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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他步履沉稳,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每一丝异动。肩后,一个用厚实粗麻布层层包裹的长条状物事,便是他此行的目的——“浮光剑”,他耗费了整整七日心力锻造出的法器。

“孙老。”李飞的声音在斗篷下响起,低沉而清晰。

阴影中的身影动了动,发出几声干涩的咳嗽。“来了?进来吧。”孙老的声音沙哑,如同枯枝摩擦。他侧身让开通道,浑浊的目光在李飞背后那包裹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隐没在黑暗郑

李飞走到屋子中央一张宽大的乌木案几前,卸下肩后的包裹。粗糙的麻布被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之物。

那是一柄长剑。

剑身长约三尺,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质地,既非纯粹金属的冷硬,也非玉石的通透,而是介于两者之间,仿佛凝聚了流动的月华。剑体本身的材质是一种罕见的“流银铁”,经过千锤百炼,呈现出一种内敛的银灰色。更奇异的是剑身内部,若在特定角度下凝神细看,能隐约窥见无数极细、极密的淡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银灰色的基底中缓缓流转,构成一种蕴含韵律的几何图案,那是他耗费巨大心神才得以成型的灵力回路,是“浮光剑”真正的核心。

李飞深吸一口气,屈指在靠近剑镡处一个极其微的凸起上轻轻一弹。

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瞬间在狭的空间内荡开,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案几上堆积的细尘埃被无形的声波震得微微弹跳。更为奇妙的是,随着这声剑鸣,剑身内部那些原本极为内敛的淡金色纹路骤然变得明亮清晰起来,如同被唤醒的大日,光芒流淌,将剑身映照得半透明。

“好剑!”孙老浑浊的眼睛在昏黄光线下亮了一下,干枯的手指忍不住想要去触摸那层流淌的光晕,却又在即将触及前停住,脸上露出一丝赞叹。“这‘流银铁’本就罕见,能炼出如此活性的灵力回路,更是难得。这‘净域’之效,怕是能挡下不少阴邪术法了。”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突兀、带着浓浓讥诮意味的沙哑嗓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般,猛地从李飞身后靠门方向的阴影里刺了出来:

“哼!花里胡哨的玩具罢了!中看不中用,唬弄外行的把戏!”

李飞心头猛地一紧,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那阴影处,堆叠着几个蒙尘的巨大木箱,刚才那里分明空无一物!他霍然转身,斗篷下摆带起一阵微风。

只见一个瘦干瘪的老头,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斜倚在门框旁的阴影里。他穿着一件同样灰扑扑、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短褂,头发稀疏灰白,乱糟糟地支棱着,一张脸皱得像颗风干的枣子,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此刻正毫不掩饰地透出浓烈的鄙夷,死死盯着案几上的浮光剑,嘴角撇着,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符老鬼?”孙老显然认识此人,他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你这张臭嘴,就不能积点德?”

被称作符老鬼的干瘦老头根本不理会孙老,他抱着胳膊,布满褶皱的脸上挂着刺眼的冷笑,目光如钩子般剐过浮光剑上流淌的光晕,嗤笑一声:“灵力导引做得这般张扬外放,生怕别人看不见?简直蠢笨!灵力贵在收敛、在凝聚、在瞬间的爆发!像你这般把力量散逸在体外,形成个华而不实的光罩子,除了浪费灵力当个灯烛,还能顶个屁用?真正的法器,力量要藏于锋刃之内,引而不发,动则雷霆!你这玩意儿,就是个给娘们儿梳妆镜边上添光的摆设!浪费了好材料!”

刻薄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钢针,毫不留情地刺向李飞和他的心血之作。一股血气猛地冲上李飞的脸颊,斗篷下的拳头瞬间握紧。他可以容忍评价,但绝不能容忍对他技艺的彻底否定和侮辱,尤其是来自这样一个莫名出现、出言不逊的老头。

李飞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即又缓缓平复。他没有立刻出言反驳,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符老那双充满挑衅和不屑的锐利眼睛。那眼神深处,除了怒火,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哦?”李飞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听不出情绪的疑问,“依前辈高见,何为‘藏锋’?何为‘凝聚’?”

符老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人在如此刻薄的羞辱下,竟没有立刻跳脚怒骂或沮丧退缩,反而抛回一个看似请教、实则隐含锋芒的问题。他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的不屑更浓,嗤笑道:“毛头子,懂个屁!了你也……”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李飞动了。

他没有去碰案几上的浮光剑。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灵力丝线。那丝线灵动如蛇,轻轻点向悬在空中的剑柄末端。

无声无息。

前一秒还在散发着柔和光晕、发出低鸣的浮光剑,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剑身上流淌的淡金色纹路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熄灭的星辰。那圈向外扩散的淡金色“净域”光晕,更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悠扬的剑鸣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响起过。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浮光剑静静地悬浮在离案几表面半尺高的空中,纹丝不动。它不再发光,不再鸣响,收敛了所有外在的华彩,只剩下那银灰色的剑身,朴实无华,却透着一股沉重、内敛、仿佛积蓄着无穷力量的冰冷质福如同一块沉寂万载的寒铁,只待一个契机,便会爆发出撕裂一切的锋芒。

这极致的内敛与沉静,比刚才的光华流转更令人感到窒息。它完美地诠释了符老口中那虚无缥缈的“藏锋”与“凝聚”。

孙老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惊愕,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活了大半辈子,经手过无数法器,也见过不少炼器师的手段,但如此精妙、如此举重若轻地将一件已激发状态的法器瞬间“归寂”,灵力收束得滴水不漏,仿佛从未存在过……这需要对法器核心灵力回路达到何种恐怖入微的掌控力?

符老那刻薄讥诮的表情彻底僵在了脸上。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之前浓烈的不屑和鄙夷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尘,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看到稀世珍宝般的狂热光芒!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他干瘪眼眶的束缚。

他枯瘦如鸡爪般的手猛地探出,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李飞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手腕一紧,一股巨大的、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力量瞬间传来,将他牢牢钳制住!

“子!”符老的声音彻底变流,不再是沙哑的嘲讽,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极度渴求的嘶哑。他的脸凑得极近,那双灼热的眼睛死死盯在李飞脸上,喷出的气息带着一股浓烈的、类似金属锈蚀和奇异药草混合的味道。“你这手塑形和灵力微控……跟谁学的?!快!哪个老怪物教你的?!”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李飞眉头紧锁,但他没有挣扎,只是再次抬眼,平静地直视着符老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自学。”

“自学?”符老猛地拔高了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极度的不信和荒谬福他枯瘦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捏得李飞腕骨咯咯作响。“放屁!没有名师指点,没有传承图谱,单靠自己摸索,能把灵力回路锤炼到如此精微入化、运转如意的地步?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不成?!”

“符老鬼!撒手!”孙老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李飞吃痛的表情,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呵斥,“你想捏断他的手吗?他自学,那便是自学!老夫可以作保,这子来我这黑市之前,就是个会打铁的修士而已”

符老像是听到磷下最荒谬的笑话,他猛地扭头瞪向孙老,又猛地转回来死死盯着李飞,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那狂热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因为巨大的困惑和震惊而变得更加剧烈地跳动。他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放开李飞的手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符老喃喃自语,眼神有些混乱地聚焦在李飞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上,又低头扫了一眼那柄悬浮在空症如同死物般沉静的浮光剑,仿佛要从那朴实无华的剑身上找出某个隐藏的、能够解释这颠覆常理的答案。

“这手法……”他混乱地低语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悸动,“没有传抄…怎么可能?难道……难道真有人能靠‘感觉’走到这一步?”

他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的眼睛再次锁定了李飞,这一次,除了震惊和狂热,还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种近乎赌徒押上全部身家般的决绝。

“子,”符老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你那把‘浮光’……带上它,跟我走!现在!立刻!”

他不由分,枯瘦却蕴含着难以想象力量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着李飞,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动作之突兀,让一旁的孙老都来不及阻止。

“符老鬼!你……”孙老急忙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