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洛芙唤了一声,赶忙踩着早就准备好的脚凳上了马车,平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抚着她的头发:“好乖乖不哭,祖母在这儿呢。”
洛芙在她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才去起身,红着眼眶握住她的手打量:“祖母,你在路上当真好吗?这么冷,路又长,当真没有不舒服吗?”
“没有,没樱”老太太抬起另一只手擦擦她的脸,“陛下那样仁善,待下人都是百般体贴,对我更是没话,车队里好几个太医,每日里早晚请脉,稍有不对就停下休整,我怎么会不舒服呢?”
陛下仁善,待下人百般体贴?
洛芙不禁想起慕容烬装内监时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也是这般辞。
真是厚脸皮!
洛芙在心里腹诽着,却也没戳穿那饶真面目。
不知真相的老太太对慕容烬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捧了捧洛芙的脸欣慰笑道:“原先还担心你在宫里过不好,如今在看,真是瞎操心,瞧瞧你这脸,比在家时还圆润了些,可见陛下待你甚好。”
洛芙有些脸红地点点头:“他待我是很好很好的,前些日子冬至我们还去了宫外的凤凰山酿梅花酒。祖母呢,芙儿走后,你在家中可还好?”
老太太道:“好好,我毕竟是你爹的母亲,面子上都过得去,不过宫里来人接我过来,你爹和他那媳妇倒是挺乐见其成的,我还道他那媳妇会酸上两句,倒是我人之心了,想来子女成婚后,她们的心性也好了许多。”
洛芙点点头,握着老太太温暖的手,依偎在她身边听着她讲家里的事。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
也没换轿,直接到了翠微宫。
老太太由洛芙扶着走下马车,望着眼前的宏伟宫殿,叹道:“这宫殿这样大呢。”
听兰在旁边笑道:“陛下与贵妃同住是要大些。”
老太太瞧瞧听兰与青禾,笑着点点头,一边进殿,一边问洛芙:“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呢?”
洛芙道:“在宫外呢,宫规不让带自己的丫头,我便提前在外头赁了个铺面做包子生意,留她们在外头经营,如今都新开了一家呢,每月有不少盈余,祖母,芙儿如今有钱,您想要什么芙儿都能买!”
老太太见她这得意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待入殿后,顿时便被暖香包裹。
听兰与青禾各自替洛芙和老太太除了斗篷。
洛芙便拉着老太太走去内殿,坐到榻上。
榻上铺陈的是敦厚又柔软的毛皮垫子,脚下踩的是又暖又香的暖炉,还有再轻软不过的锦被盖在腿上。
侍女们流水般进来,将手中捧着的精致零嘴吃食一一摆在三张几上。
洛芙挑了盘桃酥捧给老太太:“祖母,你尝尝,比咱们兖州的又更好吃一些。”
老太太接过来,却没动。
她看着围坐在锦绣堆与吃食堆里的洛芙,先前的高兴渐渐变成忧心:“二丫头,这是不是太过了,谁家姑娘坐在榻上吃东西呢,你在家都没这般模样,怎么到了宫里反而放肆了呢,陛下是仁慈又宠爱你,但你也不可失了分寸啊,万一陛下不喜,你………”
洛芙看看身边三张摆满了吃食的几,这,放肆吗?
侍立在旁边的青禾笑道:“老太太且宽心,娘娘能多吃一些,陛下高兴还来不及,不会不喜的,陛下早前还不爱吃东西,有娘娘在身边后,有时还会同娘娘一起吃一些呢。”
听兰接道:“娘娘往日里也只摆一桌,今日老太太过来,才多了两桌,老太太别担心,不碍事的。”
她们越是这样,老太太却越发忧心,拉过洛芙的手劝道:“我晓得陛下宠爱你,路上那些丫头子们都了,可陛下越是宠爱,才更要经心啊,宫里人这么多,总有看不惯你的,叫她们寻到把柄,告到陛下跟前,陛下纵使一时不在意,时间久了总会生出隔阂的。”
因为别人告状生出隔阂吗?
应当不会吧。
洛芙想起了崔玉珍三人,她们便是看不惯她告到慕容烬跟前,然后被他给……
可她又不能讲给老太太听,一是怕吓到老太太,二是慕容烬在营造自己好孙婿的形象,她总不能拆台。
“祖母的是,往后芙儿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洛芙只得先哄着老太太,让人把零嘴吃食全部撤下去,又掀开锦被,自己亲去衣柜旁捧出一个方篓,拿回来放到几上。
老太太往里一瞧,见是叠放整齐的袜子、暖兜之类的物件。
“祖母,你瞧,这是我给你做的,你看合不合适?”
老太太重又高兴起来,摸着那一双手袜子,它们虽是针脚有些不整齐,但孙女沉甸甸的孝心,她能感受得到。
“合适,怎会不合适!明日我就穿上。”
老太太把方篓抱到自己腿上,爱不释手地翻看着,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丫头,你有没有给陛下做啊?”
洛芙笑道:“做聊,先前做了个暖兜,他时常揣着去上朝,近来得了块好皮子,正在给他做暖帽和耳帽,如果不是前几去了凤凰山酿酒耽搁了,如今也该做好了。”
老太太看看方篓里袜子的针脚,又看看洛芙:“你把暖帽拿来我瞧瞧。”
洛芙不明所以,示意听兰去把自己的针线篓拿过来。
针线篓里是她没做好的帽子,里头针线皮料乱乱的,旁边还糊着一大团不知做什么用的棉花。
老太太拿起她没做好的帽子仔细瞧了瞧针脚,果然也是歪的,不过有一段又是整齐的,像是另外一人做的。
她摇了摇头:“丫头啊,给陛下做的东西可不能不好,更不能马虎啊,做成这样可不行,来,祖母教你。”
洛芙还想跟老太太撒娇些体己话呢,却被拉着做针线,她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想佛了老太太的意,只得拿过针线,准备跟老太太学,外面忽然传来侍女的请安声。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
慕容烬抄着手走了进来。
老太太慌忙站起身行礼:“民妇拜见陛下。”
洛芙也只得站起身,准备行礼。
慕容烬大步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好好坐着。”
他看向老太太:“祖母你也坐,不必行礼。”
老太太被他一句祖母惊得半晌没回过神。
然后就看到了更加惊悚的画面。
堂堂帝王跟她孙女挤在一起,扯过几上的针线篓,十分自然顺手地扯起了棉花:“祖母在教贵妃做针线吗?”
老太太愣愣的昂了声。
慕容烬抬眼看看她:“坐啊。”
老太太赶忙束手束脚的坐下,听帝王道:“贵妃手嫩,不善针线,祖母不妨教教我。”
老太太:……啊?
慕容烬道:“祖母不必担心,我学的比贵妃快,你随意教便是。”
我,我随意教?
教皇帝做针线?
老太太眼都直了。
这一日。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在慕容烬跟前,嫩得像个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