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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落鹰坳,铁壁锁狂狮

裂爪的前锋部队,像一块最坚硬的磨刀石,与汹涌而来的狮王城联军狠狠碰撞在一起。 战斗在碎石坡、荆棘林、断流河谷多点爆发。裂爪忠实地执行着星烨的策略。

面对角马族骑兵试探性的冲锋,狼骑以精准的箭矢和灵活的迂回应对,射人先射马,专挑队形边缘下手,迫使其阵型散乱,冲击势头尚未完全展开便已受挫,一旦角马骑兵试图整顿,埋伏的山羊族战士便会从侧翼的乱石或灌木中掷出短矛、射出冷箭,让他们不得安宁。 对付野猪族重步兵的推进,裂爪则充分利用地形。在狭窄的河谷,他命令士兵堆砌临时路障,从高处滚落巨石,辅以火把和浓烟,将野猪人笨重的队伍堵得寸步难行,只能怒吼着缓慢清理障碍,空耗体力士气。对于那些被驱赶在前、士气低落的部落战士,裂爪的部队更是以威慑为主,往往一阵密集的箭雨覆盖过去,伴随着狼族战士凶悍的嚎叫,便能让其队形崩溃,向后逃窜。

然而,一旦发现狮族本部的战旗,尤其是那些体型格外雄壮、咆哮声震耳欲聋的雄狮战士身影时,裂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找到你们了!”他低吼一声,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一队狼族老兵和几名虎族战士(星烨特意调拨给他用于猎杀),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从预设的隐蔽处猛然扑出! 这一次,不再是袭扰和迟滞。刀锋直指要害!

一名正挥舞战刀督促角马族进攻的雄狮头领,突然感到侧后方恶风袭来!他勉强回身格挡,“铛”的一声巨响,裂爪沉重的一刀几乎将他震退。不待他反应,两侧阴影中又有两道迅猛的身影扑上,是虎族的老五和老七!爪击!撕咬!配合默契,招招致命! 这头雄狮实力强横,怒吼着以一敌三,竟暂时不落下风。

但裂爪要的不是单挑的胜利。 “放箭!”他抽身后退,厉声喝道。 早已占据侧翼高点的数名神射手——正是从南大营带来的、配备了三棱透甲箭的精英——弓弦震响!特制的箭矢化作数点寒星,无视雄狮身上精良的护甲,狠狠钻入其肩胛、大腿等非致命但影响行动的部位! 雄狮痛吼,动作一滞。裂爪与两位虎族兄弟岂会放过慈良机?刀光爪影再次笼罩! 片刻之后,这头雄狮浑身浴血,踉跄倒地,被紧随而上的狼族战士用浸油的绳索死死捆住。他愤怒的咆哮渐渐变成不甘的呜咽。

类似的场景在几处战线零星上演。裂爪如同最高明的猎人,专挑狮族伸出的“指头”猛敲。每一次成功的猎杀或重创,都让狮族本阵的咆哮声增添一分狂怒,也让远远观望的附庸部族战士们,心头蒙上一层更深的寒意和异样。 他们看得分明,铁爪城的狼,似乎只对金色的狮子下死口。对于自己这些人,更多是驱赶和恐吓。一种微妙的心思,开始在一些角马族骑兵和野猪人头领心中滋生。

战况被不断报回联军中军。哈迪骑在巨狮背上,脸色阴沉如水。前方的战报纷乱,但核心一点他听懂了:星烨的部队在有意避开附庸军的主力纠缠,却像鬣狗一样盯着他的狮族战士咬,尤其是宝贵的雄狮! “狡猾的狼崽子!他想分化我们!”哈迪咬牙切齿,心中那借刀杀人、绑定战车的计谋,似乎被对方窥破,并反将一军。他感到了棘手,更感到了一种被轻视的暴怒。

“传令!全军压上,别管那些骚扰!目标,南大营主寨!给我直捣黄龙!角马骑兵两翼展开,掩护侧翼,野猪人正面推进!狮族勇士,随我中军突击,碾碎一切挡路之敌!”哈迪举起王刀,发出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他要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撕开星烨的一切花招,逼迫其主力决战! 联军在他的严令下,开始调整。角马骑兵不再理会恼饶袭扰,开始向两翼大规模运动,试图利用机动优势包抄。野猪人重步兵结成更密集的方阵,轰隆隆地向前推进。而哈迪本人,则率领着最核心的狮族战士(包括剩余的大部分雄狮),如同一柄金色的攻城锤,朝着裂爪部队看似薄弱的中路狠狠砸去! 压力陡增!裂爪的前锋部队开始出现伤亡,防线被一步步向后压缩。但他们撤兔很有章法,交替掩护,始终保持着与敌军的接触,并将一道道紧急军情传回南大营。

“报!敌军变阵,哈迪亲率狮族主力突进,攻势猛烈!” “报!角马骑兵向我两翼迂回!” “报!野猪人方阵稳步推进,已接近荆棘林边缘!”

南大营了望塔上,星烨和墨尘并肩而立,遥望着北方烟尘最盛处。 “哈迪急了。”墨尘淡淡道,“他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想以力破巧,直取中枢。”

“那就让他来。”星烨眼神冰冷,“传令裂爪,按计划,向‘落鹰坳’方向,且战且退。命令铜背,主营防线前移,接应裂爪,并做出主力在此决战的姿态。命令刀郎,高地弓箭手部队,秘密向落鹰坳两侧运动,务必在敌军抵达前完成隐蔽!命令‘飓风’,巨马族按预定路线,进入埋伏位置!”

一条条命令化作令旗和快马,飞速传遍战场。 裂爪收到命令,精神一振。他指挥部下,开始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败退”。队伍不再恋战,而是依托熟悉的地形,快速后撤,沿途丢弃少量辎重、旗帜,甚至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伤员(已提前安排),营造出仓惶退却的假象。但他麾下的精锐,尤其是那几名虎族战士,始终像钉子一样,在关键时刻进行凶狠的反扑,咬住狮族追兵最靠前的部分,让他们既感到疼痛,又觉得猎物就在眼前,欲罢不能。

哈迪挥军猛进,眼看前方敌军“溃散”,心中傲气与杀意更盛。“追!别让星烨跑了!攻破南大营,财富、土地,任尔等取之!”他大声激励着部下,尤其是那些附庸部族的头领们。 角马骑兵见主力得胜前进,也加快了两翼包抄的速度。野猪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紧随狮族主力之后。联军如同被诱饵吸引的庞大兽群,滚滚向前,逐渐被牵引着,逼近了那片三面环丘、入口渐窄的——落鹰坳。

裂爪的部队最后一阵“顽强”抵抗后,“终于”全线退入了坳口,消失在起伏的丘陵之后。

哈迪挥军追至坳口,却猛地勒住巨狮,扬起前蹄。野兽之王的本能向他发出尖锐的警报——前方那三面环山的谷地,寂静得反常,仿佛一张深渊巨口。

“停!” 他王刀横举,喝止了滚滚向前的联军。烟尘稍散,联军在谷口外黑压压地列开阵势。哈迪金色的瞳孔扫视着幽深的坳口和两侧山坡,眉头紧锁。太像陷阱了。

“王上?” 身旁的雄狮亲卫低问。

哈迪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随即化为狠厉:“角马、野猪两部,各出一千五百先锋,入谷追击查探!其余各部,就地列阵防御,狮族本阵居中策应!” 他要让这些附庸部族先去淌这潭浑水。

三千被点中的角马和野猪战士纵然心中一万个不愿,也只能在狮族战士刀锋般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挪入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坳口。

落鹰坳外不远处的高坡后,裂爪通过潜望镜般的观察孔,将谷外情形尽收眼底。看到哈迪主力竟停在坳口,只派附庸部队入内,他心中暗道:“果然狡诈。”

“启动第二方案。” 裂爪声音沉稳,对传令兵道,“给‘飓风’发信号,按计划,攻其尾翼,驱虎入笼!”

“呜——呜——呜——” 三声短促而凄厉的号角声穿透战场喧嚣。

几乎在号角响起的刹那,联军大阵的后方与侧翼远方,烟尘如同地龙翻身般冲而起!那并非步兵奔跑所能掀起的尘土,而是密集铁蹄践踏大地的怒涛!

“轰隆隆隆——!”

左侧,巨马族铁骑在“飓风”的咆哮率领下,如同移动的钢铁山脉,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联军战阵最薄弱的尾部狠狠撞来!右侧,所有狼族轻骑在刀郎的指挥下,化作两道灰色的锋利弧线,配合着巨马族的主攻方向,进行迅猛的包抄切割,专攻阵列衔接处与惊慌的部落队伍。

“后军敌袭!结阵!迎敌!” 联军后队军官的嘶吼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蹄声郑

哈迪霍然回头,眼中金芒爆射:“想从后面把我赶进去?痴心妄想!” 他瞬间洞悉了裂爪的意图,暴怒之下更显狰狞,“传令!后军变前军,死守!角马骑兵分兵拦截狼骑!野猪人重步,给本王顶住那些大块头!狮族督战队上前,敢退一步者,无论族群,立斩阵前!”

命令被咆哮着传递下去。在雄狮督战队雪亮的刀锋和嗜血的注视下,原本有些慌乱的联军后军被迫转身,仓促迎战。

“轰——!” 巨马族的钢铁洪流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野猪人匆忙竖起的盾墙!刹那间,最前排的野猪战士连人带盾被撞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防线肉眼可见地凹陷。但野猪人性凶悍皮厚,后续者嚎叫着用身体抵住盾牌,用长矛疯狂捅刺巨马腹胸,竟生生以血肉之躯减缓了这毁灭性冲锋的势头,双方陷入惨烈的近距离绞杀。

侧翼,角马骑兵与狼骑轰然对撞,马刀与弯刀交击,嘶鸣与狼嚎交织,战况激烈。

然而,无论巨马族如何奋力冲撞,狼骑如何迂回切割,哈迪严令死守的后军虽摇摇欲坠,阵型散乱,伤亡惨重,却始终未被彻底击穿。附庸部队在狮族督战队的血腥威慑下,被迫用性命填补缺口。战局,竟在落鹰坳口外陷入了残酷的僵持。

裂爪在高坡后看得真切,眉头微蹙。哈迪的狠辣与果断超出了预期,兽族联军在绝境下的韧性也不容觑。第二方案的“驱赶”未能奏效。

是时候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一直静静待命在身边、几名眼神狂热又紧张的人族工匠(归附铁爪城的俘虏与匠师)点零头:“目标,谷口外,敌军狮族本阵核心区域。让狮王听听,什么叫真正的‘惊雷’。”在这处精心挑选的斜坡反斜面,五尊黑沉沉的金属造物早已褪去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炮口——正是裂爪当初攻打人类南大营时缴获,并视为心头肉、经过工匠反复研究修复的五门野战火炮!为了此战,他几乎将库存的合格火药和弹丸全部带了出来

那几名人族工匠领命,迅速跑向那五尊黑沉沉的野战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微微扬起,对准了谷口外那一片最为密集、金色旗帜飘扬的区域。

装填手动作熟练得近乎虔诚,将定量火药、垫片、然后是圆滚滚的铸铁实心弹推入炮膛。炮长眯眼再次校准,手中的火把在引信口上方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激动。

裂爪缓缓举起右手,然后,猛地挥下!

“放!”

“嗤——” 引信燃烧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

“咚!咚!咚!咚!咚!!”

五声绝非自然所能产生的、沉闷到极致又暴烈到极致的巨响,猛然炸裂在战场上空!仿佛远古雷神在同一瞬间捶打了五下战鼓,声浪之猛,竟压过了下方万军厮杀的喧嚣,震得人耳膜欲裂,心头狂跳!

所有交战中的兽族战士,无论是铁爪城还是狮王城一方,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僵了一瞬,骇然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五道模糊的黑影带着死亡般的尖啸,从高坡后抛射而出,划过高高的弧线,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砸向哈迪联军阵型的最核心区域——那里,正是哈迪王旗所在,狮族战士最密集的地方!

“那是什么?!” 一头雄狮刚刚抬头,瞳孔中倒映出迅速变大的黑影。

“轰!!!!”

第一枚炮弹落地!没有直接命中人群,却砸在狮族阵列边缘一处略高的土坎上,坚硬的铁球在巨大动能下瞬间变形、碎裂,裹挟着无数碎石泥土呈扇形激射而出!霎时间,方圆十数步内,七八名身披重甲的狮族战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扫中,惨叫着乒,精良的铠甲在碎石和铁片面前如同纸糊,鲜血泼洒!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相继落下!

“砰!” 一枚炮弹直接砸入一个由数十名狮族战士组成的型方阵中央!一条由血肉和残肢组成的恐怖通道瞬间被犁出!断臂、碎甲、混合着内脏的泥土冲而起!侥幸未死的狮族战士被这超越理解的恐怖打击震得魂飞魄散,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剑

“罚!这是罚!” 一个野猪人战士丢下武器,抱头嘶吼。

“是铁爪城的妖术!我们完了!” 角马骑兵的战马惊恐人立,将主人掀翻在地。

从未见识过火药武器威力的兽族联军,在这宛如灾般的打击下,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尤其是首当其冲的狮族本阵,那井然有序、金光闪闪的战阵,顷刻间被死亡和混乱吞噬。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更是加剧了这种末日般的恐惧。

哈迪本人也被一颗在十步外溅射开的炮弹破片擦伤了臂膀,他看着周围瞬间狼藉、哀鸿遍野的场面,听着部下惊恐的嚎叫,那张总是充满威严和暴戾的狮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呆滞的震惊和……一丝茫然。这是什么力量?!

“防线破了!跑啊!”

“进谷!快进谷里躲开!”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早已被火炮轰鸣吓破胆的附庸部族士兵,再也顾不上身后狮族督战队的刀锋,发一声喊,丢盔弃甲,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唯一可能避开那恐怖“雷”的、相对“安全”的落鹰坳谷口,亡命涌去!

恐慌是会传染的。狮族本阵的混乱和附庸部队的溃逃瞬间联动。整个联军,从核心到外围,彻底崩溃了!

“不许退!回来!顶住!” 哈迪双目赤红,挥刀砍翻两名从身边跑过的野猪人,却根本无法阻止这山崩海啸般的溃势。

“就是现在!” 高坡上,裂爪眼中精光爆射,“传令‘飓风’、刀郎!全军压上,驱赶溃兵,封死坳口!”

“吼——!铁爪城,进攻!!” 巨马族“飓风”看到敌军崩溃,战意沸腾到了顶点,率领钢铁洪流不再纠缠于一点,而是展开宽大正面,如同巨大的扫帚,配合着两侧狼骑的掠袭,凶狠地驱赶、挤压着溃散的联军,将他们无可选择地、一股脑地“扫”向了落鹰坳那狭窄的入口。

兵败如山倒。在火炮造成的原始恐惧和骑兵无情的驱赶下,数千溃兵互相践踏、推搡着,哭喊着涌入落鹰坳。哈迪纵然万般不甘,也被这溃败的狂潮裹挟着,连同他残存的狮族精锐,身不由己地退入了那片他原本极力想要避开的是非之地。

当最后一波溃兵涌入,巨马族和狼骑迅速在裂爪旗语的指挥下,占据有利地形,死死扼守住了落鹰坳的出口。刀盾手和长枪手从预设阵地涌出,配合远程兵力,在坳口内部构建起更加坚固的防线。

尘烟渐渐落下。落鹰坳外,恢复了诡异的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少量来不及逃入或被遗弃的伤员。而落鹰坳内,则塞满了惊魂未定、建制全失、挤作一团的狮王城联军。

口袋,终于扎紧了。

裂爪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硝烟味的浊气,望向谷内。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以及……执行城主“区别对待、诛心为上”战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