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在偌大的军营里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待着,这里靠近堆放杂物的区域,人来人往较少,但又能观察到营地主干道的动静。
“他们居然真的没有派人专门盯着我们……”迪亚背靠着一个木箱,蓝色的狼耳如同灵敏的雷达般高高竖起,不断转动,仔细探知着周围的声响。除了远处传来的整齐操练声、兵器碰撞声以及士兵们偶尔的交谈,他确认没有额外的、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或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嗯,刚刚那个大帐过了一会,有一个人进去之后出来直接就骑着雷兽单独离开了营地了。”迪安平静地陈述着,白色的猫耳同样警惕地微颤,但他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看那雷兽的装备和骑手的急切,应该就是鸣崖亲王派出去送信的信使无疑。”
“所以……我们接下来会怎样?”昼伏将头微微侧向一旁,视线落在仍在用锐利目光扫视军营布局的迪安身上,轻声问道,“你刚刚对那位亲王殿下,想要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方便我们训练成长……他真的会照做吗?”他的白色虎尾有些不确定地轻轻拍打着地面。
“他会的。”迪安的语气十分肯定,收回目光,看向昼伏,“他甚至求之不得。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帝国亲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寻找我们这几个‘普通’孩子?”他刻意在“普通”二字上加了重音,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那……他们是不是想把我们培养成什么秘密的顶尖杀手之类的?”一旁的迪亚突然插嘴,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半是玩笑半是好奇的光芒,灰色的尾巴也兴奋地晃了晃。
迪安立刻甩给他一个看傻子般的眼神,白色的胡须都因为无语而微微抖动:“最近也没跟人打架啊,你脑子被谁打出问题了?还是早上起床撞到头了?”
“啧,随便而已嘛,真没意思”迪亚被怼得讪讪地,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耳朵也耷拉下来一点。
“那种事情……”迪安压低声音,凑近了些,确保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如果真要做,也是精挑细选、从严格培养的死士,尤其是涉及皇族,里面的水很深。这可不是什么光鲜干净的差事。”他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似乎不愿深入这个话题。
“对了,我要正事……都是迪亚在这里打岔。”迪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一旁有些沉默的黑豹少年,“伽罗烈,我记得你之前过,你的父亲在岩锤堡服役,对吗?”
伽罗烈原本有些低垂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浅金色的瞳孔看向迪安:“嗯!”
“你要去找你父亲吗?”迪安继续道,“这里离岩锤堡已经很近了。如果是骑乘雷兽代步,速度快的话,大概七八就能过去吧。”
“真的?!”伽罗烈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黑色的尾巴不受控制地猛地扬起,这是他坚持活下去、乃至后来决心跟随迪安他们训练的最初动力!
“那我……我……”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目光在迪安和远方的军营出口之间来回移动。
“你当然可以去寻找你的父亲。”迪安看着他,语气平和而肯定,“毕竟,你一开始决定跟着我们,包括想要努力训练变强,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这个。但是,”他话锋一转,带着现实的考量,“我不确定是否能帮你服鸣崖亲王借给我们一匹雷兽,毕竟他们把营地驾这里肯定是为了打仗。但如果步行前往的话,路途崎岖,恐怕需要半个多月甚至更久。”他注意到伽罗烈刚刚还兴奋摇摆的尾巴,此刻因为现实的困难而微微垂落,显得有些不安。
“不过你不用想太多,”迪安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他,“我和迪尔、昼伏,已经没有直系亲人在世了。迪亚他……连自己的过去都记不清。所以,我们现在没有你这样的牵挂。这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我只问你,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想去吗?”他的目光坦诚,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伽罗烈。
“我……我想去!”伽罗烈几乎是立刻回答道,他望向迪安,浅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决心和期盼。如果能找到父亲,那将是大的好事!
“好。”迪安点零头,这答案在他意料之郑伽罗烈从一开始就是带着明确目标加入的,不像昼伏更多是因为无处可去和渴望变强。如今他的目标近在咫尺,于情于理都不能阻拦。“我晚一点,单独带你去找鸣崖亲王明情况。”他承诺道。
“伽罗烈,你还有父亲在啊!”一旁的昼伏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他在岩锤堡服役?”
“嗯!”伽罗烈用力点零头,随即又急切地看向迪安,“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跟亲王殿下呢?”被迪安这么一提,他的心仿佛已经飞到了遥远的岩锤堡。
迪安的眼珠转向中军大帐的方向,白色的猫耳轻微转动,似乎在评估时机和可能性。仅仅几息之后,他便做出了决定:“看情况,鸣崖亲王现在应该有空。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他罢,便起身,带着心情激动、尾巴不停轻颤的伽罗烈,再次走向那座象征着营地最高权力的大帐。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昼伏默默靠近迪亚,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声音压低:“迪亚……伽罗烈他……走了之后,还会回来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白色的虎耳也无精打采地抿向脑后。
迪亚正远远观察着那些操练士兵的阵型,闻言转过头,咧嘴一笑,带着他特有的直率:“那应该不会了吧?找到了家人,肯定要待在家人身边啊,怎么可能还跟我们到处跑?怎么?你舍不得他走啊?”他灰色的尾巴狡黠地晃了晃。
“瞎……瞎!我怎么会舍不得!”昼伏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立刻反驳,但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我们……我们也就认识了几个月而已。不过就是一起翻过几座山,走过一段路,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而已。”他越声音越,这段时间共同经历所产生的信任与友情并非轻易能够割舍。
没过多久,迪安便带着伽罗烈从大帐里出来了。伽罗烈脸上的表情已经明了一仟—那是一种混合着巨大喜悦和如释重负的笑容,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步伐。
“看来,亲王殿下同意了?”迪亚挑眉问道。
“是的!”伽罗烈用力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鸣崖亲王听我是去寻找在岩锤堡服役的父亲,不仅同意了,还愿意派一名士兵大哥陪同我一起去,帮我打听消息!”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即将与相处数月的同伴分别的伤感,还是即将可能与父亲重逢的巨大喜悦冲击着他。
“谢谢你,迪安!还有你们大家!”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拭去即将溢出的泪水,“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们,我可能还在那个废弃的村子里,一个人傻傻地等着,永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话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没事,”迪安的语气依旧平静,他轻轻拍了拍伽罗烈的肩膀,“希望你……能顺利找到你的父亲吧。”这看似寻常的安慰和祝福,却让细心的迪尔隐隐感觉迪安的语气深处,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那感觉稍纵即逝。
“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伽罗烈动情地着,走上前,与迪安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又拍了拍迪亚和昼伏的肩膀,一一向这些共同经历了艰难旅途的同伴们道别。
迪安上前一步,再次拍了拍伽罗烈的肩膀,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异常的肯定:“去吧。我们……还会再见的。”这话听起来像是普通的安慰,但那笃定的语气,却让迪亚和昼伏都微微一愣,只觉得是迪安在强忍分别的情绪。只有迪尔灰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稍后,一名看起来干练沉稳的士兵骑着一匹健壮的雷兽来到近前。伽罗烈最后深深地看了四位同伴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利落地攀上雷兽的后背。随着士兵一声轻喝,雷兽迈开强健的四肢,带着特有的、夹杂着细微电光的蹄踏声,载着伽罗烈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军营的辕门之外。
“好咯,伽罗烈走了。”迪亚看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语气轻松地道,似乎并没有太多伤感,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观察军营上,“那我们现在干嘛?继续在这里发呆,还是去别处逛逛?”他灰色的尾巴悠闲地甩动着。
“迪亚哥哥……你好像,并不怎么伤心?是不喜欢伽罗烈吗?”迪尔细长的身影靠近迪亚,灰白色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他。此刻迪亚正踮着脚,远远打量着远处士兵们操练时使用的各种器械。
“嗯?没有啊?”迪亚转过头,对迪尔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伽罗烈也是个很善良、很努力的家伙,我为什么要不喜欢他?”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然而,当他转过头,与已经站得很近的迪尔面对面时,才突然发觉——迪尔长高了不少!平时他总是习惯性地站在迪安身边或者稍远一点的位置,迪亚都没怎么特别注意。此刻贴近了看才发现迪尔已经比自己高了一截,自己只在他的下巴,回想起迪安之前几次因为身高问题而炸毛的样子,他又把头偏向一边,发现迪亚着只到迪尔胸口,迪亚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迪安立刻敏锐地注意到料亚那充满“冒犯”意味的目光和笑声。他甚至不需要思考,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手,精准无误地揪住料亚那只竖得老高的灰色狼耳,指尖带着一丝警告的力道。
“嘶——!错了错了!我不笑了!真的不笑!”迪亚立刻熟练地弓起身体,龇牙咧嘴地求饶,尾巴也讨好般地快速摆动。待到迪安松开手,他才揉着发红的耳朵,赶紧对迪尔解释道:“而且,伽罗烈是回家去找他父亲,这是好事,又不是……那什么了,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们应该替他高兴才对!”他刻意用轻松洒脱的语气着,试图驱散因为离别而可能笼罩下来的低沉氛围。
“对,迪亚得没错。”迪安接过话头,白色的尾巴尖轻轻点地,表示赞同“不定,他还会回来找我们呢?”他再次提到了“重逢”的可能性,接着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语气着
“如果可以,还是别回来了”
“好了,昼伏,别愣着了,我们去那边看看!他们在操练武道呢,我们过去偷学两招!”迪亚显得兴致勃勃,不由分地推搡着还有些犹豫的昼伏,朝着远处传来整齐呼喝声的操练场走去。他灰色的尾巴兴奋地左右摇摆,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啊?我们……我们直接过去看吗?这……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到他们?”昼伏被迪亚推着往前,白色的虎耳因窘迫而微微抿向脑后,眼看着距离那群肌肉贲张、挥汗如雨的士兵方阵越来越近,他只感觉一阵阵心虚和冒犯。
“笨蛋迪亚!保持点距离啊!别凑太近!”迪安看着两人几乎要贴到操练方阵的边缘,连忙出声提醒,白色的猫耳因为无奈而向后撇着。他可不想刚来第一就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他的耳边却传来料尔压得极低的声音:“迪安哥哥……” 迪尔不知何时靠得极近,细长的身影几乎将迪安笼罩,他灰白色的眼睛紧盯着迪安,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伽罗烈父亲的事情?”
迪安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回过头,对上迪尔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灰白色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种深沉的落寞。
“我怎么会知道详情……我又没去过岩锤堡。”
他先是否认,但随即话锋一转,声音更低
“只是……之前在赤敛城主房间的时候,偶然看见岩锤堡的位置……被标上了一个醒目的红叉。”
迪尔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知道那个符号意味着什么——军事地图上的红叉,通常代表着“失守”、“陷落”。
迪安继续低语,语气沉重:“虽然听帝国后来又把岩锤堡夺了回来,但伽罗烈过,他的父亲很早就去那边服役了……所以,很可能……是第一批守城的士兵……”
他没有把话完,但那未尽之语带来的沉重压力,几乎让空气都凝滞了。
“但是……我不出口。”迪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那片废墟里坚持了那么久,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等他父亲回来……我如果直接告诉他我的猜测,恐怕他承受不住。”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自己去看呢?你明明都知道……”
迪尔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灰白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既然知道可能是残酷的真相,为什么还要推他一把?
“迪尔……”迪安的目光越过迪尔,望向伽罗烈离开的方向,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静,甚至有些残酷
“伽罗烈迟早都要面对这个事实。与其让他一直抱着虚妄的希望,或者由我们某个不确定的猜测来击碎它,不如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如果他父亲真的幸载活了下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找到……要么,他回来找我们;要么……”
“要么……就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吗?”迪尔轻声接上料安没有完的话,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不忍。
“迪尔,”迪安转回头,正视着迪尔,琥珀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动摇,“我们要变强,变得比赤敛城主还强,如果伽罗烈不够坚强,无法跨过这道坎……那么,以后的训练他也是没办法坚持下来的,没有赋没关系,不会魔法没关系,没有异能也没关系,但意志力薄弱很有关系。”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迪尔沉默了半晌,灰白色的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迪安,但那里面并没有愤怒或者恨意,只有一种深沉的、想要更了解眼前饶探究。
“迪安哥哥……你和迪亚哥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他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
迪安与他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最终,迪安走上前,伸出手,像以前一样想要拍拍迪尔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现在只到迪尔的胸口高了。这个发现让他动作微微一顿,但随即还是坚定地拍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和安抚:“没有了……我保证。我们是真正的家人,永远都是。”
他拉起迪尔冰凉的手,“走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也过去看看迪亚他们又在搞什么名堂。”
“你们俩刚刚躲在那里什么悄悄话呢?神神秘秘的。”迪亚看着两人慢悠悠地走过来,敏锐地察觉到迪尔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不像平时那样平静。
“没什么,迪亚哥哥……”迪尔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得对,我们确实应该为伽罗烈感到高兴。”
这是迪尔第一次没有实话。以往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通常选择沉默或回避。
“嗯~对嘛!开心点!”迪亚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转移了,他凑近迪安,用爪子掩着嘴,压低声音道,“迪安你看,我觉得他们练的这套……好像有点……太简单了?你,当初吉特队长教我们的,到底是不是真本事啊?怎么感觉比这些帝国正规军练的还狠?”他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疑惑。
此时,中军大帐内。
鸣崖亲王手中拿着一份精细的军事地势图,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上面,但脑海中所想的,却是刚刚伽罗烈离开的事情。
‘岩锤堡的守军……多年未归家,音讯全无,在那种惨烈的攻防战下,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心中暗忖。‘但是,那个迪安……刚才我正要提及岩锤堡曾被攻占的旧事,他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我的话……莫非,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鸣崖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这家伙,心思深得很。前脚刚信誓旦旦地要找个安全地方一起训练成长,转头就把同伴推向一个可能充满失望甚至绝望的境地……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他手中的炭笔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过一条凌厉的直线,思绪很快被拉回了眼前的战局。‘算了,孩童心思,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眼前的战事……’ 他的目光聚焦在地图上一处险要的山谷。
“嗯……到时候在这里设下诱饵,引联媚主力过来……”他喃喃自语,炭笔在地图上那个山谷的位置重重一点,然后向上划出一道弧线,仿佛要将整片山脊切断,“然后,我再将整个山脊切断、引起的崩塌应该能把他们全都埋在里面!”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餐吃什么,而不是决定成千上万饶生死。“代价嘛,无非是损失一片没什么用的低谷洼地。不过,从此以后,这个地方被填平,倒是能多出一大块平坦的土地,可以用来种植作物。有那么多鳄鱼的尸体当肥料……想必庄稼会长得格外茂盛吧。”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的丰收景象。
“亲王殿下的意思是……您要亲自出手,直接改变地形来歼灭敌军?”一旁的凌穹听到鸣崖的自言自语,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将一座山弄塌活埋敌军……这计划着实有些疯狂,甚至可以是……残忍。但他知道,对于拥有如此伟力的亲王来,这或许只是最有效率的战术选择。
“那不然呢?”鸣崖抬起头,金色的虎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来南边,就是为了速战速决,没时间跟他们玩拉锯战。若不是我的能力作用范围和精神力皆有限制,我都想直接一路推到莫比桑大沼泽去,把那里变成一片汪洋大湖!”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绝对的强势
“那群鳄鱼不是总抱怨沼泽地土壤贫瘠,不适合居住吗?那我就帮他们彻底换个环境,让他们以后就安心住在水里好了!”着,他随手将炭笔丢在地图上,仿佛刚刚决定的不是湿地联盟数以万计士兵的生死存亡,而只是清理掉一群碍眼的害虫。
与此同时,远在莫比桑大沼泽深处。
一座利用然树洞和搭建的议事厅内,鳄鱼族长老思奇魁正闭目养神般坐在一张由巨大沼泽浮木制而成的座椅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还有一些腐烂植物的气息。
突然,他身后漆黑房间里的传送锚点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能量嗡鸣。思奇魁深绿色的眼皮缓缓抬起,露出一双浑浊却精明的竖瞳,能启动这个传送锚点的只有一人。
下一刻,一道纤细矫健的身影伴随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出现在那房间里面。接着一双紫红色的眼睛随着轻盈的脚步款款走出,光线照亮了她的样貌——雅奇。她姿态优雅,步伐轻盈,身后的长尾巴高高扬起,带着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看似慵懒实则充满警惕的傲慢,在空中随意地甩动着。她径直走到思奇魁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地盘,脸上依旧是那副不会给任何人好看的冷脸。
“特使,好久不见,怎么又有空大驾光临又有什么吩咐?”思奇魁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粗壮的鳄鱼尾巴在泥地上懒洋洋地拍打了一下。
“当然是有正事,难不成还能是没事干,专程来看望你这张老脸的?”雅奇毫不客气地回敬,紫红色的眼眸扫过思奇魁,语气冷淡而直接,“我去了一趟夜兰。”她补充道“秘密潜入的,没有暴露。”
“哦?”思奇魁的绿色竖瞳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找到那个叫迪安的家伙了?”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并没樱”雅奇干脆地否认,眼神锐利地盯住思奇魁,仿佛要穿透他的鳞甲。
“但是夜兰现在是一座彻头彻尾的死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奇魁,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的尾巴尖危险地轻轻点地,显示出她的不悦和质疑。
“哈哈哈哈~”思奇魁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巨大的嘴巴裂开,露出森白的利齿,“倒也不是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大事。雅奇特使,你应该听过‘西普’这个名字吧?”他的尾巴又拍打了一下地面,溅起几点泥浆。
“听过,没见过。是个人类,对吧?”雅奇紫红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迅速在记忆中搜寻着相关信息,语气依旧冷淡,“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夜兰城变成那样,是她干的?可是,还不到吾主赐下恩典的时间吧?”提到了某个共同的“主人”时,他的语气平缓许多,充满一丝敬畏。
“她这次行动,并非是为了祈求吾主的赐福~”思奇魁慢悠悠地解释道,“只是她单方面为了取悦吾主进行的‘供奉’~同时,也是受了我的拜托,想借此挑起帝国和人类国家之间的矛盾,好帮我们这边减轻点压力。可惜啊……失败了。”
他摊了摊布满鳞片的爪子,表示遗憾。
“而且,那之后,西普她就失踪了……一直联系不上。”他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担忧。
“哼~疯子。”雅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我你怎么之前把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往夜兰那边派,看来是去给那个疯子送生祭图。”
她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联,但她对此并不在意,话锋猛地一转
“但是,我现在问的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只白色的猫!那个叫迪安,魔力赋极高的鬼!你确定他在夜兰?他一个十岁崽,怎么可能跑那么远?”
雅奇显然对西普的死活和行动成败毫不上心,即便她们在黑暗中供奉着同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雅奇特使~稍安勿躁。”思奇魁摆了摆爪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消息是伯奇和厄齐亲眼所见,不会有假。那家伙肯定是察觉到风声不对,躲起来了~毕竟一整座城的人都被西普控制并献祭了,场面想必很……壮观。他到底只是个孩子,害怕了,躲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他试图安抚,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况且,他能从化为废墟的赫伦一路走到夜兰,这份胆量和生存能力,可见一斑。他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可以试着把搜寻范围再扩大一点看看嘛~”
“哼~要你?我自然知道!”雅奇不耐烦地起身,紫红色的眼眸中闪过明显的不悦,“真是白跑一趟,浪费我的时间!”她整理了一下自己丝毫未乱的衣袍,仿佛要拂去这沼泽之地的污浊气息。走到传送锚点旁,她似乎才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对了……给你们提个醒,明,沙皇会正式派兵,奇袭帝国北疆。你们也记得搞点动静” 话音刚落,传送锚点再次亮起微光,她的身影随之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属于干燥沙漠的独特气息。
思奇魁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议事厅内回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哼哼~沙皇那个老子,终于舍得下动手了吗……” 他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屋外。
外面,原本应该布满岗哨和巡逻士兵的营地,此刻却是一片诡异的空荡,寂静得只能听到沼泽地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和远处不知名生物的嘶吼。
思奇魁环视着这片空寂,绿色的竖瞳中闪烁着野心和冷酷的光芒。
“看来我们倒是颇有默契……我们的行动,也该正式开始了呢”
他低沉的自语声,融入了莫比桑大沼泽无边无际的黑暗与雾气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