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禧宫闷了许久的“牢笼”,燕子的伤终于大好,令妃见她整日眼巴巴望着窗外,便趁着今日气晴好,带她到御花园散心。
一踏入御花园,燕子就如同被放出笼子的雀儿,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比她想象中还要漂亮一百倍!
“娘娘!您看那花,好大一朵,比我的脸还大!”
“哎呀!这石头桥底下还有金鱼!红的白的,真好看!”
“这香味是哪儿来的?太好闻了!”
她一会儿指着牡丹惊呼,一会儿趴在桥栏上看鱼,一会儿又循着香气去找桂花树,叽叽喳喳,雀跃不已。看到不认识的花草,她扯着令妃的袖子就问名字,令妃耐心解答,她却总是左耳进右耳出,转头就给那些花啊草啊取上了自己编的名儿,什么“大脸盘花”、“穿红袄的鱼”、“香死人不偿命树”,逗得令妃和随行的宫女们忍俊不禁。
她这充满活力的样子,与宫中其他规行矩步的格格妃嫔截然不同,倒也给这精致却略显刻板的御花园增添了许多生气。
正当燕子对着一丛形态奇特的盆景研究它是不是“妖怪变的”时,忽听得不远处传来几个年轻男子的笑声。她好奇地循声望去——
这一看,差点把她魂儿都给吓飞了!
只见假山旁的径上,并肩走来三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中间那位,眉目俊朗,气度雍容;右边那位,身形挺拔,眼神明亮;而左边那位……金发碧眼,手里还拿着个画夹!
我的老爷!是那个洋人画师!在街头画过我的那个!
燕子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认得我!他要是当着令妃娘娘和这么多饶面把我认出来,那我闯围场、差点冒充格格的事情不就穿帮了?这可是欺君大罪,要掉脑袋的!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过身,拔腿就想跑!
可她刚跑出两步,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如同敏捷的猎豹般一跃,便拦在了她的面前,动作干净利落。
“姑娘,何事如此惊慌?”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燕子惊魂未定地抬头,撞入一双带着些许疑惑和探究的明亮眼眸。这张脸……这张脸她记得!不就是那个在围场,一箭把她射了个对穿的家伙吗?!
前影证人”,后影凶手”!
燕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慌意乱到了极点,哪里还姑上其他,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嘴里胡乱喊着:“让开!快让开!” 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永琪见她如此惊慌,更是疑惑,下意识地伸手想拦住她问个清楚:“姑娘,你……”
“啊!别抓我!”燕子吓得尖叫一声,猛地一甩胳膊,也顾不上方向,埋头就往回冲!
可她忘了,令妃娘娘和一众宫女还在她身后呢!
“砰!”
“哎哟!”
燕子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撞进了正快步跟上来的令妃怀里。令妃哪里经得住她这蛮牛似的冲撞,惊呼一声,脚下踉跄,眼看就要向后摔去!幸好身后的明月彩霞手疾眼快,七手八脚地赶紧扶住,才免了令妃摔倒在地的狼狈。但这一下也撞得不轻,令妃只觉得胸口发闷,钗环都歪了,被宫女们扶着,又是惊又是痛,一时都不出话来。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而燕子,趁着这混乱的当口,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旁边的花丛里,三拐两绕,瞬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几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
永琪、班杰明、尔泰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逃亡是怎么回事。
班杰明碧蓝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他看着燕子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她……她好像很怕我们?”
永琪皱紧了眉头,回想起刚才那姑娘抬头时惊惧的眼神,以及她看到自己时那更加放大的瞳孔,一个念头隐隐浮现:难道……她就是围场那个……
尔泰则看着被撞得花容失色、惊魂未定的令妃,赶紧上前行礼告罪:“令妃娘娘,您没事吧?方才那位姑娘是……”
令妃在宫女的搀扶下顺了口气,看着三个年轻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是……是皇上带回宫养赡燕子姑娘。这孩子……怕是伤刚好,胆子,被你们吓着了。” 她心里也纳闷,燕子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么见到五阿哥他们,反应如此激烈?
这场御花园的“偶遇”,以一场鸡飞狗跳的混乱开场,留下了满腹疑团的众人,和一个躲在不知哪个角落、吓得心脏怦怦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