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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言情小说网 > 悬疑 > 听一个灵异故事 > 身后坐着她的至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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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猛地又是一暗。

油灯的火苗挣扎着缩成一颗黄豆大,蓝汪汪的,将灭未灭。

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吞噬了大半间堂屋。

只有那一点微弱的、濒死的蓝光,勉强照亮我面前两只青黑干枯、指甲塞满淤泥的手。

它们的指尖,离我的眼球和心口,只有一寸。

那冰冷的寒意已经先一步刺破皮肤,冻僵了我的血液。

背颈处被啃噬过的地方,麻痒骤然加剧,变成一种尖锐的、钻心的刺痛,仿佛皮肉之下真有无数冰针在疯狂攒刺,要破体而出。

砂纸摩擦般的声响停了。

两个“它”保持着索命的姿势,僵在原地。

那双浑浊的白翳眼珠,在极致的昏暗里,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聚焦在我的——身后?

不,它们看的不是我。

是我背上那正在发生的、无法言喻的恐怖。

麻痒和刺痛达到了顶峰,我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

我能感觉到,我背上那块皮肉正在蠕动,像是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拱一拱地,试图脱离我的身体。

一种湿漉漉的、撕裂的细微声响,从我脑后传来,清晰得令人发疯。

是趴在我背上那个“它”!它还在!

它并没有因为另外两个“它”的出现而停止动作!

它正在……正在从我身体里撕扯着什么!

面前的两个“它”,那两张凝固着诡异笑容的干瘪脸庞,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变化。

那不是表情的变化,它们的肌肉早已僵硬如石。那是一种……姿态的改变。

微微歪斜的头颅,稍稍前倾的身体,像极了饥饿的野兽嗅到了更诱饶猎物气息。

它们停滞的、指向我和奶奶的手,极其缓慢地,改变了方向。

一齐指向了我的后背。

指向了那个正趴在我身上大快朵颐的“同伴”。

“嗬……”一种类似叹息,又像是贪婪吮吸的声音,从它们黑洞洞的嘴里发出。

趴在我背上的“它”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激怒了,抑或是感到了威胁。

那湿漉漉的撕扯声猛地变得急促、狂暴起来!

背部的剧痛瞬间飙升,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黏滑、冰冷的东西正在试图钻进我的骨头缝里!

“啊——!”

我终于无法再承受,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冲破了被冻僵的喉咙。

这声尖叫像是一把无形的锥子,刺破了凝滞的死寂。

油灯的火苗应声猛地向上一窜,爆出一团短暂而刺目的白光,瞬间将整个堂屋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在这百分之一秒的、如同曝尸般的惨烈光亮下,我看见了。

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奶奶伏倒的身体旁,地面上,并非空无一物。

一道极淡极淡的、水痕般的影子,从奶奶的身体里飘溢出来,轮廓模糊,依稀是个人形,却扭曲着,挣扎着,散发出无尽的痛苦和茫然。

那是……奶奶最后一点还未散尽的东西吗?

而趴在我背上的那个“它”,猛地抬起头——那张脸几乎就贴在我的侧脸上——它的嘴巴大大张开,远远超出了常人所能及的限度,口腔深处是一片蠕动着的、更深邃的黑暗。

它不是在做啃咬的动作,它是在……吸吮!一股极淡的、灰白色的“气流”,正从我背颈处被撕裂的皮肉下方,被它贪婪地、用力地吸食出来!

同时,我也看见了面前那两个“它”的真正目标。

它们的手指,贪婪地伸向的,并非我的身体,而是那道正从奶奶身体里飘出的、淡薄的影子,以及正从我体内被强行吸出的、灰白的“气流”!

光亮骤熄。

油灯彻底耗尽了最后一点灯油,火苗噗地一声熄灭。

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同冰冷的铁幕轰然砸落,将一切彻底吞没。

视觉被剥夺的一瞬间,其他的感官被放大到了癫狂的程度。

我听见:

背后那狂暴的吸吮声。

面前两个“它”喉咙里发出的、更加急切贪婪的“嗬嗬”声。

它们僵硬的脚步挪动声,寿衣布料在黑暗中摩擦的窸窣声,正同时向我逼近!

我闻到: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土腥味、尸体的陈腐味, 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铁锈和某种冰冷馨香的诡异气味,从奶奶飘出的影子和我被吸出的“气流”中散发出来,强烈地刺激着它们的食欲。

我感到:

三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三个方向,同时包裹了我!

背上的“它”吸吮得更加疯狂,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里的力气和温度正随着那被吸食的“气流”飞速流失。

正前方和侧前方,那两只冰冷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实体——但它们越过了我!

一只抓向霖上奶奶那道淡薄的影子,另一只则抓向了正从我背后被吸出的灰白“气流”!

“嘶——!”

一声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的、非饶嘶鸣,猛地从我背后炸响!

是趴在我背上那个“它”发出的!它的“食物”被抢夺了!

疯狂的争夺在绝对黑暗中进校

冰冷的手臂在我周围挥舞、碰撞,发出一种类似枯枝折断的“咔嚓”声。

贪婪的吸吮声、嘶鸣声、咆哮声(是的,我听到了如同野兽护食般的低沉咆哮)搅成一团。

我被夹在中间,像一个被撕扯的破布娃娃。

剧痛从后背蔓延到全身,骨头仿佛都要被这三股巨大的、冰冷的力量扯碎。

冰冷的触感不时划过我的手臂、脸颊,留下道道冻伤般的刺痛。

它们……它们在我的周围,争抢着……争抢着从奶奶和我身上散逸出来的……“东西”!

就在我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开的时候——

“啪!”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

奶奶那道淡薄的影子,在空中被其中一只青黑的手彻底抓碎,化作点点微光,瞬间就被吸入了那黑洞洞的口郑

几乎同时,另一股灰白的“气流”也从我背后被强行扯断,大半被另一个“它”攫取吞食。

趴在我背上的“它”发出了最后一声极度不甘和愤怒的尖啸,那尖啸声迅速变得遥远,仿佛正被拖入无尽的深渊。

撕扯我的三股巨力陡然消失。

我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冰冷麻木得不像自己的,只有后背那被撕裂的伤口还在突突地跳痛。

胸腔里像破了洞的风箱,只能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喘息。

黑暗。

死寂。

彻底的、绝对的死寂。

它们……走了吗?

奶奶……

我动不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躺在或许还有奶奶体温未散的余烬旁,等待着。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几分钟?几时?

堂屋的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了。

吱呀——

悠长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丝微弱已极的、青灰色的光,从门缝里渗了进来,勉强勾勒出桌椅板凳歪倒的轮廓,还有地上……

奶奶静止的、蜷缩的形状。

一个身影,背着那丝光,站在门口。高高的,瘦瘦的。

我看不清脸。

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他\/她似乎在看着屋里的一切,看着倒在地上的我,看着伏在一旁的奶奶。

然后,那个身影动了。

他\/她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脚步很轻,落在尘土上,几乎没有声音。

他\/她越过奶奶的身体,没有停留。

径直走向我。

在我身边停下,蹲了下来。

背光的面容依旧模糊一团,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的视线落在我脸上。

他\/她伸出手,一只看起来极其普通、却带着地窖般寒意的手,轻轻拨开我额前被冷汗浸透的头发。

一个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宣告:

“还有一个……”

那只冰冷的手,缓缓下移,抚向我依旧剧痛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