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那句“卖弄花屁股”的俏皮话带来的笑声渐渐平息,夜色如同温柔的墨汁,缓缓浸染了空,仅余边一抹淡淡的绛紫,几颗早起的星子在幕上悄然闪烁。四周安静下来,只有不知名的夏虫在草丛间低吟。
燕子(萧燕)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臂弯里,望着那轮渐渐清晰的月亮,忽然轻声问道:“斑鸠,你想家吗?”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班杰明微微一怔,脸上那惯常的、带着观察意味的温和笑容淡去了些许。他沉默了片刻,碧蓝的眼睛望向虚空,仿佛要穿透这重重宫墙,望向那遥远的大不列颠。
“想。”他回答得简单而肯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悠远,“很想。我想念泰晤士河上的雾气,想念伦敦街头石板路的声音,想念我父亲画室里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还有我母亲烤的,有点糊边的苹果派。”他着,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暖的弧度,但那弧度里又掺杂着清晰的落寞。
他转过头,看向燕子,月光在她侧脸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银边:“在这里,我总是一个‘异乡人’,一个‘洋画师’。无论我待多久,学习多少这里的文化,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一幅画里不心滴上去的、颜色不一样的油彩,虽然努力融合,但终究是不同的。”
燕子静静地听着,她能感受到班杰明话语里那份深藏的孤独。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她虽然成了尊贵的固伦公主,拥有了皇阿玛的宠爱和紫薇的陪伴,但内心深处,那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何尝不也是一个“异乡人”?她想念便捷的手机,想念繁华的都市,想念她真正的父母,想念那个她再也回不去的、熟悉的世界。
这种共鸣让她对班杰明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福
“我懂的。”燕子的声音也变得轻轻的,少了几分平日的跳脱,多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符的怅惘,“虽然这里现在也是我的家了,有皇阿玛,有紫薇,有漱芳斋那么多人……但是,有时候看着宫墙外的,我也会想起以前在大杂院的日子,自由自在的,虽然穷,但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翻跟头就翻跟头,不用管什么规矩体统。”
她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班杰明倾诉:“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只被关在华丽笼子里的燕子,外面看着风光,里面却总想着以前能飞多高,多远。”
班杰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他印象中的还珠格格永远是活力四射、烦恼不过夜的,此刻却流露出如此细腻而伤感的一面。他心中那份同为“异乡客”的共鸣愈发强烈。
“但是,”燕子忽然又抬起头,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重新绽开那种标志性的、充满生命力的笑容,仿佛要驱散所有的阴霾,“想归想,日子还得过呀!而且现在也挺好的,对不对?至少在这里,我遇到了紫薇,遇到了皇阿玛,还遇到了你这只‘大斑鸠’!”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班杰明:“咱们俩,一个是从西方飞来的斑鸠,一个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燕子,虽然来的地方不一样,但现在都在这皇宫里搭窝了,也算是……同是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胡乱引用着诗句,意思却表达得清清楚楚。
班杰明被她这迅速的情绪转换和奇妙的比喻逗笑了,心中的那点乡愁也被冲淡了不少。他点点头,目光温和:“你得对,还珠格格。能在这里认识你,认识紫薇格格,认识五阿哥他们,是我的幸运。这里,也渐渐有了让我牵挂的人和事。”
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一种超越文化、超越身份的友谊在静静流淌。他们一个代表着东方的灵动与坚韧,一个代表着西方的探索与包容,在这古老的紫禁城中,因为一份共同的“乡愁”与对生活的热爱,心灵悄然靠近。
假山后面,四大才子还在声争论班杰明到底会不会七十二变,而亭台边,燕子和班杰明却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找到了一份难得的理解与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