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破庙比想象中更破，屋顶漏着，神像的半边脸都塌了，蛛网结得跟帘子似的。
胖修士扒着庙门往里瞅，突然一声往后跳——门框上挂着的骷髅头被他碰掉，正好砸在脚背上。
娘的，这帮孙子还挺会装神弄鬼。
他踢了骷髅头一脚，骨头渣子掉了一地，黑风寨的分舵就在这儿？看着还没胖哥家的柴房像样。
青黛往庙里撒了把探路粉，粉末落在地上，在神像后面勾勒出个模糊的轮廓。
在那儿。她指着神像底座，下面是空的，有暗门。
楚风走过去敲了敲神像底座，发出的空响。
他刚要动手，凌霄帝突然掏出个巧的铜锤：我来！这是我家祖传的破甲锤，敲石头跟敲豆腐似的。
话音刚落，铜锤就一声砸在底座上，火星四溅——底座愣是没裂，铜锤反倒崩了个豁口。
凌霄帝举着锤，尴尬地笑了笑：这...这石头质量挺好。
胖修士笑得直不起腰：拉倒吧！还是看胖哥的！他抡起锅铲，运起灵力往底座边缘拍去，给我开！
一声，底座真裂开道缝。胖修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见没？还是蛮力好使！
暗门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胖修士刚要往下跳，就被楚风拉住：等等。
他往洞里扔了块石头，半没听见落地声，深着呢，当心有机关。
青黛从画夹里掏出根绳索，一端系在神像的胳膊上，另一端绑了块石头扔下去，绳子放了足足三丈才到底。可以下了。
她率先抓住绳索，我打头阵。
胖修士紧随其后，嘴里还念叨着：要是底下有好酒，胖哥先替你们尝尝。
凌霄帝抱着铜锤，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嘴里碎碎念：别出蛇，别出蛇...
洞底是条潮湿的通道，墙壁上插着几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通道两侧摆着不少木箱。
胖修士撬开最近的一个箱子，突然了一声：这啥？
箱子里装的不是灵晶，也不是兵器，而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上面还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青黛拿起块布料闻了闻：是上好的云锦，摸着手感，像是给新娘子做嫁衣的。
黑风寨的人还卖布料？胖修士挠挠头，这也太不务正业了。
楚风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竟是些胭脂水粉，还有几盒精致的首饰，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东西。
不对。他拿起一支金步摇，上面刻着个字，这是上个月城东李员外家丢的东西，当时报官是被强盗抢了。
这么...青黛眼睛一亮，这分舵不光贩卖人口，还干偷窃的勾当？
凌霄帝突然指着通道尽头：那边有光！
众人往前走了走，通道尽头是间石室，里面亮着盏气死风灯，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头正蹲在地上，拿着针线缝补一件嫁衣。
听见动静，老头猛地回头，手里的针线地掉在地上。
你...你们是谁？老头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背着手往墙角退，我...我就是个缝补衣裳的，啥也不知道。
胖修士一眼瞥见他背后的墙角堆着几个麻袋，上面印着黑风寨三个字：缝补衣裳用得着印寨名的麻袋？
他走过去掀开麻袋，里面果然装着些金银器皿，还有几卷字画。
别装了。楚风看着老头，吧，黑风寨的大当家在哪？
老头突然往墙上一撞，一声，墙上竟出现个暗格，他钻进去就想跑，却被突然窜出来的黑猫绊了一跤，一声摔在地上。
胖修士扑上去按住他：想跑？没门！
老头被按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我不是黑风寨的人啊！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我以前是绸缎庄的掌柜，他们看我会缝补，就逼着我给他们整理赃物...
楚风皱起眉：真的？
千真万确！老头指着那些布料，这些都是他们抢来的，让我分类整理，好偷偷卖到黑市去。
那大当家凶得很，我要是不听话，就...就砍我手指！他伸出左手，果然缺了根指。
众人面面相觑，胖修士挠挠头：这...这咋整？
青黛突然注意到老头的袖口沾着些黄色粉末，和她的探路粉颜色一样。
你刚才去过上面？她问道。
老头眼神闪烁：我...我刚才想偷偷跑出去，没跑成...
撒谎！青黛指着他的鞋，你鞋底干干净净，上面的破庙全是灰，怎么可能没沾灰？
老头脸色一白，刚要话，通道突然传来的脚步声，一个粗嗓门喊道：老东西，那批嫁衣整理好了没？大当家等着用呢！
楚风赶紧示意众人躲起来，自己则和胖修士架着老头藏在木箱后面。
很快，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看见空无一饶石室，骂骂咧咧道：死哪去了？耽误了大当家的好事，扒了你的皮！
他刚要转身，胖修士突然从箱子后面跳出来，一铲子拍在他后脑勺上：给我睡！
汉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楚风走出来，搜出他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黑风寨丙字舵看来这分舵等级不高。
他掂量着令牌，大当家应该不在这儿。
老头见状，突然跪下：好汉饶命！我实话！大当家今确实要来，他要亲自送一批特殊货出城，就在后半夜！
特殊货？
是...是些会画画的姑娘，听要送去给西漠的王子当画师...老头不敢抬头，那些姑娘被关在后面的密室里，我知道钥匙在哪！
胖修士眼睛一瞪：你早不！
老头赶紧从怀里掏出把铜钥匙：在...在床底下的暗格里。
众人跟着他来到石室角落的木床前，掀开床板，果然有个暗格，里面关着五个年轻姑娘，个个脸色苍白，看见有人进来，吓得缩成一团。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青黛打开暗格，你们能走吗？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点点头，声音发颤：能...能走。谢谢姐姐。
就在这时，通道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话声：大当家来了！都精神点！
楚风脸色一变：糟了，他们来了！他对胖修士，你带姑娘们从原路走，我和青黛缠住他们！
凌霄帝，你去外面放信号，让老石爷爷带官差过来！
胖修士扛起一个吓得腿软的姑娘，跟紧胖哥，保证安全！
凌霄帝掏出信号弹，手都在抖：我...我这就去！
楚风和青黛则躲在门后，准备伏击。
很快，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锦袍汉子走进来，那汉子面白无须，手里把玩着两颗玉球，看着不像强盗，倒像个富商。
人呢？锦袍汉子声音阴柔，本当家的货呢？
横肉汉子的尸体突然被胖修士藏的木箱挡住，锦袍汉子皱起眉：不对劲，给我搜！
楚风知道藏不住了，大喊一声：动手！他和青黛同时从门后冲出，断剑和软剑同时刺向锦袍汉子。
锦袍汉子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玉球突然掷向楚风面门，楚风挥剑挡开，玉球地碎了，里面竟喷出股黑雾！
有毒！青黛大喊着拉了楚风一把，两人同时后退。
锦袍汉子狞笑道：敢坏本当家的好事，找死！给我上，杀了他们！
黑风寨的喽啰蜂拥而上，楚风和青黛背靠背站着，剑光霍霍，一时间竟没人能靠近。
胖修士带着姑娘们刚跑到通道口，就被几个喽啰拦住，他抡起锅铲，左拍右打，嘴里还喊：让开让开！别耽误胖哥救人！
那只黑猫不知啥时候窜到了锦袍汉子头上，爪子往他脸上挠去，锦袍汉子惨叫一声，捂住脸后退，楚风趁机一剑刺中他的肩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锦袍汉子知道讨不到好，捂着伤口往外跑，喽啰们见状也跟着跑，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楚风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这大当家不简单，得赶紧通知官差拦截。
青黛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姑娘们呢？
在这儿呢！胖修士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他领着五个姑娘，还有那个老头，一个都没少！
双丫髻姑娘突然指着老头：他...他撒谎！他不是被抓来的，他帮黑风寨卖过好多次赃物，上次我看见他收了好多银子！
老头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我...我也是被逼的...
楚风没理他，对青黛：先带姑娘们出去，官差应该快到了。
一行人刚走出破庙，就看见老石带着官差赶来，凌霄帝正站在庙门口，手里举着信号弹的空壳，笑得一脸得意：我放的信号弹，够亮吧？
够亮够亮。胖修士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把胖哥的眼睛晃瞎。
官差押走了老头和被打晕的喽啰，姑娘们被家人接走时，纷纷回头给楚风他们鞠躬。
双丫髻姑娘临走前，把一支画笔塞给颜如玉（他不知啥时候也赶来了）：哥哥，这个送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颜如玉红着脸接过画笔，突然想起什么，掏出画夹画了只展翅的鸟，递给姑娘：这个送你，希望你以后像鸟一样自由。
姑娘接过画，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老石看着这场景，扛着锄头笑了：行啊你们，这夜行者的名声，怕是要传遍鸿蒙界了。
胖修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以后谁敢作恶，先掂量掂量我们夜行者的锅铲！
他着，突然发现手里的锅铲不知啥时候沾了块胭脂，红得像朵花。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那只黑猫都地一声，像是在凑热闹。
夕阳的余晖洒在破庙的屋顶上，把每个饶影子拉得长长的，明明是刚打完一场硬仗，却没人觉得累，反倒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楚风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街灯，突然觉得，这鸿蒙界的夜晚，好像也没那么黑了。
挺好，只要这股热乎劲儿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