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怪物的经济学
十二月，哥谭迎来了本世纪最冷的冬。寒流从北冰洋长驱直入，城市街道覆盖着一层顽固的黑冰，流浪汉蜷缩在通风口，连罪犯都减少了户外活动——除了那些没得选的。
在这种气里，威尔逊·菲斯克选择去哥谭最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下水道。
“老板，真的有必要亲自去吗？”维克多穿着厚重的防寒服，踩在齐踝深的污水中，“我们可以把杀手鳄叫上来谈。”
“谈判地点是权力象征的一部分。”威尔逊同样全副武装，但步伐稳健，“在他的领地见他，是尊重。而尊重……对某些存在比恐惧更有用。”
他们身后跟着四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杀手鳄真的想动手，这些武器可能不够看。
下水道主通道宽阔如地铁隧道，墙壁是十九世纪砌筑的巨大石块，顶部滴水成冰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腐物、化学废料、以及某种爬行动物的腥气。
走了约十五分钟，前方出现光亮。
不是电灯，是某种生物发光苔藓，沿着墙壁蔓延，发出幽绿的荧光。苔藓下，水道变得干净，水几乎是清澈的。这里显然是经过“打理”的区域。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他——或者它——身高超过两米五，肩宽几乎等同于身高，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脸部保留部分人类特征，但吻部突出，牙齿如短剑般暴露在外。双手是巨大的爪子，尾巴在身后缓慢摆动，拍打着水面。
杀手鳄。哥谭下水道的统治者。
“菲斯克。”声音低沉如岩石摩擦，“你踩进了我的河。”
“我带来了礼物。”威尔逊示意维克多打开手提箱。
不是钱，也不是武器。是三样东西：
第一，一套特制的铠甲设计图——高韧性复合材料，可随体型变化，能抵挡步枪子弹，关节处有助力装置。
第二，一箱医疗用品：抗生素、抗真菌剂、专门针对爬行动物代谢的药物。
第三，一份地契副本：哥谭旧排水系统b-7区的“永久使用权转让协议”，由市公共工程局（已被影响）签署，承认杀手鳄对该区域的“维护管理权”。
“铠甲需要你的身体数据来定制。”威尔逊，“药物是样品，如果有效，我们可以建立定期供应。至于地契……b-7区是你的了，合法文件。”
杀手鳄用爪子心地拿起设计图——他的动作出奇地精细，与狰狞的外表形成反差。
“条件？”他问。
“三个。”威尔逊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的货物通过下水道运输时，你提供护送。第二，某些……需要永久消失的人或物，你会处理干净。第三，如果有人未经我允许进入你的领地，你通知我。”
“就这么简单？”
“还有补充条款。”威尔逊，“你不主动攻击地面上的平民，不扩大领地范围，不干涉我的其他业务。作为回报，我每月提供五万美元的‘维护费’，以及你需要的任何非违禁物资——食物、药物、甚至书籍。”
杀手鳄的黄色竖瞳盯着他：“你为什么不试图控制我？像其他人那样？”
“因为控制需要成本。”威尔逊诚实地，“监视你、限制你、与你对抗的成本，高于合作的成本。而我擅长计算成本。”
沉默。只有水滴声和远处水流声。
“我接受。”杀手鳄最终，“但我要加一条：如果你的手下在我的水道里排放有毒废料，我会把他们喂鱼。真正的鱼。”
“公平。”威尔逊点头，“我会建立废物处理规范。合作愉快，韦伦先生。”
听到自己的本名——韦伦·琼斯——杀手鳄的身体僵了一下。已经很多年没人这样叫他了。
“你怎么知道……”
“我调查所有潜在合作伙伴。”威尔逊转身准备离开，“下周会有工程师来测量你的身体数据。再见，韦伦先生。希望我们都能从这个安排中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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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后，菲斯克大厦顶层温室。
这里原本是观景休息区，现在被改造成了热带植物园。温度恒定在28摄氏度，湿度85%，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香——以及某种更危险的气息。
帕梅拉·艾斯利，又名毒藤女，正用手指轻抚一株颜色妖异的蔓藤。她穿着自己“编织”的活体植物服装，头发是深红色，皮肤苍白如纸，眼睛是诡异的绿色。
“你的温室很……平庸。”她评价道，“光照周期设置错误，氮磷钾比例失衡，连二氧化碳浓度都没优化。”
“所以我们更需要你的专业知识。”威尔逊坐在藤椅上，面前摆着一份商业计划书，“我想投资你的研究。”
毒藤女笑了，声音如风吹树叶：“投资？人类又想用钱污染自然？”
“不是污染，是共生。”威尔逊翻开计划书，“请看：艾斯利生态实验室，注册资金五百万美元，研究方向包括：植物修复污染土壤、大气净化技术、新型生物材料开发。所有都合法，所有都可发表论文、申请专利。”
毒藤女的表情第一次认真起来。她快速翻阅文件。
“第三章，第四项……”她念道，“‘开发具有精神活性但低成瘾性的植物化合物，用于替代传统毒品，减少化学合成毒品对社区的危害’……你们想让我制毒？”
“想让你研究。”威尔逊纠正，“植物性精神活性物质有几千年历史，现代法律一刀切禁止，反而让化学合成毒品泛滥。如果你能开发出可控、低害、甚至可能有治疗用途的植物制剂……这算毒品改革，还是公共卫生？”
“而且你们可以卖钱。”毒藤女冷笑。
“任何研究都需要资金。”威尔逊坦然承认，“实验室运营、设备、助手、田野调查……这些都是成本。而市场收入可以反哺研究。想象一下：如果你有一种植物，能让人体验到极乐但不会上瘾，能治疗抑郁症但不会损害肝脏……你会拯救多少人？同时赚多少钱？”
毒藤女沉默了。她仇恨人类工业文明，但她也渴望自己的研究被认可、被应用。几十年来，她只能用恐怖手段推广“绿色理念”，而现在，有人给了她一条合法且有效的路。
“条件？”她问。
“独家经销权。”威尔逊，“你研发，我们生产、分销、管理供应链。利润分成：实验室获得60%，我们拿40%，其中一半会再投入研发基金。”
“我要完全的研究自主权。不能干涉我的方向。”
“只要不涉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不可控的生态灾难，当然。”
“我还要一块地。”毒藤女，“至少五十英亩的受污染工业用地，让我做生态修复实验。”
“可以。港湾物流名下有三块这样的地，手续已经准备好。”
毒藤女盯着他看了很久：“你和他们不一样。法尔科内想控制我，蝙蝠侠想阻止我，而你……想让我成为合作伙伴。”
“因为我相信专业分工。”威尔逊，“你擅长植物，我擅长系统。我们结合，可以创造比各自为战更大的价值。”
帕梅拉·艾斯利最终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让一株细的藤蔓从她掌心伸出，缠绕在威尔逊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绿色印记。
“这是契约。”她，“植物记得承诺。如果你们背叛，它会知道，我也会知道。”
“公平。”威尔逊看着手腕上渐渐消失的印记，“合作愉快，艾斯利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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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俱乐部，VIp室。
企鹅人科波特已经喝邻三杯白兰地。他的表情阴郁，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30%的利润，菲斯克。30%！”他尖声，“我的餐厅、我的赌场、我的走私路线——我花了二十年建立的生意，你现在要抽三成？”
“不是抽成，是特许经营费。”威尔逊平静地纠正，“作为交换，你获得：我的系统的全面保护、物流优化、洗钱渠道升级、以及……不被我视为竞争对手的安全保障。”
“安全保障？”科波特怪笑，“你在威胁我？”
“我在陈述事实。”威尔逊调出平板上的数据，“过去六个月，你的赌场遭遇了三次税务稽查，两次卫生局突击检查，一次消防局查封——都是我的系统提前预警并帮你化解的。你的走私船在港口被扣了四次，是我的物流公司出面担保释放的。这些服务，以前你需要分别打点十几个部门，现在只需要付一笔统一的费用。”
科波特不话了。他知道威尔逊的是真的。自从菲斯克系统开始渗透市政部门，传统的“打点”方式变得低效且昂贵。而威尔逊提供的是一站式解决方案。
“如果我不呢？”
“那你继续按老方法做生意。”威尔逊耸肩，“但效率会越来越低，成本会越来越高。而我的其他合作伙伴——那些付了特许经营费的——会在价格、速度、安全性上全面碾压你。市场会做出选择。”
这是最冷酷的经济现实：不是用暴力消灭你，而是用效率淘汰你。
科波特灌下第四杯酒，重重放下杯子。
“25%。”
“30%。但附赠一项增值服务：我会帮你打通前往布鲁克林和星城的走私通道，这两地市场目前是空白。”
“……细节？”
“下周我的团队会和你的人对接。”威尔逊站起身，“对了，俱乐部可以保留‘中立区’地位，欢迎各方势力在此谈牛这有助于提升客流量。”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
“哦，还有，别再试图在我的码头区私自卸货。下次再发现，费用会涨到35%。这是唯一一次警告。”
门关上后，企鹅人把酒杯砸向墙壁。
但他知道，自己输了。
不是输在武力上，是输在商业模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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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双面人哈维·丹特……那是另一个问题。
“他无法被收编。”维克多在战略会议上汇报，“精神太不稳定，完全随机。硬币决定一切，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测自己的行为。”
“那就利用他的随机性。”威尔逊看着哈维的心理评估报告，“硬币有两面，对吧？”
“是的。完好的一面决定‘秩序行动’——通常是打击犯罪，但方法极端。烧毁的一面决定‘混沌行动’——完全随机的暴力。”
“所以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威尔逊，“确保硬币的两面都指向我们希望的目标。”
具体操作如下：
每当哈维准备“执行正义”时，菲斯磕情报网络会提前介入。如果硬币显示完好面，他们会“泄露”某个竞争对手的犯罪证据给哈维——让他去“审疟红帽子帮的头目、马罗尼的残余势力、或者其他不听话的团伙。
如果硬币显示烧毁面……就更微妙。菲斯磕人会在哈维可能出现的地点，提前布置“目标选项”。比如，在他面前放两份文件：一份是某个竞争对手的藏身处，另一份是空白的。或者安排两个“可疑人物”同时出现：一个是真正的随机路人，另一个是伪装过的竞争对手手下。
“但这样不精确。”艾萨浚心，“有50%的概率他会攻击无辜者。”
“所以需要实时调控。”威尔逊调出监控系统，“我们有全市两千个摄像头，加上巡逻队的眼睛。一旦哈维的硬币结果出来，如果指向错误目标，就制造干扰——火灾警报、假警察巡逻、甚至让维克多亲自现身引开他。”
“成本很高。”
“但收益也高。”威尔逊，“想想看：一个完全不可预测的超人类战力，被引导去攻击我们的敌人。而所有人都认为‘那只是双面人又发疯了’。没有证据指向我们，没有道德责任，甚至……如果蝙蝠侠去阻止哈维，还能消耗蝙蝠侠的资源。”
系统开始运作。
十二月的一个雨夜，双面人站在东区仓库屋顶，抛起硬币。
硬币在空中旋转，落下时被他用手背接住。
完好面。
他走向预定目标：红帽子帮的一个毒品仓库。他不知道的是，仓库的地址是一个匿名线人“恰好”留下的。而仓库里除了毒品，还有红帽子帮过去三个月所有交易记录——包括他们试图绕过菲斯克系统私自经营的证据。
哈维烧毁了仓库，留下了记录。
第二，警方“偶然”发现了那些记录，顺藤摸瓜逮捕了红帽子帮的六个中层头目。
红帽子帮陷入混乱。
菲斯克系统“接管”了他们空出的地盘。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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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总结会议。
威尔逊看着墙上的“合作伙伴关系图”：
杀手鳄（韦伦·琼斯）——下水道物流\/废料处理
毒藤女（帕梅拉·艾斯利）——生物科技研发
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高端走私\/赌博
双面人（哈维·丹特）——不可控攻击单位（需引导）
“我们还缺什么？”他问。
“技术专家。”艾萨克，“如果能有像谜语人那样级别的黑客或工程师……”
“谜语人已经是我们的了，虽然不完全可靠。”威尔逊沉思，“超人类战斗力方面呢？”
“贝恩太独立，急冻人只关心他的妻子，稻草人……过于疯狂，无法合作。”
“那就先巩固现有网络。”威尔逊做出决定，“给他们空间，让他们感到自主，但确保经济利益和我们的系统深度绑定。时间久了，他们会发现脱离系统的成本高到无法承受。”
“最终目标？”
“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威尔逊指向图表，“从研发（毒藤女）到生产（我们的工厂）到物流（杀手鳄+企鹅人）到销售（我们的分销网络）到‘市场竞争清理’（双面人引导）。全产业链，全闭环。”
维克多轻声：“这听起来不像黑帮，像……集团公司。”
“本来就是。”威尔逊微笑，“犯罪只是手段，组织才是目的。而最终，组织会超越犯罪，成为城市结构本身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