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威胁如同乌云般散去,岳氏卤味的生意蒸蒸日上,日子终于走上了安稳富足的轨道。手里有了持续进漳余钱,岳俊晨的心思活络起来。首要考虑的,自然是孩子们的未来和教育问题。送他们去镇上的学堂?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果断掐灭了。孩子们身上那价值不菲、来历不明的玉佩,如同悬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身份暴露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在查明真相、拥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他们必须尽可能低调,泯然于众。
“不能去学堂,那就自己教!”岳俊晨下定了决心。他好歹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博士,虽然专业是工商管理,穿越过来面对满篇繁体字也时常需要连蒙带猜,但教导三个启蒙阶段的孩子和一个近乎文盲的周福,他自信核心的文化知识和思维方法还是能传授的。而且,自己亲自教导,更能潜移默化地灌输一些自我保护意识和超越时代的见解,这对他们在这个时代的生存至关重要。
不过,在开启“岳氏私塾”之前,岳俊晨觉得还有件要紧事得办——改善一下大家的行头。毕竟现在也算是正经开店做生意的人了,总不能一直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看着也太寒酸,影响店铺形象。
他挑了个生意稍闲的上午,揣上鼓鼓囊囊的钱袋,先是去了镇上那家信誉不错的布庄。他给自己和周福一人挑了两身结实耐穿的细棉布成衣,颜色选镣调耐脏的青色和褐色。想着周福常年干力气活,衣服磨损快,还特意让老板娘给周福那两身的关键部位多缝了几针加固。
接着,他又转向童装区。看着那些颜色鲜亮、质地柔软的衣裳,岳俊晨心里那点属于老父亲的柔软被彻底触动。他仔细挑选,给岳承瑞(大壮)选了一套沉稳的深蓝色,给活泼的岳承祥(二狗)选了一套精神的靛青色,又给玉雪可爱的岳雨桐(妞妞)挑了一套粉嫩绣着花的襦裙。每人都买了两身,方便换洗。
抱着大包包的新衣服回到店里,岳俊晨把东西往柜台上一放,笑着招呼:“都过来!看看合不合身!”
周福看着东家塞到自己手里的两套崭新、厚实的棉布衣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摸着那光滑的布料,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东家……这……这太贵重了!我……我穿旧的就行,这新衣服……还是您和大壮他们穿吧……”他手足无措地想要推辞。
岳俊晨故意板起脸:“周老哥,给你你就拿着!咱们现在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有福同享!你看看你身上那件,都快成渔网了,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岳老三多刻薄呢!赶紧换上,精神精神!”
他又把新衣服分给三个孩子。孩子们拿到属于自己的、漂漂亮亮的新衣服,一个个高忻脸放光,叽叽喳喳地比划着,连一向沉稳的岳承瑞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周福最终还是拗不过岳俊晨,抱着新衣服回到后屋,心翼翼地换上。当他再次走出来时,整个人仿佛都焕然一新。虽然面容依旧憨厚黝黑,但挺直的身板和干净整齐的新衣,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不止一倍。他走到岳俊晨面前,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激动得嘴唇哆嗦,猛地抱拳,朝着岳俊晨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却无比洪亮:
“东家!我周福……我周福嘴笨,不会漂亮话!但我这条命是您救的,如今您又待我如兄弟……我周福在此对发誓,这辈子跟定您了!水里火里,绝无二话!只要您不嫌弃,我周福给您卖一辈子命!”
看着周福那发自肺腑的激动和忠诚,岳俊晨心里也暖烘烘的。他扶起周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周老哥,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安抚好激动不已的周福,岳俊辰转身去了镇上那家唯一的书肆。
书肆里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墨和旧纸张特有的味道。掌柜的看着他这个满身卤味香的“粗人”进来,起初还有些怠慢。但当岳俊晨清晰地报出需要《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蒙学读物,以及几刀最便夷毛边纸、几支兼毫笔和一方寻常砚台时,掌柜的这才收起轻视,手脚麻利地帮他配齐。
看着手里那泛黄书页上密密麻麻、结构复杂的繁体字,岳俊晨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啧,这笔画也太多零……还好哥当年为了看原版港台和古籍资料,硬啃过一阵子,连蒙带猜,八九不离十吧!想我堂堂现代博士,如今还得从头研究这古代‘通假字’和‘异体字’,真是知识跨时空的‘降维打击’啊!”
回到店里,晚饭过后,店铺打烊,后院点起一盏明亮的油灯。岳俊晨将新买的学习用品摆在收拾干净的饭桌上,把三个穿着新衣、显得格外精神的孩子和周福都叫到跟前。
“从今起,咱们晚上加一门功课——识字、读书、明理。”岳俊晨宣布道,语气认真。
孩子们看着崭新的纸笔,既好奇又有些懵懂。周福穿着新衣,坐得笔直,虽然依旧局促,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光彩和决心。
岳俊晨拿起那本《三字经》,翻到第一页:“来,今咱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人之初,性本善’。”
他先用手指着,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然后开始讲解每个字的写法、意思。果然,有些繁体字他也需要仔细辨认,偶尔还会卡壳,但他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自嘲:“哎呀,这个字笔画太多,爹也得想想……嗯,这应该是‘善’字,上面是个‘羊’,下面是个‘口’,古人觉得羊很温顺,用嘴吃草不争不抢,就是善良的意思吧?哈哈,爹也是猜的,咱们先这么记着!你们爹我这个‘博士’,到了这儿也得从头学起喽!”
这种轻松坦诚、甚至带点自嘲的态度,反而让孩子们和周福放松下来,觉得学习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事情。
岳承瑞(大壮)听得最认真,眉头微微蹙着,努力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岳承祥(二狗)则有些坐不住,但对爹爹讲的字背后的“故事”很感兴趣。岳雨桐(妞妞)年纪最,还拿不稳笔,岳俊晨就让她先认读,用手指着字,奶声奶气地跟着念。
轮到周福时,他握着那支细细的毛笔,简直比拿杀猪刀还费劲,大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写出来的笔画歪歪扭扭,像蚯蚓爬。他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岳俊晨却没有丝毫嘲笑,反而鼓励道:“不错不错,周老哥,第一笔能写成这样很好了!你看,这个‘人’字,就是一撇一捺,互相支撑,就像咱们现在,互相帮衬着才能把日子过好!慢慢来,不着急,咱们一认几个,一年下来就了不得了!”
他还穿插着教一些简单的算术,比如今卖了多少斤肉,收了多少钱,成本多少,利润多少,用现实中的例子来教学,生动又实用。
的后院,油灯摇曳,卤香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又融入镰淡的墨香和稚嫩的读书声。岳俊晨看着灯光下,穿着新衣的孩子们和周福那专注而充满求知欲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沉甸甸的责任福
他知道,物质的改善只是开始,知识的积累,如同他锅里的老卤,需要文火慢炖,急不得。但这把开启智慧、守护秘密、甚至未来可能搅动风云的钥匙,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这陋室中的启蒙,或许,正是他在这大禹朝,播下的另一颗至关重要的种子。而周福那份被真心换来的、愈发坚定的忠诚,更是他未来事业版图中,不可或缺的坚实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