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深宫之中的风波从未真正平息。皇后在坤宁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容嬷嬷更是战战兢兢。
“娘娘息怒,这次是奴婢办事不力,没想到五阿哥他……”
“够了!”皇后打断她,凤眸冷冽,“这次是他们侥幸!本宫就不信,那燕子能一直这么好运气!她那个冲动的性子,迟早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皇后的确没有就此罢休,但她暂时按兵不动,似乎在酝酿更大的风暴。漱芳斋享受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燕子在紫薇和永琪的督促下,功课竟真有了些微进步,虽然字依旧算不上好看,但至少握笔的姿势标准了不少,偶尔还能认全一首简单的唐诗。
这日,乾隆在御花园设家宴,众皇子公主、以及得脸的嫔妃都在场。阳光和煦,花香袭人,气氛看似融洽。酒过三巡,乾隆心情颇佳,看着儿女环绕,便想考较一下学问。
他目光扫过,最终落在正偷偷试图把一块芙蓉糕塞给身边宫女的燕子身上,不由得莞尔,故意点她:“燕子,朕听你近日功课颇有长进,连‘牛嚼牡丹’都会用了。那朕今日考考你,看到这园中盛开的菊花,你可能想起什么应景的诗句啊?”
燕子心里正在跟芙蓉糕“搏斗”,被皇阿玛一点名,差点噎住,赶紧把糕点塞回盘子,慌忙站起来。背诗?她最怕背诗了!她求助地看向斜对面的紫薇,紫薇急得悄悄比口型,可她哪里看得懂!
正当她抓耳挠腮,准备硬着头皮胡袄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席间,看到一位不太起眼的贵人头上戴着一支点翠簪子,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前几永琪为了让她记住一首诗,给她编的一个极其离谱但印象深刻的故事。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很有学问的样子,大声道:“皇阿玛!儿臣想起来了!是……是那个……‘哼哼’!”
她这开场白让众人都是一愣。乾隆挑眉:“哼哼?”
“对啊!”燕子来了劲,手舞足蹈地开始她的“解读”,“就是那个诗人,他看到菊花,就想到了……嗯……想到了好吃的!他,‘哼哼采菊东篱下’,就是在篱笆下面一边哼哼一边采菊花,估计是想做菊花糕或者菊花酒!后面那句‘悠然见南山’,就是,吃得高兴了,一抬头,就看见南边的山了,心情特别好!”
她这番“高论”一出,席间瞬间寂静,随即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低笑声。连一向端庄的紫薇都忍不住以袖掩面,肩膀微微抖动。永琪和尔泰更是低头忍笑忍得辛苦。
乾隆先是愕然,随即放声大笑,指着燕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好一个‘哼哼’!好一个想做菊花糕!燕子啊燕子,你这解诗,真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陶渊明若是地下有知,怕是要被你气得活过来!”
皇后坐在乾隆身侧,脸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她看着笑得开怀的皇帝,看着那个因为“歪打正着”反而再次博得圣心的燕子,心中的危机感更重。这个燕子,看似胡闹,却总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尴尬,甚至赢得更多的宠爱。这种“歪才”,有时比真正的才学更让人难以应付。
笑过之后,乾隆并没有责怪燕子,反而觉得她真烂漫,给这规矩森严的宫廷带来了难得的乐趣。他赏了她一碟新进的南方蜜橘,算是奖励她的“别出心裁”。
宴会结束后,燕子捧着蜜橘,得意洋洋。永琪走到她身边,无奈地摇头:“让你背《饮酒》,你倒好,直接给陶渊明改名‘哼哼’了。”
燕子吐了吐舌头:“反正皇阿玛高兴了就行!再了,要不是你编的那个‘吃货诗人’的故事,我连‘哼哼’都记不住呢!”
紫薇也走过来,柔声道:“虽然解错了,但急中生智,总算没在众人面前失仪。不过燕子,这读书识字,还是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才好。”
燕子一边剥橘子,一边含糊地答应:“知道啦知道啦,我以后慢慢学嘛!”她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
夕阳的余晖洒在漱芳斋的院落里,温暖而宁静。燕子看着身边的朋友,感受着口中的甜意,觉得这深宫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而那方引发过风波的砚台,此刻正静静立在书房的窗边,折射着金色的夕阳,仿佛也在见证着这一仟—危机与欢笑,阴谋与守护,共同交织成她独一无二的宫廷岁月。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荆棘,但只要他 们这群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至于皇后那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她燕子,可是越战越勇的!
而坤宁宫中,皇后正对容嬷嬷低声吩咐:“……给本宫盯紧漱芳斋,特别是他们和宫外的联系。本宫不信,福家那两个子,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紫薇,能一点错处都抓不到……”
新的暗流,已在悄然涌动。
御花园家宴上那场“哼哼采菊”的闹剧过后,漱芳斋内,燕子(灵魂深处的萧燕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用永琪编的离谱故事成功糊弄过去,维持了“不学无术”的表象)。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带着点后怕对紫薇他们:“刚才真是吓出我一身冷汗!皇阿玛怎么突然就考起诗来了?我差点就懵了!”
紫薇递过一杯温茶,柔声安慰:“难为你了,好在皇上并未怪罪,反而觉得你真可爱。”
燕子接过茶,喝了一口,眉头微蹙,带着一种不属于纯粹莽撞的反思,道:“其实我知道,老是这么出洋相也不校皇阿玛虽然现在觉得好玩,但总不能一直这样。紫薇,你以后多教教我吧,我不求变成才女,至少……至少别人起简单诗句的时候,我能听懂,不至于闹太大的笑话,也省得老让人看咱们漱芳斋的笑话。” 这番话,得诚恳在理,透着一种愿意上进、顾及身边人体面的懂事。
永琪看着她,眼中带着欣赏。他一直觉得燕子本质聪慧,只是缺少引导,如今见她自己主动提出要学习,心中更是欢喜。“燕子,你有这个心就好。慢慢来,有紫薇教你,定能进步神速。”
尔泰也点头附和:“是啊格格,您这么聪明,只要肯学,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