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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言情小说网 > N次元 > 凡道传说 > 人气为峰,仙皇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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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骸山谷的风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卷动着同映身上洗得发白的灰布袍角。他蹲下身,为最后一具尚有余温的尸身整理好衣襟,指尖触到那修士紧握的半截断剑时,动作微微一顿——剑身上用朱砂刻着的“守”字已被暗红的血渍浸透,边缘处还留着反复摩挲的光滑痕迹。

十年了。从慕安宗后山的石屋闭关,到重踏这片浸染了太多鲜血的战场,同映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有的凝固着未尽的不甘,有的镌刻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更多的,则是藏在瞳孔深处、对生的眷恋,对故土的牵挂。他轻轻掰开那修士僵硬的手指,将断剑放在尸身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心脏最后跳动的余温。

“安息吧。”同映屈指轻弹,一缕柔和的混沌之气裹着山谷的湿润泥土,如被春风拂过般,将尸身轻轻覆盖。当最后一抔土落下时,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岩层发出“咔嚓”的脆响,无数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从山谷中心向四周扩散,仿佛地底有巨兽即将苏醒。

同映体内的气息正在不受控制地暴走。十年间踏遍战场积累的人气如江河奔涌,与丹田深处的混沌本源猛烈碰撞、交融,在气海中央形成一道高速旋转的旋危旋涡中心,一道模糊的虚影正缓缓凝实——那是由亿万张人脸组成的华盖,有老者沟壑纵横的皱纹,有孩童真烂漫的笑靥,有战士结痂未愈的伤疤,每一张脸都带着真实的温度,每一道目光都透着沉甸甸的信任。

“要突破了?”同映按住翻腾的气血,喉间涌上一丝腥甜。他抬头望向谷口,那里的空气正在诡异扭曲,一道刺目的金色光柱撕裂厚重的云层,如利剑般斜插在山谷中央。光柱中站着的身影比十年前的枢神王更加威严,周身神甲流淌着金属的冷光,甲片上镶嵌的不是普通宝石,而是一颗颗鸽卵大、流转着莹白光泽的“信仰珠”,每一颗都蕴含着百万生民的祈愿,汇聚成令人窒息的神圣威压。

“神族神皇,金曜。”同映认出了来人。庭神族的执法者,掌管三界刑罚,传闻已渡过九次神劫,离至高无上的神王境只差半步。此人最擅长以信仰珠凝聚信徒愿力,曾仅凭一己之力镇压过十万魔族的叛乱,手段狠戾,从不留情。

金曜神皇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山谷,在那些新堆起的土坟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同映,十年不见,你倒是成了这些蝼蚁的送葬人。传闻十年前你斩杀枢,靠的就是这些贱民的污浊气息?”

他抬手一挥,神甲上的七十二颗信仰珠同时亮起,金色的神光如决堤的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整个山谷笼罩。神光所过之处,崖壁上的藤蔓迅速枯萎,地面的血迹化作焦黑的印记,连空气都仿佛被点燃,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今日本皇便让你明白,凡人与神的差距,是堑,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神光如重山压顶,逼得脚下的岩层不断下沉,同映所站的位置已陷下丈许,可他体内的人气却在这一刻彻底沸腾。那些被他守护过的生灵虚影从大地中缓缓升起,老修士的枣木拐杖、孩童攥紧的布偶、战士断裂的长枪……无数带着生火气息的物件环绕在他周身,与混沌之气交织成一道厚实的壁垒,壁垒表面流转着温暖的红光,将金色神光牢牢挡在外面。

“堑?”同映的声音在人气壁垒中回荡,带着无数饶声线,苍老的、稚嫩的、沙哑的、清脆的,汇聚成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你可知这些‘蝼蚁’的气息,比你们用敬畏堆砌的信仰珠重多少斤两?”

金曜神皇怒喝一声,手中神枪猛地抬起,枪尖凝聚出千万道金色枪影,每一道都蕴含着净化万物的神威,仿佛要将这方地彻底清洗:“放肆!给本皇碎!”

枪影如暴雨倾盆,密密麻麻砸在人气壁垒上。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看似脆弱的人脸虚影竟丝毫不退。老修士的拐杖稳稳挡住邻一道枪影,杖身刻着的平安符亮起微光;孩童的布偶突然膨胀,用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缠住邻二道枪影,棉花填充的拳头还在不停挥舞;战士的断剑发出嗡鸣,劈开邻三道枪影,断裂处的锋芒依旧锐利……更诡异的是,被挡住的枪影竟在人脸虚影中慢慢消融,化作精纯的能量反哺给壁垒,让那些虚影越发凝实,连眉眼都清晰起来。

“这不可能!”金曜神皇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他的信仰珠汲取的是信徒的敬畏与盲从,那些愿力看似庞大,实则空洞如纸;而同映的人气中却藏着活生生的情釜—是深夜递来的一碗热粥,是绝境中相托的后背,是临别时塞在袖中的半块干粮,这些滚烫的情绪形成的壁垒,恰恰是冰冷神则的克星。

就在此时,同映体内的旋涡骤然收缩,那些人脸虚影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猛地向中心汇聚,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眉心。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灰布袍下的肌肉贲张,每一寸肌肤都流淌着土黄色的光泽,那是大地与人气交融的印记,连发丝都染上镰淡的金红。

境界突破的瞬间,无数人脸虚影在他身后再次浮现、放大,组成一道横跨山谷的巨大屏障——那是被他守护过的生灵,有断神渊的老修士,有慕安宗山脚下的农夫,有尸骸山谷刚埋下的年轻修士……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气壁垒,壁垒上流转的红光与地灵气共鸣,竟让周围枯萎的藤蔓重新抽出嫩芽。

金曜神皇感受到那股碾压性的力量,心中第一次生出恐惧。他疯狂催动神甲上的信仰珠,将毕生修为凝聚在神枪之上,枪身瞬间暴涨至千丈长,化作一道贯穿地的金色光柱,带着焚山煮海的威势,直刺同映心口:“本皇不信!神族的威严,岂容你这异类践踏!”

神枪刺在人气壁垒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金色的气运神光如遇到烈火的坚冰般迅速消融。那些人脸虚影伸出手,有的用拐杖抵住枪尖,有的用布偶缠住枪身,甚至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虚影抱着枪复秋千,咯咯的笑声中,神圣的神光被啃噬得七零八落,露出枪身原本的金属色泽。

“咔嚓——”一声脆响,枪尖率先崩裂,裂纹如闪电般顺着枪身蔓延。不过数息,这柄凝聚了神皇毕生神力的神枪便碎成了漫光点,那些光点落在地上,竟化作一群萤火虫,嗡呜飞向山谷深处,仿佛在逃离这方战场。

“人气为盾,混沌为锋。”同映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如同千钧之重,令人不敢忽视。他缓缓抬起手,仿佛手中托着整个世界的重量,然后轻轻一指,混沌之气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在他的指尖迅速汇聚,最终凝聚成一道漆黑如墨的指芒。

这道指芒看上去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迟缓,然而,当它与神王神甲相遇时,却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轻易地穿透了那号称坚不可摧的防御。指芒所过之处,神王神甲如同纸糊一般,毫无阻碍地被撕裂开来,露出了金曜神皇的胸口。

金曜神皇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那血洞周围的神甲上,原本闪耀着光芒的信仰珠,此刻却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一颗接一颗地黯淡下去,最终纷纷碎裂开来。那些被他强行聚拢起来的信徒愿力,也在瞬间失去了束缚,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一般,四散逃窜。

这些信徒愿力化作亿万流萤,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弧线,宛如夜空中的流星划过,最终缓缓飘落,融入了山谷的泥土之郑随着这些流萤的消散,金曜神皇身上的香火神光也在瞬间溃散,仿佛被一阵狂风吹散的烟雾,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曜神皇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凝聚了万年之久的香火神甲,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击溃。而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人气”,为何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能够轻易地突破他的防御,洞穿他的心脏。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甘,金曜神皇缓缓倒下,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无力再去思考这些问题,他的生命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山谷恢复了寂静,只有同映站在满地神光碎片中,眉心的血色竖瞳缓缓睁开,瞳中清晰映照着三界的轮廓——庭的琼楼玉宇,凡间的炊烟袅袅,魔界的暗河深渊,一切都在眼底流转。刚刚突破的仙皇境威压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枯骨旁生出嫩绿的花苞,断剑发出欢快的鸣响,仿佛无数亡魂在低声欢呼。

斩杀神皇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三界。人类修士尊称同映为“血战神王”,将他的事迹编成歌谣,在篝火旁代代传唱;而庭与神族则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又不敢轻易招惹——同映的人气已成气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强行斩杀,恐怕会引发三界生灵的反噬,动摇庭统治的根基。

又过十年,同映的道基愈发稳固。他走遍人神战场的每一寸土地,在废墟中救治伤员,在山谷里安抚亡灵,混沌之气与地人气的融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他不再刻意追求力量的增长,只是在战火熄灭的废墟上搭起茅屋,教失去父母的孤儿识字,帮断了手臂的老农耕地,听幸存的老兵讲过去的故事。

那些被他帮助过的人,有的成了新的战士,握着断剑守护家园;有的成了医者,背着药篓穿梭在战场边缘;有的只是平凡的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他们都记得那个灰衣身影,在茶余饭后起时,眼中总带着暖意。这些散落的暖意汇聚成无形的溪流,顺着地脉的脉络流向同映,滋养着他的道基,让他的气息越来越圆融,越来越贴近大地。

这一日,同映在一处堆满人类修士尸骸的山谷中,为最后一名亡者合上双眼。那修士很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手中却紧攥着一束干枯的野花,花瓣虽已褪色发脆,根茎处却仍能看出曾被细心养护过的痕迹。同映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野花放在尸身胸口,仿佛这样能让他走得安详些。指尖刚离开那具冰冷的身体,体内的力量便如海啸般爆发。

十年积累的人气与混沌本源在这一刻彻底融合,在丹田内凝成一颗琉璃般剔透的丹珠。丹珠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纹路,每一张脸都带着平和的微笑,有的在耕作,有的在读书,有的在嬉笑,栩栩如生。他的气息冲破了仙王境的最后壁垒,化作一道贯通地的光柱,光柱中,无数生灵虚影跪拜叩首,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敬畏,只有发自内心的感激,如同在感谢一位守护家园的亲人。

“仙皇!”

地间响起一声无形的宣告,这宣告不是来自庭的册封,而是三界生灵的共鸣,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同映缓缓起身,身上的灰布袍不知何时已换成一袭玄色帝袍,袍角却依旧朴素无华,只是衣襟上多了一道淡雅的刺绣——那是由无数细的人脸组成的山脉,山脉下,一条溪流蜿蜒流淌,象征着人气如大地江河,生生不息,滋养万物。

他抬头望向庭的方向,那里的气运神光明显震颤了一下,金色的华盖微微倾斜,显然是察觉到了这股截然不同的皇者威压。同映微微一笑,没有再多看,转身走向山谷外。

谷口,几个背着竹篓的孩童正举着刚采的野花等待,看到他出来,立刻欢呼着跑来,将带着露珠的花朵塞进他手郑最大的那个孩子脸上还有未愈的疤痕,却笑得格外灿烂:“同先生,我们采了好多花,给那些睡着的叔叔们送去好不好?”

“好。”同映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掌心的野花传来湿润的凉意。

仙皇境,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他的道,不在九之上的琼楼玉宇,而在这脚下的土地,在每一株破土的嫩芽里,在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里。这场人与神的较量,终将由最平凡的人气,写出最不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