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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帝心自责 难愈女儿伤

当乾隆亲眼看到被抬回漱芳斋、脸色苍白如纸、膝盖肿痛难以站立、精神萎靡恍惚的紫薇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怒与心痛席卷了他。他一直知道后宫并非净土,亦有暗流争斗,但如此赤裸裸地、针对性地以“管教”之名行折磨之实,发生在他颇为怜爱的女儿身上,还是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与愤怒。这不仅仅是欺负紫薇,更是对他这个皇帝权威的公然挑衅!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乾隆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他不仅气皇后手段阴狠,更气自己竟让女儿在自己眼皮底下遭此大罪。盛怒之下,他再次下旨,将已被贬至辛者库的容嬷嬷追加处罚,杖责八十,并严令内务府,此后凡坤宁宫调用太监宫女至其他宫苑,均需记录在案,明确事由。这无疑是在限制皇后的权力。

同时,他单独召见尔康,神色严肃:“尔康,朕将漱芳斋的安危交予你。挑选几名可靠的大内高手,以增强护卫之名,暗中保护两位格格。朕不希望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若有任何可疑热接近漱芳斋,或两位格格再被无故传召,你可先行阻拦,即刻禀报于朕!”

养心殿的怒火与决策之后,乾隆怀着沉重的心情,再次踏入了漱芳斋。室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安静。他挥退了左右,独自走进内室。

紫薇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即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仍被白日的恐惧缠绕。她的呼吸轻浅而微弱,整个人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乾隆轻轻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紫薇脸上。白日里的震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洽更绵密的心疼与如山般沉重的自责。他伸出手,极轻极缓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发丝,指尖触及她冰凉的皮肤,心也跟着揪紧。

“是皇阿玛没用……没能护好你……”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充满了为人父的无力福他坐拥下,却连自己的女儿在宫墙之内都庇护不周,让她承受如此无妄之灾。这份认知,比朝堂上任何政敌的攻击都更让他感到挫败。

而在床的另一边,燕子就那样直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她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甚至没有发现乾隆进来,只是睁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紫薇,仿佛生怕一错眼,姐姐就会消失不见。

她的脸上写满了 “懊悔” 和 “内疚” 。她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漱芳斋,恨自己明明知道皇后不怀好意,却还是大意了,恨自己除了冲动和哭喊,在紫薇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什么实质性的忙也帮不上。她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名不副实,巨大的无力感和担忧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轻手轻脚地进来回话,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回皇上,”太医跪地禀报,“紫薇格格身体上的外伤,主要是膝盖的淤肿和长时间的体力透支,用了活血化瘀的膏药,好生将养些时日,便可无碍。”

乾隆微微颔首,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散去:“那为何人还如此昏沉虚弱?”

太医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词句道:“皇上明鉴。格格此番……主要还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与精神上的……煎熬。所谓‘惊则气乱,恐则气下’。外伤易治,但心神所受的震荡,恐非药石能速效。长久忧思恐惧,郁结于心,若不能自行排解宽慰,恐……恐成‘心郁之证’,届时便更需耐心疏导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心郁之证……”

太医的话像一块更重的石头压在了乾隆和燕子的心上。乾隆明白,这“心药”难寻,皇宫本身就是最大的牢笼,而施加这“心病”的,正是这宫闱之中的倾轧。他看向紫薇的眼神更加痛惜。

燕子则听得似懂非懂,但“心病”、“郁结”这些词让她更加害怕。她只知道,紫薇不仅身体受了苦,连心里也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而这伤,可能比身体的伤更难愈合。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更加用力地握住了紫薇露在锦被外的手,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和勇气传递过去。

乾隆沉默良久,最终对太医摆了摆手:“朕知道了,用最好的药,务必让格格尽快康复。下去吧。”

太医退下后,寝殿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乾隆依旧坐在床边,守护着他受赡女儿;燕子依旧蜷缩在床脚,用她自己的方式陪伴着姐姐。窗外月色清冷,映照着漱芳斋内这一幅由帝王之尊、义女之心共同绘就的,充满心疼、自责与无声守护的画卷。这一夜,格外漫长。

夜更深了,烛火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微的噼啪,更衬得寝殿内死寂一片。乾隆依旧维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那双紧锁的眉头和深沉眼眸中翻涌的情绪,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贵为子,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他可以下令杖毙一个奴才,可以禁足皇后,可以调动大内高手,却无法立刻驱散笼罩在女儿心头的阴霾,无法让她紧蹙的眉头舒展。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紫薇苍白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往日的温婉笑影,却只看到疲惫与惊惧残留的痕迹。“朕许你锦衣玉食,许你格格尊荣,却连一个安稳的觉都给不了你吗?” 他在心底无声地诘问自己,那份自责如同藤蔓,越缠越紧。

燕子不知何时已经不再仅仅看着紫薇,她的目光偶尔会偷偷瞟向乾隆那沉痛的侧脸。她从未见过皇阿玛露出这样的神情,不是朝堂上的威严,不是平日对她们的慈爱,而是一种深切的、仿佛瞬间老了几岁的疲惫与哀伤。这让她心里的内疚更加浓重。是不是……是不是我总闯祸,才让皇阿玛这么为难,才连累了紫薇……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毒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她想起紫薇被带走前,还温柔地嘱咐她不要冲动。可她呢?除了哭和喊,她还能做什么?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还珠格格”的身份,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给真正金枝玉叶的紫薇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淌。忽然,床上的紫薇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呓语:“……不要……皇额娘……儿臣不敢了……”

这声模糊的哀求,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令内凝固的空气。

乾隆浑身一震,立刻俯下身,大手轻轻握住紫薇露在被子外、微微颤抖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哄慰:“紫薇,不怕,皇阿玛在这里,没人敢再欺负你……”

燕子也瞬间弹了起来,平床边,紧张地呼唤:“紫薇!紫薇你醒了吗?我是燕子啊!”

然而,紫薇并没有醒来,她只是陷入了更深的梦魇,眼角无声地滑下两行清泪,浸湿了枕畔。

乾隆用指腹极其心地拭去那冰凉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他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但这次不是对皇后,而是对自己。他恨自己为何没能早一点察觉皇后的偏执,恨自己为何给了她们尊荣却没能给予绝对的安全。

燕子看着紫薇即使在梦中依旧流泪,看着皇阿玛那心翼翼的动作,她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中的万一。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乾隆,声音因为压抑着哭腔而显得异常沙哑坚定:

“皇阿玛!”她眼中燃烧着一种混合着痛苦和决心的火焰,“我以后……我以后一定好好学规矩!我再也不冲动了!我一定……我一定保护好紫薇!我用我的性命发誓!”

这不是她以往那种为了逃避惩罚的信誓旦旦,而是从血与泪的教训中淬炼出的、带着沉重分量的承诺。

乾隆看着燕子那双红肿却异常明亮的眼睛,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心中百感交集。他伸出手,第一次像对待一个真正懂事的大人一样,沉重地拍了拍燕子的肩膀。

“好……皇阿玛信你。”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微弱的慰藉,“但我们都要记住这个教训。在这深宫里,光有冲动和好心,是远远不够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紫薇身上,那份“心病还须心药医”的诊断,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这位帝王的心头。他知道,太医开的药方治不好这“心郁之症”,他能做的,除了严加防护,或许只有用更多、更不容置疑的父爱,去一点点温暖、融化女儿心中那因恐惧而结成的寒冰。

长夜漫漫,漱芳斋内,守护仍在继续。而黎明到来之后,每个人,都将带着不同的伤痕和领悟,走向未知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