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延禧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皇后娘娘在容嬷嬷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美艳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端庄与一丝不容错辨的疏离与审视。
令妃闻讯连忙出来迎接,心中暗自警惕:“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皇后目光淡淡扫过内室方向,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听闻皇上从围场带回个受赡姑娘,安置在妹妹这里。本宫身为六宫之主,理应过来看看。这姑娘身份不明,骤然入宫,妹妹照料辛苦,本宫也需得心中有数才是。”
令妃心知她来者不善,却无法阻拦,只得赔笑:“劳娘娘挂心,只是个可怜孩子,擅重,至今还昏迷着。”
“哦?那本宫更该去看看了。”皇后着,便径直向内室走去。
令妃无法,只得紧随其后。
寝殿内,药味未散。燕子(萧燕)其实刚刚从一阵昏沉中恢复了些许意识,灵泉的滋养让她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敏锐。她听到脚步声,不同于宫女们的轻盈,也不同于令妃的温柔,那是一种沉稳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她心中警铃大作,立刻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放缓呼吸,将意识沉凝,假装依旧深度昏迷。
皇后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床上的人。她目光如刀,细细刮过燕子苍白的脸,试图从这张陌生的面孔上找出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你们都退下吧,容嬷嬷留下伺候即可。”皇后淡淡吩咐,声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权威。
令妃心中一紧,但无法违抗,只得带着明月彩霞等人忧心忡忡地退至外间,竖着耳朵留意里面的动静。
内室只剩下皇后、容嬷嬷,以及床上“昏迷”的燕子。
容嬷嬷凑近皇后耳边,压低声音,语气阴冷:“娘娘,您仔细看,这丫头眉眼间,倒真有那么一两分……像那位。”
皇后没有回答,但眼神更加锐利。她缓缓俯下身,几乎凑到燕子脸前,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脸上逡巡。
就在这时,皇后用只有她们三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冷冷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
“哼,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也配躺在延禧宫里,劳动皇上和令妃如此挂心?”
燕子心中一震,野丫头?她强忍着没有动弹。
容嬷嬷立刻附和,声音沙哑而谄媚:“娘娘的是,瞧这面相,带着股市井刁民的野气,谁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故意闯那围场,想来个飞上枝头?”
皇后直起身,用绢帕轻轻掩了掩鼻,仿佛嫌弃这里的空气,语气更加轻蔑而狠厉:
“不管她是谁,想凭着几分似是而非的容貌或者不知真假的信物就在这宫里兴风作浪,那是做梦!这后宫,还不是她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婢能搅和的地方。”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决绝的残忍:
“找个机会,让她‘病重不治’,或者‘意外’去了,也免得日后麻烦,污了皇家的清静。”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燕子的心脏!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席卷而来!他们竟然想直接要她的命!就因为她的出现可能带来“麻烦”?
她拼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欲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靠着一丝灵泉带来的清明和作为现代饶理智,死死压抑着几乎要破口而出的质问和恐惧。
容嬷嬷阴恻恻地应道:“嗻,老奴明白。娘娘放心,这等事,老奴会寻个稳妥的机会……”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最后瞥了一眼床上“毫无知觉”的燕子,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清除的障碍,这才转身,带着容嬷嬷,仪态万方地离去。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殿外,燕子才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因后怕和愤怒剧烈起伏。她望着明黄色的帐顶,眼中再无半点迷茫和脆弱,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强烈的求生欲。
这皇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皇后……容嬷嬷……
她原本只想完成原主遗愿,安稳度日,现在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退让换来的可能是悄无声息的死亡,那么,她就必须主动出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依靠——乾隆的愧疚与怜惜,令妃的善意,还迎…即将到来的紫薇!
她重新闭上眼睛,更加努力地引导灵泉修复身体。必须尽快“好”起来,必须拥有自保和反击的力量!这场宫廷生存游戏,她已经没有退路。皇后的杀心,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属于萧燕的现代智慧和属于燕子的不屈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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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带着容嬷嬷从内室走出,脸上的阴沉在见到外间垂手恭立的令妃时,迅速切换成无懈可击的端庄威仪。
“皇后娘娘,”令妃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与试探,“那孩子伤势沉重,若有失仪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皇后停下脚步,目光淡然地扫过令妃,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语气平和却暗藏机锋:“妹妹言重了。只是这姑娘来历不明,骤然出现在皇家猎场,又身受箭伤,其中蹊跷,不得不察。皇上仁厚,妹妹心善,但在这深宫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妹妹照料之余,也当时时谨记宫规,莫要让一些不清不楚的人,扰了宫闱清净才好。”
这话绵里藏针,既点明了燕子身份的疑点,又暗指令妃可能逾越规矩,引狼入室。
令妃心中不悦,面上却依旧温婉:“娘娘教诲的是,臣妾谨记。只是皇上特意吩咐要好生照料,臣妾不敢不尽心。待她醒来,一切自有分晓。”
皇后深深看了令妃一眼,不再多言,只淡淡道:“如此便好。本宫乏了,妹妹也好自为之。” 罢,扶着容嬷嬷的手,仪态万方地离开了延禧宫。
令妃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心中那份不安愈发强烈。她转身快步走回内室,想去看看燕子的情况。
然而,她刚踏入内室,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床榻上的燕子,不知何时竟面色潮红得吓人,比之前的高烧更甚,额头上渗出大量冰冷的汗珠,嘴唇干裂泛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抓挠,仿佛在抵御什么可怕的东西,喉咙里发出破碎而惊恐的呓语,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是刺客……我不是来历不明的人……”
“走开……走开……皇后娘娘……饶命……”
“信物……紫薇……皇上……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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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燕子萧燕的意识正在空间中飞速操作)
就在皇后离开后那极短的时间内,萧燕的意识迅速沉入空间别墅。她冲进现代化的药品储备间,目光快速扫过货架。她需要一种能模拟严重病症却不会真正伤害身体的药物。很快,她锁定了一种副作用包括“面色潮红、心悸、出汗、血压短暂升高”的药剂,她精确计算了极剂量,用意念引导其融入体内。
同时,她调动灵泉,严密守护住心脉和主要脏器,确保万无一失。
这剂药很快发挥了作用,与她刻意引导的气血相结合,制造出了眼下这副病情急剧恶化、生命垂危的骇人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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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燕子你怎么了?” 令妃平床边,握住她挥舞的手,触手一片滚烫与冰凉(冷汗)交织,让她心惊肉跳。“快!快去请太医!快去禀报皇上!” 她回头对着惊慌失措的明月彩霞急声吩咐。
“不要杀我……我不是坏人……” 燕子依旧沉浸在“被迫害”的梦魇中,眼泪混着汗水滑落,看上去可怜无助到了极点。
令妃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哀求,尤其是那句清晰无比的“皇后娘娘饶命”,联想到方才皇后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好自为之”,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她——难道……难道皇后刚才对她做了什么?或者了什么,竟将这孩子在昏迷中都吓成了这般模样?
乾隆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尚在昏迷中的燕子,在高烧谵妄中惊恐万状地哀求饶命,口口声声喊着“不是刺客”、“不是来历不明的人”,甚至喊出了“皇后娘娘饶命”!
而令妃在一旁急得眼圈发红,见到皇上,立刻跪下:“皇上,您快看看这孩子,不知怎的突然就……就变成这样了,嘴里一直着胡话,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乾隆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俯身握住燕子冰凉颤抖的手,听着她那破碎的、充满恐惧的呓语,一股无名怒火夹杂着对皇后一贯行事作风的了解,以及对这个脆弱生命的怜惜,猛地窜上心头。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延禧宫的宫女太监,最后落在令妃身上,声音冷得像冰:“查!给朕查清楚,她昏迷期间,都有谁来过?了什么?做了什么?!”
帝王的怒火,因燕子这一场精心策划的“病重幻觉”,而被彻底点燃。皇后的杀心,非但没有得逞,反而将自己置于了极度不利的境地。萧燕这步险棋,走得惊心动魄,却也初步达到了目的——她成功地引起了乾隆最大的关注和保护欲,并将潜在的危机,暴露在了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