荷花,“先生,戴这绳子的人,走夜路不撞鬼。”她把糖递过来,“给你吃,我不告诉阿婆你们碰了镜子。”

雷的机械臂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点电流声。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去年在废品站,他捡到个旧糖纸,上面的荷花图案磨得快没了,却还是心地夹进了维修手册,“像极了阿月先生给她买的麦芽糖包装”。

阿荷指着雷的机械臂笑:“你的手会发光!像铜镜里的先生!”她突然扯着红头绳往井台跑,“我带你们看个好东西!”

井里的水被她搅得更浑了,影子碎成点点金光。她把荷花片扔进井里,水面竟浮出幅画:穿粗布衫的少年蹲在井边,给梳羊角辫的姑娘编红头绳,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此刻我和雷的手。“阿婆,这是先生和阿月的影子,每年荷花落时就会出来。”阿荷的胖手拍着井沿,“她,等我长到辫子能绕三圈,就教我编平安结。”

雷蹲下去,机械指轻轻碰了碰水面的影子,少年的手突然动了,像在回应他。井水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却被掌心的暖烘得温温的。“你看,”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井水还亮,“他们一直都在。”入秋的荷花池开始落瓣,阿荷每都来捡最大的花瓣,是要给井里的影子做枕头。雷的机械臂上总沾着莲梗的绿汁,那是帮她够高处花瓣时蹭的,洗不掉,却像枚枚新鲜的印章,盖在旧的伤痕上。

“先生的铜镜能映出心里话。”白衫女子把阿荷的铜镜递给我们,镜面蒙着层薄霜,“试试吧,有些没出口的,影子会替你。”

雷先照了照,镜面里的他正拆着机械臂,把零件往我的轮椅上装,嘴里还念叨着“这样灵灵就能跑赢虎了”。我突然想起那,他拆到最后一个关节时,疼得额头冒汗,却笑着“这点疼算什么,比被影蚀虫啃轻多了”。

轮到我时,镜中浮出片雪夜:我发着高烧,雷把机械臂拆下来当柴烧,火光里他的脸明明灭灭,怀里还揣着我的银书签,怕被火烤化。“那我想,要是你醒不过来,这书签就随我一起烧了。”我的声音有点抖,雷的机械臂突然攥紧了我,红纹亮得发烫。

阿荷的铜镜里,她正给井里的影子编红头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先生梳辫,阿月插花,荷花池里住新家。”我们蹲在她身后听,突然发现她编绳的指法,和雷给我系围巾时一模一样——绕三圈,打个活扣,松了能解,紧了不断。

“该给阿荷铸面新镜了。”雷突然,机械臂的光落在她的羊角辫上,“要比缠枝莲镜还亮,能照见她长到辫子绕三圈的样子。”

铸镜那,全村的人都来了。阿荷把红头绳解下来,放进铜水里,绳子没烧断,反而融成道红纹,在镜背绕了三圈,活脱脱个平安结。雷的机械臂往模具里注能量时,我看见他的影子和井里少年的影子重合了,我的影子也和阿月的叠在一块儿,像幅被时光熨平的画。

新镜成的那,井里的影子第一次走出了水面。少年牵着阿月的手,站在荷花池边,看阿荷举着新镜跑过,红头绳在风里飘成条红丝带。“他们要走了。”白衫女子的声音有点涩,“执念了却,就能真正安心了。”

雷突然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机械臂的红纹与我的戒指碰出轻响:“走不聊,”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他们的影子,早住进我们的镜里了。”

井里的水慢慢平静下来,最后映出的,是我和雷牵着阿荷的手,往村深处走。她的红头绳缠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像个新的同心结,把过去、现在、将来,都缠成了团暖烘烘的光。雷的机械臂牵着我,我的手牵着阿荷,她举着新镜往前跑,红头绳在我们之间晃成道红桥。井里的水映出我们的影子,像串被光串起来的珠子,滚向村外的荷花池,滚向更远的时光里。

“你看,”阿荷突然停下,指着镜中的我们,“影子都连在一块儿啦!”

我望着镜中交叠的影——先生的粗布衫,阿月的羊角辫,雷的机械臂,我的银书签,阿荷的红头绳,还有那些没出口的牵挂,没唱完的歌,都在光里融成了团暖。原来所谓永远,就是把每个“现在”,都变成“后来者”的“过去”,让他们在某个荷花落的清晨,也能对着井里的影子:“看,我们一直都在。”

风掀起阿荷的红头绳,缠在我和雷交握的手上,像时光打的又一个结。远处的铜镜们亮了起来,光顺着村道铺成路,我们踩着光往前走,一步,一步,脚印里盛着月光,盛着荷香,盛着掌心漫过来的暖,走向没有尽头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