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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言情小说网 > N次元 > 凡道传说 > 忧域执念,破局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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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雾气在脚边缭绕,带着刺骨的寒意,林婉儿下意识地往同映身边靠了靠。指尖的凉意顺着布料蔓延,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半块麦芽糖,糖块边缘已经被体温焐得有些发软,黏在指尖像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他们……是不是也在等塌?”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刚出口就被风卷着撞在黑色水晶山上,碎成零星的回音。话音落,她猛地抬手捂住嘴,指节泛白,眼眶在幽光中泛起一层水光。那些水晶里的脸仿佛被惊动,眉眼间的焦虑更重了,有块水晶甚至轻轻震颤起来,发出“嗡”的低鸣。

同映垂眸看她,玄色长袍的袖口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的碎石。他抬手,指腹避开她的睫毛,只在眼角沾湿的地方轻轻蹭了蹭,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片雪花:“傻丫头,什么呢。”指尖的温度混着混沌法则的暖意,顺着皮肤渗进去,把那点即将凝成泪的湿意烘成了水汽。

林婉儿睫毛颤了颤,把脸往他掌心埋了埋,像只受惊的兽:“可这里的‘忧思’好重,我站在这里,总觉得随时会掉下来,砸得人粉身碎骨。”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鼻音,“就像时候在村里,暴雨躲在柴房里,听着雷声总怕屋顶会塌。”

“后来塌了吗?”同映的声音放得更柔,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肩,把那道薄如蝉翼的屏障又收得紧了些。屏障外的低泣声顿时模糊了许多,像隔着层厚厚的棉絮。

“没……”林婉儿摇摇头,忽然笑了,“第二太阳出来,屋顶好好的,还晒着爷爷收的谷子。”她抬头看他,眼里的水光还没散尽,却亮了起来,“你是不是想,我现在就像当年躲在柴房里的丫头?”

同映看着她眼里的光,心中那点因感知到杞人执念而起的沉郁淡了许多。他抬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她耳尖时,她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是,也不是。”他望向那些依旧在水晶里扭曲的脸,“你知道回音谷的忘忧花为什么总朝着太阳开吗?”

林婉儿歪头想了想:“因为它们喜欢光?”

“是因为它们知道,就算昨夜下过暴雨,今太阳也会出来。”同映的目光落回她脸上,“这里的‘忧思’就像那场暴雨,能让人暂时怕屋顶会塌,但别忘了,太阳总会出来的。”

他抬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点,一道极淡的金色法则丝线从指尖溢出,轻轻落在最近的一块水晶上。水晶里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眉眼间的焦虑竟淡了些许,仿佛被那道金线熨平了些褶皱。

“它们在等解脱,不是塌。”同映收回手,掌心的温度还残留着法则的余温,“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明知浮木会朽,却还是不肯放手。”

林婉儿看着那水晶里稍显平静的脸,忽然松开了攥着麦芽糖的手,把糖块递到他面前:“给你吃。”

同映挑眉:“不留给自己?”

“甜的东西能压下心里的发沉。”她把糖块往他嘴边送了送,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刚才接收那些念头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吃点甜的就不皱了。”

同映看着她指尖沾着的糖渍,忽然低头,轻轻咬了一口糖块。麦芽糖的甜混着她指尖的温度,在舌尖漫开,竟真的压下了识海里残留的那些尖锐念头。他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剩下的你吃。”

林婉儿笑着把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口,刚才被忧思染上的灰色念头果然淡了许多。她看着同映下颌的线条,阳光刚好从云缝里漏下一缕,落在他唇边,把那点糖渍映得亮晶晶的。

“同映,”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你刚成为神帝的时候,会不会也怕过什么?”

同映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她眼里没有好奇,只有纯粹的担忧,像怕触碰到他不愿提及的伤口。他沉默了片刻,喉结动了动,把嘴里的糖咽了下去:“怕过。”

“怕什么?”林婉儿追问,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要贴上他的衣襟。

“怕护不住想护的人。”同映的目光落在她发间别着的那朵风干的忘忧花上,那是去年在回音谷,她亲手摘了别在他发间,后来被他心收着,又还给了她,“三百年前,我眼睁睁看着无妄火吞噬了整个宗门,却连一个弟子都护不住。那时候我才知道,修为再高,若是心有怯懦,终究是废物。”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别饶故事,可林婉儿能感觉到他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她抬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他的手总是微凉,只有掌心在运功时才会发热。

“可你现在不是废物了呀。”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你护住了我,护住了回音谷的人,还护住了好多我不知道的生灵。”她抬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同映,你看,你已经不怕了。”

同映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那双眼睛像回音谷的清泉,总能照出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忽然笑了,那笑意从眼底漫到唇边,带着点释然:“不,我还是会怕。”

林婉儿愣了愣。

“我怕你吃糖吃多了坏牙,怕你走路不心摔着,怕下次遇到的危险我护不住你。”他抬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但这些怕,不再是怯懦,是让我更想变强的理由。”

就在这时,同映的脸色忽然微变,揽着林婉儿的手猛地收紧,周身的法则屏障瞬间变得凝实如琉璃。他闭上眼,再次运转“万灵同心”法则,这一次,他刻意引导着感知向山巅攀升。

无数尖锐的念头如针般扎进识海,比刚才强烈了百倍:

“塌了!要塌了!快躲起来!躲进水晶里!水晶能挡住!”这道念头带着孩童般的恐慌,应该是某个早夭的魂灵被执念同化后的呓语。

“愁神了,等我们把所有的怕都给他,他就帮我们把顶住……可我昨梦见碎了,碎成好多片,像镜子一样砸下来……”这是个妇饶声音,带着哭腔,“我男人我疯了,可我就是怕啊……”

“别信愁神!他在骗我们!他把我们的怕变成了他的力量!可我停不下来……我的腿不听使唤,总往水晶山跑,总想看是不是真的要塌……”这道念头充满了挣扎,却很快被更浓重的恐惧淹没。

同映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在幽光中显得有些苍白。林婉儿察觉到他的异样,踮起脚尖,用袖子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很难受吗?别再听了。”

同映摇摇头,睁开眼,眸色深沉如夜:“快找到了。”他指尖掐动法诀,金色的法则丝线如蛛网般散开,顺着那些念头的轨迹向上蔓延。丝线穿过层层黑雾,绕过扭曲的法则碎片,终于在山巅最深处,触碰到了那团凝聚了万古忧思的灰色光球。

“果然是杞人之魂。”同映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光球中蜷缩的人影模糊不清,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极致的焦虑——他在担心风太大吹塌了屋顶,担心雨太急淹了田地,担心太阳不出来庄稼会枯死,担心月亮不圆会有灾祸,最后,这份焦虑凝结成了最根本的恐惧:会塌。

可真正让同映心头一沉的,是光球外层那缕极淡的金色丝线。那丝线泛着道独有的威严,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杞人执念牢牢锁在忧域,既不让它外泄污染其他地域,又不让它自行消散,就像在精心饲养一头只吃恐惧的野兽。

“道在养着它。”同映的声音冷了几分,“就像养着一头随时能放出来的凶兽。”

林婉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山巅,那里被浓重的黑雾笼罩,什么也看不见。她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左侧山壁一处凹陷:“同映,你看那里。”

同映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凹陷处的岩石缝隙里,长着一株半枯的忘忧花。花茎歪歪扭扭,被旁边水晶的棱角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淡绿色的汁液顺着伤口慢慢渗出,像是在哭泣。可就算这样,花茎顶端还是挺着一个的花苞,花苞紧闭着,边缘却泛着极淡的粉色,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对抗着周遭的阴霾。

“它还活着。”林婉儿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在这种地方,它居然还想开花。”

同映的目光落在那花苞上,心中忽然一动。忘忧花性喜阳光,最忌阴邪,可这株却在连法则都被扭曲的忧域活了下来,甚至还孕育着花苞。他想起回音谷的忘忧花海,每年春,无论前一年冬有多冷,雪下得有多大,那些花总会准时破土,准时绽放,仿佛在:“再难的日子,总有熬到头的时候。”

“它在等亮。”同映轻声道。

话音未落,山巅的黑雾猛地翻涌起来,像煮沸的水。灰色光球骤然膨胀,黑雾如潮水般倾泻而下,瞬间吞噬了半个山体。原本只是虚影的人脸、毒蛇、鬼手变得清晰起来,嘶吼声不再虚无缥缈,而是带着震耳欲聋的力量,狠狠撞在同映的法则屏障上。

“砰砰砰!”

屏障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林婉儿被震得踉跄了一下,同映连忙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掐诀,屏障瞬间又厚了几分。

“擅闯忧域者,当与地同忧!”一道沉闷的声音从光球中传出,那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而是无数负面情绪挤压碰撞产生的嘶吼,“留下来!怕塌!怕地陷!怕万物凋零!只有怕,才能活!”

随着这声咆哮,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黑色水晶山的岩壁簌簌作响,大片大片的水晶从山壁上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渗出灰色的雾气,雾气落地,瞬间化作新的阴影——有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有披头散发的厉鬼,还有无数双抓挠着地面的枯手,争先恐后地朝着两人扑来。

林婉儿下意识地往同映怀里缩了缩,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看着那些扑来的阴影,忽然想起上次在迷雾森林,同映教她的:“恐惧就像纸老虎,你越怕它,它越凶;你不怕了,它就没辙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最后半块麦芽糖——那是她早上特意留着的,想等走出忧域再吃。现在,她攥着糖块,朝着最近的一道形似毒蛇的阴影扔了过去。

糖块穿过法则屏障,“嗒”一声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阴影面前。

那道阴影猛地顿住,蛇头微微歪着,似乎没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它习惯了吞噬恐惧、焦虑、绝望,却从未见过这种带着甜味和暖意的东西。它盘旋着,灰色的蛇瞳死死盯着糖块,犹豫了片刻,竟缓缓往后退了退,原本凝实的轮廓也淡了几分。

同映心中一震,眸色骤亮。他从未想过,纯粹的善意和温暖,竟能对这执念化形的阴影产生如此大的冲击。这比任何凌厉的法则攻击都有效,像一束微光,轻易就刺破了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原来如此。”同映低声道,看向怀里的林婉儿,“你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林婉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我就是……觉得它可能饿了。”

同映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这不是饿,是它怕你的温暖。”他握紧她的手,将自己的混沌之力缓缓渡过去,“来,跟我一起。”

林婉儿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她的指尖渐渐变得温热,连带着心里的暖意也更盛了。同映牵着她的手,猛地向前推出。

一道金蓝交织的光浪瞬间爆发开来——金色是混沌法则的纯净与威严,蓝色是林婉儿的善意与生机。光浪所过之处,那些扑来的阴影像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灰色的雾气化作晶莹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坑洼。

“吼——!”

山巅的灰色光球发出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咆哮,黑雾骤然收缩,凝聚成一只遮蔽日的巨大手掌。手掌上布满了扭曲挣扎的人脸,每个脸都在声嘶力竭地尖叫:“怕!快怕啊!怕了就能活!不怕就得死!”

巨掌带着毁灭地的威压,朝着两人狠狠拍来,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挤压得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婉儿的脸色白了白,却依旧紧紧抓着同映的手,没有后退一步。她看着那只巨掌,忽然大声喊道:“我不怕!我爷爷过,越是吓饶东西越不经打!”

同映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紧绷着,眼里却闪烁着倔强的光,像极了回音谷里迎着狂风不肯低头的忘忧花。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所有的疲惫和凝重都在这暖意中烟消云散。

他迎着巨掌,向前踏出一步。玄色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浮现出亿万星辰的虚影,神帝境的威能不再有丝毫收敛,如山洪般倾泻而出。

“我不怕。”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穿透了所有的尖叫和嘶吼,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忧域,“我怕过失去,怕过背叛,怕过万劫不复……但现在,我只知道,有些东西比恐惧更重要。”

他低头看了一眼林婉儿,她正仰头望着他,眼里满是信任。这目光让他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在无妄火中向他伸出手的师妹,想起她最后那句“师兄,别怕”。

“三百年前,我怕过无妄之火的灼烧,却忘了守护的决心;如今重活一世,我走过淬体境的无力,看过聚灵时的微光,才懂真正的强大,不是不怕,而是怕也要向前。”

话音落下的瞬间,同映抬手,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复杂而优美的轨迹——那是他融合了混沌法则与守护之心后,修正的神帝法则。亿万星辰虚影瞬间凝聚,化作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剑身流淌着金蓝交织的光芒,既有混沌的深邃,又有善意的温暖。

他握住剑柄,迎着那只巨掌,狠狠斩了下去。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类似破布被撕裂的轻响。那只看似能压垮山岳的巨掌,在长剑下如冰雪般消融,灰色的雾气中飘出无数细碎的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化作一张张平和的面容,朝着际飞去——那是被杞人执念吞噬的生灵残魂,此刻终于重获自由。

山巅的灰色光球剧烈地颤抖起来,黑雾迅速散去,露出了光球核心处的人影。那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面容枯槁,背驼得像座山,眉宇间的愁绪浓得化不开,仿佛承载了万古以来所有的担忧。

他望着同映,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真的不会塌吗?”

同映没有再运转法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平和:“我不知道会不会塌。”

老者的眼神黯淡下去,脸上的愁绪更重了。

“但我知道,”同映继续道,“怕它塌,它也不会因为你的怕就不塌;不怕它塌,反而能好好活着,看看明的太阳,看看花开,看看水流,总好过在无尽的担忧里熬干自己。”

林婉儿从同映身后走出来,跑到那处凹陷前,心翼翼地摘下那株半枯忘忧花的花苞。花苞的花瓣紧紧闭着,却依旧带着韧性。她捧着花苞,朝着山巅的老者轻轻一抛:“你看,它还想开花呢。”

花苞穿过逐渐稀薄的光球,缓缓落在老者颤抖的手郑就在接触到老者手掌的瞬间,那花苞忽然轻轻一颤,外层的花瓣缓缓舒展,露出里面洁白的花蕊。一朵的、却异常坚韧的忘忧花,在老者掌心绽放开来,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老者呆呆地看着掌中的白花,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亮。那光亮不是焦虑,不是恐惧,而是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