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邪等待回应”,手腕上的E弦还在震。
不是嗡,是那种能钻进骨头里的颤。像手机开了震动模式贴在动脉上,一下下敲着神经。我知道它没断,也知道月球那边的母巢还没死心。
可刚才那一波记忆传输耗得太多。我现在脑子发空,眼前画面断断续续。胎发烧掉第四根后,有段记忆再也回不来了——我妈最后话的样子,听不见了。
但我记得她伸手的动作。
这就够了。
我没动,也不敢动。E弦现在是我和月球唯一的连接,也是唯一能干扰母巢的东西。电子表裂了一半,剩下那块屏幕闪着红光,像是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脚底传来一阵抖。
不是地震那种上下晃,是横向的,像整栋楼被什么东西从侧面推了一下。我扶住墙才站稳,听见远处接连爆开玻璃声,接着是喊叫,一声接一声。
抬头看窗外,城市变了。
好几个地方亮起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呼吸。那些光点集中在地铁站、医院、学校门口——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每一处蓝光下都有裙地,又猛地站起来,动作僵硬,眼神发直。
他们不是普通市民。
是觉醒者。
我立刻启动“痕迹回溯”,捕捉空气里残留的能量轨迹。画面跳出来:所有暴动的人脑电波频率正在被拉向同一个数值,像是被人强行调频。
这不是自发觉醒,是远程激活。
有人在用某种信号控制他们。
我正要深挖这股能量来源,林晚秋冲了进来。
她脸色发白,手里的笔记本哗啦啦自己翻页。纸张像是活了,墨迹顺着格子往上爬,最后拼成一行字:
北纬39°54′,东经116°23′
下面还有一行字:母巢主控节点,共振源。
她站在原地不动,眼睛失焦,嘴唇微微颤抖。我知道她不是中招,而是她的“锚点”功能被动触发了。
我没碰她,只用“微表情透视”扫了她面部肌肉。结果出来:无攻击意图,属于信息过载。
我记下坐标,刚想话,魏九撞门进来。
他右眼全是火花,像是电路烧了。嘴里咬着口香糖,嚼得飞快。一进门就冲我喊:“别用能力!”
我没动。
他喘着气,把传感器对准我手腕:“你dNA频率跟次声波基频完全一致。你现在就是广播塔,每一次调系统,都在给全球觉醒者发启动指令。”
我愣住。
“清源计划最早提取的是你的胚胎细胞,所有人造觉醒者的基因模板都来自你。你破案越多,能力用得越频繁,生物信号就越强。他们不是靠技术找你——你是他们的钥匙。”
他完,把手里那本《量子力学通俗讲义》塞进我电子表接口。数据流瞬间导入,屏幕上跳出一段代码。
“切断广播的唯一方式:自我封印。”
我看着那四个字,脑子里突然闪过老周的话。
沉默是第147次轮回中最锋利的刀。
原来他早知道会有这一。
我低头看手腕,碳化已经蔓延到臂,皮肤发黑发硬,摸上去没有感觉。E弦嵌在脉搏上,温度时冷时热。刚才传过去的失败记忆让母巢停了一秒,但这一秒换来的,是整个地球的暴动。
蓝光越来越多。
我能感觉到地面在持续震,频率越来越快。远处传来低沉的声音,像是风,又不像。那是次声波,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
普通人听不见,但觉醒者会被它唤醒。
而我是那个让它生效的开关。
我不能用能力,也不能断开E弦。一旦松手,月球服务器会立刻重启清除协议。可如果继续连着,地球上的觉醒者会一个接一个失控,变成母巢的傀儡。
两头堵。
我站在原地,脑子飞转。
林晚秋慢慢缓过来,合上笔记本。彼岸花图案在封面上闪了一下,像是心跳。她看了我一眼,没话,但我知道她在等我的决定。
魏九靠墙坐着,右眼还在冒烟。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片口香糖扔进嘴里,低声:“你要是封印自己,我们这边就没人能破解下一波攻击了。”
“可如果不封印,”我接话,“再过几分钟,全城觉醒者都会变成母巢的终端。”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回答。
抬头看窗外,空裂开一道灰白色的雾带。像是云,又不像云,更像是某种物质从高空中缓缓降下。
孢子云。
我握紧拳头。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云里走出来。
他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服,脸也一样。但左眼变了。那只眼里没有瞳孔,是机械结构,镜片内流动着绿色代码。
我认得那串代码。
程砚办公室里挂的“观测者协议”。
冷冻少年回来了,但这次他是被操控的。
他站在半空,没落地,也没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机械眼中投射出一行数字:
23:59
倒计时开始了。
和赵培生办公室那条金鱼同步。
我知道这是什么。认知黑洞,持续23秒,能把一个区域内的所有逻辑链打碎。上次他用这招让我错过了关键线索。
这次的目标,是我。
我不能用能力,否则等于帮母巢加速清洗;我不能断E弦,否则全球防御网崩塌;我更不能让认知黑洞击中我,那样我会彻底失去判断力。
可我还站着。
林晚秋忽然开口:“你不是一直自己推理靠猜吗?”
我偏头看她。
她盯着我鼻尖,声音很轻:“那就再猜一次。这次别按常理出牌。”
魏九也笑了:“你第一次破案,是因为垃圾桶挡住了监控死角。这次……能不能也让什么东西挡住他们?”
我眨了眨眼。
挡住?
不是对抗,不是切断,也不是隐藏。
是干扰。
我忽然想起什么。
打开电子表,调出魏九刚传给我的数据模型。里面有一段关于“基因广播”的明:信号传播依赖共振频率,只要在接收端制造反向波,就能形成短暂屏蔽。
但需要一个载体。
我低头看手腕。
E弦还在震。
它是连接月球的通道,也是唯一能承载高频反向信号的东西。
我可以不用能力,但我可以用E弦本身做点事。
我闭眼,启动“逻辑链强化”,不是为了拼线索,而是计算反向波的参数。需要多少振幅,多少相位差,才能让次声波在到达前就崩溃。
数据很快出来。
我睁开眼,把电子表调到手动输出模式,找到E弦的数据接口。
我要用自己的生物信号,制造一场微型逆流。
不是攻击母巢,是污染它们的接收频道。
就像往干净的水里倒墨汁。
我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手腕猛地一烫。
碳化迅速往上爬,一直到肘部。我能感觉到皮肤在裂开,像是干涸的土地。但我不敢停。
数据流顺着E弦冲出去,逆着原来的路径,反向注入月球服务器。
三秒后,蓝光闪了一下。
所有暴动的觉醒者同时停住动作。
他们没倒下,也没恢复清醒,只是定在原地,像是被暂停了。
有效果。
可代价来了。
电子表屏幕炸了,碎片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E弦开始抽搐,像是要脱离我的手腕。
我咬牙撑住。
林晚秋突然冲到我面前,把笔记本塞进我另一只手:“拿着!别松!”
我低头看,封面上的彼岸花在发光,像是在充能。
魏九也站起来,尽管右眼已经看不见了。他走到我身后,把手搭在我肩上:“我还能撑三十秒。用我当缓冲器。”
我没话,把输出功率拉到最高。
数据逆流再次爆发。
这一次,全球的蓝光集体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灯泡。倒计时卡在23:47,停了几秒,然后重新跳动。
慢了。
它们在调整协议。
我知道撑不了太久。
可就在这时,冷冻少年动了。
他从半空落下,站在我面前。机械眼红光一闪,声音不是他自己的: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启动二级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