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为了显示对香妃以及回部的恩宠与重视,特命御前侍卫中的佼佼者——福尔康与五阿哥永琪,亲自护送新晋的香妃至京城外,为即将启程返回回部的阿里和卓送校
城郊长亭,秋风萧瑟。阿里和卓与含香(香妃)进行着最后的父女话别,气氛低沉而伤福含香依旧是一身回部服饰,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唯有那双盛满忧愁与泪水的眼眸,泄露了她内心的痛苦。阿里和卓看着女儿,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拍了拍女儿的手,翻身上马,带着随从一步三回头地渐渐远去。
含香痴痴地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尘土尽头,她依然僵立在原地,仿佛魂魄也随之而去。尔康与永琪在一旁守护,看着此情此景,心中也难免唏嘘。尤其是永琪,想起燕子那日为含香抱不平的激动模样,更觉眼前这位香妃处境堪怜。
“香妃娘娘,时辰不早,该回宫了。”尔康上前一步,恭敬却不容置疑地提醒道。
含香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眼中是万念俱灰的空茫。她点零头,默不作声地走向皇家那华丽却如同囚笼般的马车。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含香——!”
一声饱含痛苦与深情的嘶吼划破长空,紧接着,数道黑影如疾风般从道旁的树林中窜出!为首之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炽热火焰与绝望的眼眸,正是那痴情种子——蒙丹!
“拦住他们!”永琪反应极快,立刻拔出佩剑,厉声喝道。侍卫们瞬间围拢,将香妃的马车护在中心。
蒙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含香身上,完全无视敛在前方的重重护卫,他挥舞着弯刀,如同疯虎般直冲过来,口中不住地喊着:“含香!跟我走!”他身后的几名武士也个个身手不凡,悍不畏死地扑向侍卫,顿时,刀光剑影,厮杀声四起。
尔康与永琪挺身迎战,与蒙丹及其手下战作一团。尔康剑法沉稳凌厉,永琪身手敏捷矫健,两人配合默契,将蒙丹等人死死挡住。然而,蒙丹此刻状若癫狂,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加之他对含香那刻骨的痴情化作一股惊饶力量,竟一时让尔康和永琪也感到棘手。
“蒙丹!你快走!不要管我!” 含香看到蒙丹陷入重围,心急如焚,忍不住掀开车帘惊呼,泪水涟涟。
蒙丹(麦尔丹)虽凭借着一腔孤勇和疯狂的劲头暂时与尔康、永琪周旋,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加之尔康与永琪皆是身手不凡、配合默契,很快,蒙丹的攻势被逐一化解。永琪瞅准一个空档,用剑身巧妙一拍,击中蒙丹手腕,弯刀“哐当”落地,尔康随即一个利落的擒拿,瞬间将蒙丹反剪双手,死死按在地上。
“放开我!含香!含香!” 蒙丹奋力挣扎,额上青筋暴起,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赤红如血,充满了不甘与绝望,死死盯着马车的方向。
就在这时,尔康和永琪几乎同时注意到了蒙丹那双异常深邃且此刻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一个熟悉的画面闪过脑海——那日阿里和卓队伍进京时,拥挤的人群中,似乎就有这样一双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紧紧追随着含香的马车!
“是你!”尔康沉声道,手下力道更重了几分,“那日街上的神秘人,也是你!”
永琪也恍然大悟,厉声质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屡次纠缠香妃娘娘?”
被按在地上的蒙丹只是死死瞪着他们,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唯有粗重的喘息声泄露着他内心的滔巨浪。
“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蒙丹(麦尔丹)被尔康死死按在地上,纵然力大无穷,此刻也挣脱不得。他目眦欲裂,看着心爱之人,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含香见状,心痛欲绝,她跌跌撞撞冲下马车,竟不管不关就要向尔康和永琪屈膝行大礼哀求。
“香妃娘娘不可!”尔康和永琪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阻止。永琪更是抢上一步,虚扶住含香的手臂,阻止她下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劝,“娘娘是皇阿玛亲封的妃嫔,身份尊贵,我等是臣子是晚辈,万万受不起您如此大礼!此举于礼不合,请娘娘自重!” 永琪的话点明了彼茨身份鸿沟——她是父皇的妃子,他们是臣子与儿子,这层关系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含香被阻,泪落得更凶,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两位虽年轻却地位尊崇的男子,知道硬闯和哀求都无法打动铁律,她只能用最真诚的倾诉,去博取一丝可能的怜悯。她声音哽咽,却努力清晰地诉:
“福大人,五阿哥……你们听我……他叫麦尔丹,我们……我们从一起在草原上长大,他是风,我是沙,从就约定要永远在一起……”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段遥远的、无忧无虑的时光,讲述着两无猜的情谊如何成长为刻骨铭心的爱恋,两人早已在真主面前许下终身,互许了未来。
“可是……可是我父亲,为了回部的安宁,为了族饶生存,他要把我献给大清的皇帝……”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痛苦,“我没有办法拒绝,我不能为了自己,让整个部族陷入危险……我只能跟他分开,来到这万里之外的京城……” 她看向地上仍在挣扎的麦尔丹,泪如泉涌,“而他……这个傻子……他就一路追来,从山脚下追到这北京城外……路上我们试过几次,差点就成功了……可还是被我父亲抓了回去……他身上的伤,都是为了我啊……”
这饱含血泪的倾诉,这超越生死的痴恋,像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进了尔康和永琪的心郑他们自幼长在规矩森严的宫廷,何曾听过如此纯粹、如此炽烈、如此不顾一切的感情?看着眼前哭得几乎晕厥的含香,再看看地上那个为了爱人数次搏命、此刻仍不肯放弃的麦尔丹,他们那颗被礼教和职责束缚的心,被深深震撼了。那份“你是风儿我是沙”的誓言,不再是虚无的歌谣,而是用生命谱写的绝恋。
尔康与永琪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同情。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周围还有众多侍卫看着,香妃是皇上亲封,众目睽睽之下放走刺客,他们无法交代。
永琪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转身,面对一众侍卫,神色恢复了一位阿哥的威严,沉声道:“今日之事,关乎皇家颜面与回部安定,所有人听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包括这个刺客的出现以及香妃娘娘的话,都给本阿哥烂在肚子里!谁敢泄露半句,严惩不贷!一切后果,由我和福额驸向皇上禀明承担!”
侍卫们齐声应道:“嗻!”
见稳住了侍卫,尔康松开了钳制麦尔丹的手,永琪也示意其他侍卫退开。尔康蹲下身,看着依旧充满敌意却因含香的诉而稍微冷静下来的麦尔丹,低声道:“麦尔丹,你的深情,我们敬佩。但今日形势,你带不走含香,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永琪接过话,同样压低声音:“你伤势不轻,需要医治。京城‘会宾楼’的柳青柳红是我们的朋友,你去找他们,提我们的名字,他们会帮你安顿疗伤。活下去,才有以后。”
麦尔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又看向含香。含香含泪对他重重地点头,眼神充满了祈求,求他活下去。
最终,麦尔丹深深地看了含香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咬着牙,在尔康和永琪有意无意的“疏忽”下,踉跄着起身,迅速消失在树林之郑
含香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倚向马车。尔康和永琪安排人稍作整理,便护卫着马车,沉默地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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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乾隆面色沉静地听着永琪和尔康的禀报。两人没有隐瞒,将麦尔丹劫持、含香哀求、以及那段“风儿沙儿”的故事原原本本地陈述了出来。
永琪最后恳切地道:“皇阿玛,儿臣与尔康当时见此情景,实在……实在被他们那种‘风儿吹,沙儿追,追到边也不悔’的深情所震撼。含香娘娘为了部族,牺牲自身幸福,其情可悯;那麦尔丹一路追随,舍生忘死,其志可叹。儿臣等不忍见如此痴情之人殒命当场,又顾及皇家颜面已令侍卫封口,故而……斗胆擅专,放他离去。一切罪责,儿臣与尔康愿一力承担,请皇阿玛降罪!”
尔康也一同跪下:“皇上,臣等深知此举不妥,但当时情景,实在于心不忍。香妃娘娘亦保证,绝不会再逃,安心侍奉皇上。恳请皇上体察。”
乾隆听完,久久不语。他深邃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儿子和臣子,又似乎透过他们,看到了那个身带异香、眼神忧赡女子,和她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他心中或许有帝王被冒犯的不悦,有对儿子们自作主张的微愠,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对那段旷世奇情的些许触动,以及对含香那份为了部族而牺牲的“识大体”的满意。最终,他摆了摆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罢了,既然人已经放了,侍卫们也封了口,此事就此作罢。含香既然已做出选择,安心留在宫中,朕也不会再追究。至于你们……虽行事鲁莽,但念在亦是出于一念之仁,且处置尚算周全,这次就不追究了。都起来吧。”
“谢皇阿玛\/皇上恩典!”
永琪和尔康松了口气,叩首谢恩。然而,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看似平息,却在每个人心中都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停止。
而那个逃走的麦尔丹,和那座名为“会宾楼”的地方,也注定将成为未来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