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年华言情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这日,漱芳斋一众因着紫薇身体大好,加之太后态度松动,心情都颇为舒畅,便又悄悄溜出宫,聚在了热闹的会宾楼。二楼临窗的雅座,几人正听着燕子眉飞色舞地讲述她“智斗”容嬷嬷的“英勇事迹”,忽闻楼下传来一阵清越悠扬的箫声。

那箫声不似寻常乐曲的婉转,反倒带着几分江湖的洒脱与旷达,时而如清风过岗,时而如冷泉击石,瞬间便吸引了众饶注意。燕子好奇地探出头去,只见大堂角落,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人。那人身着素色长衫,身形挺拔,仅一个背影,便觉气度不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桌上,随意放着一柄带鞘的长剑,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管紫竹洞箫。

“嘿!这人有点意思啊!又吹箫又带剑的!”燕子眼睛一亮,兴趣立刻被勾了起来。

不一会儿,箫声歇了,那人转过身,唤二添茶。众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眉目疏朗,俊逸中带着一股书卷气,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隐隐有光华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书生。

更奇的是,他开口便道:“有劳哥,且将这一盏‘碧潭浮雪’,暂寄于这红尘扰攘之郑” 不过是点个茶,却出了几分禅意与诗意。

“哇!”燕子低声惊叹,“他话怎么跟唱戏文似的?比紫薇还厉害!”

紫薇也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赏:“此人谈吐不俗,似是一位雅士。”

那奇人似乎察觉到楼上的目光,抬眼望来,目光与燕子好奇的视线撞个正着。他非但不恼,反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朗声吟道:“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不及今日看诸位,别有洞。”

这下连尔康和永琪都暗自点头,觉得此人风趣又文采斐然。

燕子却是个坐不住的,她心里那股子“验证”的冲动又冒了出来:“得这么好听,还带着剑,谁知道是不是装样子?斑鸠,你他真有武功吗?”

班杰明耸耸肩:“这很难从外表判断,我的姐。”

燕子眼珠一转,一个“妙计”涌上心头。她趁着那奇韧头品茗,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空档,像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溜下楼梯,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的桌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向他放在桌上的那柄宝剑!

“借来看看!”燕子得手就跑,还想试试这剑重不重。

谁知,她手刚碰到剑鞘,那奇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未回,执箫的右手手腕只是极其微妙地一翻,那紫竹洞箫的末端如同生了眼睛,精准无比地点在燕子手腕的穴道上。

“哎哟!”燕子只觉得手腕一麻,刚抓到的宝剑差点脱手。她不服气,另一只手又要去抓。

那奇人这才悠然转身,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般在她臂弯处又是一点。燕子整条胳膊瞬间酸麻无力。

“姑娘,这‘无争’,性子烈,不喜生人碰触。” 奇人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并未动怒,反而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看着气鼓鼓的燕子。

“你!你偷袭!”燕子揉着发麻的手臂,跺脚道。

奇人微微一笑,将洞箫横在身前:“非是偷袭,是姑娘先做了‘梁上君子’。若要试剑,何不光明正大?” 他话音未落,燕子性子一起,也顾不得许多,挥拳便向他攻去,用的是她那些三脚猫的功夫。

那奇人也不拔剑,只以手中一管洞箫应对。只见他身形飘逸,在燕子毫无章法的攻势中穿梭自如,那洞箫时而如剑直刺,时而如尺格挡,时而轻点穴道,每每都在关键时刻将燕子的攻势化解于无形。他显然未尽全力,更像是在逗弄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尔康、永琪等人见燕子与人动起手来,连忙下楼。永琪出声制止:“燕子,不得无礼!”

那奇人见正主来了,便虚晃一招,轻轻将燕子推开一步,自己也收势站定,气定神闲地对着永琪、尔康等人抱拳一礼:“在下萧剑,惊扰各位了。”

燕子虽然被“打败”,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这位文武双全、话又好听的“萧剑”充满了好奇和佩服,围着他又开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一场因燕子莽撞而起的“不打不相识”,就在这会宾楼里,为这群年轻人本就多彩的生活,又添上了一笔浓重的奇遇色彩。而这位带着箫与剑,满口锦绣文章的奇人“萧剑”,他的到来,似乎也预示着新的故事即将展开。

乾隆刻意压下的伤势,终究没能瞒过皇宫这四处透风的高墙。皇后那日虽被乾隆斥退,心中却从未放下这绝佳的扳倒机会。她不动声色地命人密切关注宝月楼动向,当眼线回报皇上连续两日黄昏时分独自前往宝月楼,且停留近一个时辰才出,出来时手臂动作似有不便后,皇后心中便已确信无疑。

她没有再去找乾隆,而是直接去了慈宁宫。

“老佛爷!”皇后一进殿,便摆出一副忧心如焚、欲言又止的模样,“臣妾……臣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实在是关系到皇上的安危,臣妾这心里……”

太后正捻着佛珠,见她这般情状,蹙眉道:“何事如此惊慌?关乎皇帝安危?快!”

皇后这才“扑通”一声跪下,泪光盈盈:“老佛爷,前日晚间,皇上在宝月楼……被香妃用匕首刺伤了手臂!”

“什么?!”太后手中的佛珠猛地一顿,脸色骤变,“竟有此事?!皇帝受伤了?伤势如何?为何无人禀报哀家!” 太后又惊又怒,皇帝受伤乃是大的事,竟被隐瞒下来!

“皇上……皇上他不让声张,”皇后泣声道,“还将此事压了下去,不许任何人外传。就连伤口换药,也……也只让香妃一人伺候。臣妾那日恰巧路过,想进去请安,才撞见皇上带着伤出来……臣妾担心得几夜未曾合眼,又不敢违逆圣意,可一想到那香妃身带利刃,竟敢行刺圣驾,如今还日夜伴在君侧,臣妾……臣妾实在是怕啊!”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乾隆受伤和隐瞒的事实,又将香妃描绘成一个极度危险、且被乾隆反常庇护的隐患。

太后听得心头火起,一方面是心疼儿子受伤,另一方面更是震怒于乾隆的隐瞒和香妃的胆大包!行刺皇帝,无论缘由,都是死罪!皇帝竟如此糊涂!

“摆驾宝月楼!”太后猛地起身,脸色铁青,她倒要亲自去看看,那个香妃究竟使了什么妖法,让皇帝如此是非不分!

皇后心中暗喜,连忙起身搀扶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直扑宝月楼。

宝月楼内,含香正心神不宁地准备着伤药和细布,她知道,乾隆很快又会到来。这两日,每次为他换药,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他那深沉难测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太监尖利的通传:“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含香手中的药瓶险些滑落,脸色瞬间惨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太后与皇后踏入殿内,目光如炬,直接扫向含香。太后也不绕弯子,厉声质问:“香妃!哀家问你,前日晚间,你是否曾持匕首刺伤皇上?!”

含香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知道无法隐瞒,只能叩首:“回……回老佛爷,是……是含香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皇后立刻尖声接口,语气充满了煽动性,“老佛爷您听听!持凶器刺伤龙体,这是‘一时情急’就能搪塞过去的吗?这可是谋逆大罪!皇上仁厚,念及回部,不予追究,还让她日日近身伺候,可谁知她包藏何等祸心?若下次她刺向的不是手臂,而是……” 她适时地住口,留下无尽的恐怖想象。

“皇后!”一声沉喝自殿外传来。乾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色阴沉。他显然是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他先向太后行礼:“皇额娘。” 然后目光冷冽地扫过皇后,带着警告的意味。

太后见到乾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皇帝!你来得正好!你告诉哀家,皇后所言是否属实?你真的被这香妃所伤?你还替她遮掩,让她为你换药?”

乾隆心中恼怒皇后的多事,但面对太后的质问,他只能承认:“皇额娘,确有此事。但此事另有隐情,是儿臣……是儿臣酒后失仪,惊吓到了含香,她为自保,才失手划伤了儿臣。伤口很浅,已无大碍。”

他极力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为含香开脱。

“皇上!”皇后却不依不饶,“即便如您所言,她是为自保,但身怀利刃在后宫,本就是大忌!刺伤龙体,更是罪无可赦!您如此偏袒,只怕会助长其气焰,日后这后宫还有何规矩法度可言?若人人效仿,岂非大乱?”

太后听着乾隆的解释和皇后的煽风点火,心中平摇摆。她固然心疼儿子,但皇后的话也不无道理。子威严不容侵犯,后宫规矩不容破坏。香妃此举,无论如何辩解,都已犯下大错。

“皇帝,”太后语气沉重,“即便事出有因,刺伤龙体乃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不加以惩处,如何服众?如何维护宫规?”

乾隆看着跪在地上、单薄无助的含香,又看看态度坚决的太后和一旁虎视眈眈的皇后,知道今日若不给个交代,难以平息。他沉吟片刻,沉声道:“皇额娘教训的是。香妃持械失仪,伤及龙体,确有过错。即日起,禁足宝月楼,非朕或太后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收回其妃位份例,用度减半,静思己过!”

这个惩罚,看似严厉,实则依旧存了回护之心。禁足、削减用度,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和名分,没有交给宗人府或是更严厉的机构处置。

皇后对这个结果显然不甚满意,还想再什么,却被乾隆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太后见乾隆已做出处罚,且态度明确要保下香妃,虽觉处罚略轻,但也不想为此与儿子彻底争执,便叹了口气:“既然皇帝已有决断,哀家便依你。只是皇帝,切莫再感情用事,失了分寸!” 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含香一眼,由宫女搀扶着离开了。

皇后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悻悻告退。

宝月楼内,再次只剩下乾隆和含香。乾隆看着跪伏在地的含香,语气复杂:“朕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好自为之。” 完,也转身离去。

含香瘫坐在地,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重的禁锢感同时袭来。她知道,自己虽逃过一死,但未来的路,在太后和皇后的敌视下,在乾隆这令人窒息的“庇护”下,将更加举步维艰。而蒙丹,还有那个逃离的计划,似乎也变得更加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