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星苑授业
第二日清晨，揽星苑花厅内，晨光熹微，灵肴的香气与清新的茶香交织。众人围坐圆桌，气氛比前几日多了几分肃穆与紧迫。距离古道开启，仅剩五日。
用膳至半，晚清清放下玉箸，星眸扫过呈薄雍、镜封爵、邪凌羽、苍玄溟四人，最后目光落在坐在阿玉青黛旁边的卢宇卢恩身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阿雍，阿爵，凌羽，玄溟，有件事，想与你们商量。”
众饶目光汇聚到她身上。
晚清清指了指卢宇卢恩，语气认真：“卢大哥和卢恩姐姐跟随轩辕阁下日久，修为见识皆是不凡。如今古道开启在即，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把握。他们二人有心向学，不知……能否请你们几位，闲暇时指点他们一二？无需倾囊相授，只教些实用的对敌技巧、身法或是感知法门即可。”
卢宇卢恩立刻起身，向着四人郑重行了一礼，姿态恭敬。
呈薄雍冰眸淡淡扫过兄妹二人，又看向晚清清，见她眼中带着期待，略一沉吟，便道：“可。卢宇根基沉稳，心性坚毅，可随我修习极寒灵力的基础凝练与操控法门，对敌时或可增强防御与迟滞之效。”
镜封爵银色面具下的紫眸在卢恩身上停留一瞬，似乎觉得她灵动机敏，淡淡道：“卢恩身法轻灵，反应尚可。可随我学些基础的隐匿气息与暗器手法，不求杀敌，旨在扰耽侦查与自保。”
邪凌羽金眸含笑，接口道：“本王对近身搏杀与皇道罡气的运用有些心得，他二人若有兴趣，皆可来学。尤其卢恩姑娘，身法配合刚猛拳脚，或有奇效。”
苍玄溟言简意赅：“可学听风辨位与危机直觉。”
四人答应得如此爽快，倒让晚清清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正如她所言，古道凶险，多一个人，便多一份保护她的力量。卢宇卢恩是轩辕瑾夜的心腹，实力本就不弱，若能得他们指点，实力更进一层，在古道中自然能发挥更大作用。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卢宇卢恩大喜过望，连忙再次躬身道谢：“多谢诸位谷主\/王爷\/陛下！”
轩辕瑾夜安静地坐在一旁，覆眼白绫下的脸庞看不出情绪，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既如此，便从今日开始吧。”晚清清拍板定下，“上午，卢大哥随阿雍学习，卢恩姐姐随阿爵学习。下午，你们二人一同随玄溟学习。明日，再一同向凌羽请教。如何？”
“是！多谢晚姑娘！”兄妹二人齐声应道，眼中充满了兴奋与干劲。
早膳后，众人便各自散去，开始了新一日的修炼。
寒玉演武场一角，呈薄雍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气。卢宇神色肃穆，站在他面前三丈处。
“极寒灵力，首重心境。心若冰清，塌不惊。”呈薄雍声音清冷，指尖一缕冰蓝色灵力如灵蛇般游弋，“我观你灵力属性偏于中正，可尝试引导其向‘凝’与‘静’转化。看好了。”
他指尖轻弹，那缕冰蓝灵力瞬间化作无数细密的冰晶，并非攻击，而是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不断变化的冰晶阵法，时而为盾，时而为牢，时而化为延缓速度的寒雾领域。
“不必追求极致低温，那是我的道。你要学的，是以寒冰之力干扰、控制、创造对自己有利的环境。试着用你的灵力，模仿这个‘冰雾迟滞’的形态。”呈薄雍耐心讲解，将操控寒气的精妙法门掰开揉碎教导。
卢宇全神贯注，尝试调动自身灵力，一丝不苟地模仿、练习。他根基扎实，学得极快，很快便能凝聚出淡淡的、带着寒意与迟滞效果的雾气，虽然远不如呈薄雍的精妙，却已初具雏形。呈薄雍不时出言纠正细节，态度虽冷，教导却极为用心。
另一边，幽影林边缘的空地上，镜封爵丢给卢恩几枚轻薄如羽、边缘锋利的无影镖。
“隐匿，非是消失，而是融入。”镜封爵声音冰冷，身影一晃，竟仿佛与旁边树木的阴影融为一体，气息瞬间降到最低，若非肉眼盯着，几乎难以察觉，“收敛灵力波动，调整呼吸节奏，步伐与风声同步。你试着走到那棵枯树下，不让我‘听’到你的脚步声。”
卢恩深吸一口气，学着镜封爵的样子，努力收敛气息，放轻脚步，朝着指定的枯树走去。起初几步还能控制，稍一加快，便露出了破绽。
“重了！”“呼吸乱！”“灵力外泄！”镜封爵的指点如同冰冷的鞭子，毫不留情。但他也会亲自示范，讲解如何利用地形、光线、甚至敌饶心理盲区进行隐匿。他又教了卢恩几种基础的暗器手法，强调“快、准、诡”，不求一击致命，但求扰乱敌方节奏，创造机会。
卢恩学得龇牙咧嘴，却咬牙坚持，一次比一次有进步。
而此刻，演武场另一侧，邪凌羽正在指导晚清清。
“清清，你的星河之力精妙磅礴，但近身搏杀，尤其是纯粹的力量与速度对抗，尚有不足。”邪凌羽褪去了外袍，露出一身劲装，勾勒出健硕优美的肌肉线条，金眸中战意升腾，“今日，我们不练术法，只练体魄与基础武技！”
他亲自示范了一套刚猛霸道、却又蕴含无穷变化的拳法，乃是融合了皇道战技与战场搏杀之术的精粹，招式简洁，发力凶狠，直指要害。
“力从地起，经腰，过肩，达于拳锋！每一步踏出，都要稳如磐石！每一拳击出，都要有崩山裂石之志！”邪凌羽一边讲解，一边与晚清清对练，控制着力道，引导她感受发力的技巧，锤炼她的反应速度与抗击打能力。
晚清清收起流云扇，纯粹以拳脚应对。她体质经过星河之力淬炼，本就不弱，只是缺乏系统的近身战训练。在邪凌羽的悉心指导下，她很快掌握了发力诀窍，拳风腿影间，也带上了呼啸之声，虽然力量与邪凌羽相差甚远，但架势与技巧已颇有模样，体力与耐力也在对练中飞速消耗又缓慢增长。
……
下午，月光岩区域。
苍玄溟看着并排站在面前的卢宇卢恩，狼瞳中幽光闪烁。
“声音，气息，呢万物存在之痕。”他声音低沉，“风过留声，兽行留踪。顶尖的刺客或猎人，可消除大部分痕迹，但绝无法做到绝对的‘无’。一丝极淡的体味，一道被无意拂动的气流，甚至心跳引起的微不可查的震动……都是破绽。”
他让卢宇卢恩蒙上眼睛，自己则如同鬼魅般在嶙峋的怪石间移动，时而模仿野兽潜行，时而模拟人类轻功，时而完全静止，考验着两饶听力与感知。
“左前方，七丈，有碎石滚动……不对，是回音误导，实际在右后方五丈！”卢宇凝神细听，努力分辨。
“上方！有衣袂破风声，很轻！”卢恩耳朵微动，指向一处岩顶。
苍玄溟不时现身，指出他们判断中的失误，教导他们如何区分不同生物、不同体重的脚步声，如何辨别自然风声与人为带动的气流，甚至如何通过空气中极淡的气味变化来判断附近是否有隐藏者。这些技巧看似琐碎，却在生死搏杀中往往能救命。
卢宇卢恩学得极为认真，他们深知，这些来自北境狼王的野性直觉与追踪反追踪技巧，是外界难以学到的宝贵经验。
而下午的晚清清，则来到了轩辕瑾夜所在的客院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洁，唯有一桌一椅，几个书架，以及窗边一张棋枰。轩辕瑾夜已坐在棋枰一侧，面前摆放的并非棋子，而是一块古朴的、刻满星辰轨迹的星陨龟甲，以及几枚闪烁着微光的古老玉钱。他依旧覆着白绫，气息静谧。
“轩辕阁下。”晚清清在他对面坐下，星眸中带着求知的光芒，“昨日与阿雍他们对练，我越发觉得，自身在占卜推演与预判机一道上，实在粗浅。东荒之行，若非你最后以瞳术相助，我恐难窥见深渊本质。古道之行，变数更多，我想……向你请教蠢。”
轩辕瑾夜微微颔首，蒙着白绫的脸庞转向她：“占卜推演，非是窥探命运，而是解读‘痕迹’。”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星陨龟甲上的纹路：“万物有迹，星辰运转有其轨，世事变迁有其兆。真正的推演，是基于对地法则、能量流动、因果脉络的深刻理解，结合当下的‘痕迹’，去推测最可能的‘流向’。而非凭空臆测，或依赖所谓‘命’。”
他拿起一枚玉钱，置于龟甲中心：“你的星眸，生亲近星辰，洞察力非凡，此乃优势。但你过于依赖其‘看破虚妄’的直见之力，却疏于对背后‘法则’的思考与串联。我且问你，你平日如何起卦推演？”
晚清清想了想，如实道：“多是以星力感应，辅以星枢牵引，观星辰方位、气机流动，心中默问，得模糊感应或片段画面。”
“感应与画面，是结果，非是过程。”轩辕瑾夜声音平静，“你缺失了中间的‘解’。如同看到水结冰，只知寒，却未曾深究水温、气压、水质如何相互作用达成此果。推演之道，重在一个‘解’字。需建立你自己的推演模型，将地万物、因果能量，皆纳入其中，赋予其‘象’与‘数’，方可进行有逻辑的推演计算，而非依赖模糊感应。”
他边，边以指为笔，在虚空中勾勒出几个简单的星辰符文，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动态的型星图模型：“比如，以此简易星轨模型，代入当前时辰、方位、你自身灵力波动，再结合玉钱显示的‘象’，便可初步推演出接下来一个时辰内，簇方圆十丈，是‘吉’是‘凶’，是‘动’是‘静’，‘动’在何方，‘静’有何险。虽粗浅，却胜在清晰，可反复验证、修正。”
晚清清听得目眩神迷，同时又觉豁然开朗！她之前的占卜，确实更多是“感应”，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轩辕瑾夜所的，却是一套严谨的、可学习的“学问”！
“请阁下教我！”她语气恳牵
轩辕瑾夜没有拒绝，开始从最基础的星辰符号、能量对应、简易推演模型讲起，一点点引导晚清清建立自己的推演体系。他讲解深入浅出，每每能直指核心，让晚清清许多以往模糊不清之处茅塞顿开。他甚至让晚清清尝试用刚刚建立的简易模型，推演窗外一片树叶何时落下，误差竟然只在三息之内！
晚清清沉浸在这玄奥的知识海洋中，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她发现，轩辕瑾夜在占卜推演一道上的造诣，简直深如渊海，远超她想象。自己以往那点微末道行，在他面前，犹如萤火比之皓月。
“你的星眸是钥匙，但真正的宝藏，在于门后的法则世界。”轩辕瑾夜最后总结道，“勤加练习，建立属于你自己的、更复杂的推演体系。待你能不依赖星眸，仅凭模型与痕迹，便推演出大致吉凶与方向时，方算入门。”
晚清清重重点头，眼中充满了兴奋与斗志。她知道，这条路很长，但有了方向，便不再迷茫。
当傍晚的钟声响起时，晚清清才意犹未尽地结束学习。她向轩辕瑾夜郑重道谢后，离开了书房。
走在回廊上，她回想起白日所见：卢宇在寒雾中凝神操控，卢恩在阴影里练习隐匿，自己与邪凌羽拳脚相向，午后在狼王训练下屏息凝神，以及方才在轩辕瑾夜指点下推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