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远离帝国前线纷争的夜兰城。这座坐落于人类王国与兽熔国交界处的贸易枢纽,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繁荣的商业,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也成为了双方暗中角力的棋盘。湿地联盟并非不想将爪子伸向这里,只是眼下,他们内部正陷入一场更为棘手的危机。鳄鱼族凭借厚重的鳞片尚能适应多种环境,但河马一族那厚实却敏感的皮肤,若长时间暴露在干燥炎热的阳光下极易严重晒伤。若要长途行军,就必须配备水系异能者或魔法师,召唤雨云随行,营造湿润环境。然而,这一战术却是一把双刃剑——历史上那场惨痛的教训如同幽灵般萦绕在河马一族心头
曾有一次,角马族与河马族爆发冲突,河马族召唤的雨云暴露了己方大军的位置,角马族的萨满则狡猾地将召唤来的狂暴雷云隐藏其中,趁其不备,一击之下,河马族先锋几乎全军覆没。
自此,在可能遭遇敌方擅长气类魔法师的情况下,大规模召唤雨云成了禁忌。若不用气魔法,就只能依靠其他方式自身喷水降温湿润皮肤,这无疑更加繁琐低效,严重拖慢行军速度。
“我不同意!”
湿地联盟那间充满湿木头和沼泽气息的会议室里,角马族的代表莱珀猛地扬起脖颈,响亮的声音如同战鼓般敲击着沉闷的空气,混浊的热浪从他巨大的鼻孔中喷出,带着草料发酵般的气味。
“为什么又让我们角马族打头阵?河马一族在赫伦城之战后中拿的好处最多,出的力却最少!为什么不派他们往里深入啃硬骨头?”
“长角的!你胡扯什么!你的角难道是从脑子里长出来的?眼珠子是被沼泽泥糊住了吗?!”河马族代表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木桌上,发出砰然巨响,宽厚洪亮的嗓门几乎要掀翻屋顶,“谁出力少?谁拿的好处最多?你的两个眼珠子是挂了俩发臭的鱼蛋当摆设吗!”
“哼~”角马代表莱珀发出一声嗤笑,毫不示弱地也拍案而起,两只体型都近三米的巨兽对峙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桌旁那些疣猪、蜥蜴热部落代表无不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们体型较,部落势力微弱,能坐在这里全凭联盟需要凑数壮声势,每次会议都如履薄冰,生怕站错队招来之后的清算。“那我问你,岩锤堡攻城战你们出了什么力?拜伦城之战你们又干了什么?你们在前线就是磨洋工!连做后勤保障的时候,答应好的物资也总要晚上两!我的难道不是事实?”
河马代表被彻底激怒,竟抬起一只粗壮的腿,重重跺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杯盏和地图一阵乱颤:“你这块被水泡烂的木头!那位叫伯奇的指挥官擅长的是奇袭和渗透,难道偷袭还要带着我们这些重装单位当靶子吗?!你还有脸提岩锤堡?岩锤堡是从谁手上丢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们出力少?我们河马的兄弟只是死得没那么集中,受的伤、流的血,不比你们任何一家少!”
“怎么?想打架吗?!”莱珀不甘示弱,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那对足以撞碎岩石的弯角危险地横亘在双方之间,尾巴在后面焦躁地甩动,如同蓄势待发的鞭子。
“够了~”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沼泽深处冒起的寒气,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喧嚣。一直冷眼旁观的鳄鱼族祭祀长老奇思魁缓缓开口,他那覆盖着厚重鳞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绿色的竖瞳扫过争执的双方,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吵的。”他的语气平淡无波。
“我不过是转述首领们的共同决议而已。难道你们以为在这里吵吵闹闹,就能改变什么吗?做出决策的是诸位的首领,角马的首领,河马的首领,当然还有我们鳄鱼的首领,这是他们商量之后定下的。还是……”
他的目光微微转向角马代表莱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莱珀,你是对你们自家的首领不满了?怎么每次开会就属你的话最多?要不你先回去一趟,试着‘服’他,或者……‘打服’他?”
奇思魁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莱珀的气势。角马代表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咕噜,最终还是闷闷地坐了回去,尾巴无力地扫着地面。那些部落的代表们如同得到特赦般,暗暗松了口气,看向奇思魁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那么,没什么异议的话,就按照计划去集结部队吧。”奇思魁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不再多看众人一眼,径直离开了气氛依旧紧张的会议室,宣告了会议的结束。
河马代表鼻孔里喷出一大团带着怒意的白雾,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愤然离场。其他部落的代表们这才悻悻然地、心翼翼地陆续离开。
……
与此同时,在远离联盟纷争的另一端,伯奇和厄齐两兄弟正乘着夜色,悄然行进在通往夜兰的路上。
“哥哥?父上的那个接头冉底是谁啊?怎么神神秘秘的,连个名字都不告诉。”
厄齐与伯奇坐在潮汐水冰凉的背脊上,看着两岸在月光下飞速后湍模糊树影,忍不住再次问道。为了安全与隐匿,他们没有选择陆路,而是直接召唤出厄齐的潮汐水妖,沿着连接沼泽与始祖山脉南麓的隐秘水道逆流而上,计划在山脚某个隐蔽处上岸,再步行潜入夜兰。
伯奇的脑海里闪过父亲交代任务时那讳莫如深的表情,提到的并非什么可靠的战友,更像是一个关系疏远、甚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故人”。
“你怎么又问了,”伯奇轻轻叹了口气,尾巴无意识地伸进冰凉的河水里,感受着水流划过鳞片带来的舒缓触感,“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到时候对暗号就是了,能答上来的自然就是。”
他感受着尾巴鳞片间隙传来的触感,这清澈的、流动的河水,正是他们一族世代渴望的东西。他们渴望的是这样充满生机的河流,是阳光下的温暖湿地,而不是世世代代被禁锢在莫比桑大沼泽那散发着腐殖质气味的漆黑淤泥里,为了一个难得的水坑就要与其他部落拼得你死我活。
凭什么?!
一股灼热的不甘再次涌上伯奇的心头。凭什么我们鳄鱼一族就要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远古神话,被永远放逐在那片绝望的死地?凭什么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要忍受那泥泞、潮湿和匮乏?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厄齐看着兄长有些出神的样子,忍不住追问。他很难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尤其是当伯奇露出这种复杂神情的时候。厄齐将目光投向倒映着破碎月华的河面,继续用带着几分真的残忍道:“等我们打赢了这场仗,就把那些喜欢高高在上、把我们当蛮族看的毛茸茸家伙们也赶进大沼泽里去!让他们也尝尝那种滋味!”
伯奇被弟弟的话拉回现实,略带苦涩地打趣道:“那边可装不下那么多人。”
“又不全赶进去!”厄齐较真地捧起一捧河水,看着晶莹的水珠从指缝间滑落,在潮汐水妖的背上溅起细的水花,“就把那些最可恶的、死活不让我们离开沼泽的要臣和皇室丢进去就好了~他们那么喜欢暗沼木,让他们种树去”
暗沼木是一种只生长在莫比桑大沼泽的植物,是用于制作魔棒和魔杖材料
伯奇看着弟弟义愤填膺的样子,思绪却飘回了更久远的过去。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回忆的悠远:“我第一次走出沼泽……是刚完成成年礼的时候。父上带我去帝国首都,表面上是汇报工作和纳贡……”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色,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震撼心灵的场景
“我永远不会忘记走出沼泽边缘的那一刻……原来,世界上的水草不全是黑色的淤泥里长出来的;原来,空可以那么广阔,阳光可以那么明媚……城市是可以直接修在结实的地面上的……帝都非常非常大,非常繁华,非常富饶。街上的人们脸上带着我们沼泽里很少见到的、安宁甚至幸福的神情……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同样是为帝国效力的子民,同样是用心血和汗水浇灌着这片土地,为什么我们鳄鱼族就只能世代被困在那片阴暗潮湿的沼泽里?仅仅是因为我们是鳄鱼吗?就因为那个可笑的神话传?明明帝国还有大片未开发的肥沃土地啊……”他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
“在那场欢迎宴会上,那些衣着华丽的舞姬跳着我从未见过的舞蹈,那些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食物,他们只尝一口就随意丢弃……最好的美酒,不过是他们用来漱口的玩意儿……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帝国……帝都的那些贵族们,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他们从未将我们视为平等的子民!”
伯奇的目光从远处朦胧的河岸收回,沉重地落在身前弟弟那尚且稚嫩、却已背负起种族命阅脊背上。
“齐,”他的声音异常严肃,“我们走上了一条绝对不能失败的道路。一旦失败,等待我们整个种族的,恐怕不是简单的惩罚,而是彻底的清算。举全族之力,我们也必须离开那片死地!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他的尾巴在水中不自觉地收紧卷曲。
“哥哥……为什么要突然这个……”厄齐感受到话题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欢快的语气消失了,尾巴不安地搅动着水流。
伯奇伸出粗壮的手臂,轻轻搭在厄齐的肩上,鳞片相触传来微凉的触感,语气中充满了兄长深切的担忧与关爱:“我希望你能更认真、更警惕一些……但我更希望……如果……如果最终事不可为,你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逃得远远的……” 他想起联盟内部日益尖锐的矛盾,想起那些各怀鬼胎的“盟友”,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福
“哥哥!你这样,要是被父上知道,可不只是关黑屋那么简单了!”厄齐急忙打断兄长的话,试图用轻松的话题驱散这令人窒息的阴霾。
他想起了时候,自己贪玩打翻了祭祀贡品,是哥哥伯奇主动替他顶罪,被关在阴暗潮湿的黑屋里整整一个月。
“哥哥,你是怕了吗?是因为和赤敛的那一战……让你感到害怕了吗?”厄齐的尾巴尖焦躁地拍打着水面,溅起细的水花,“但是赤敛已经死了!那个可怕的家伙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了!”他试图用坚定的语气给兄长打气。
伯奇摇了摇头,将爪子从水中抬起,看着水珠从鳞片缝隙间滴落。“我不是怕赤敛,也不是怕帝国的军队……我是怕……怕我们背后的‘自己人’。”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首领们躲在沼泽深处运筹帷幄,却只让像父亲这样的祭司和我们这些前锋在外面卖命。就算我们拼尽全力攻下一座城池,也可能因为内部的愚蠢和短视,转眼间又被轻易葬送……”他甩了甩爪子上的水珠,仿佛要甩掉那些沉重的思绪,“算了,先集中精力完成父上交代的任务吧。找到接头人,询问清楚任务到底是什么”
潮汐水妖载着两兄弟,无声地滑过黑暗的水面,向着夜兰悄然逼近。
“哇~老大你好厉害!是闪电啊!真的是闪电!老大你学会魔法了!”
夜兰城潮汐教堂的食堂里,此刻正洋溢着一种暖洋洋的喧闹。昼伏被他的几个弟团团围住,白色的虎脸上满是得意。他摊开掌心,一团不稳定的、发出细微噼啪声的淡蓝色电球正在他掌心上方微微沉浮,映照着家伙们惊叹的脸庞。
“那当然~”昼伏挺起胸膛,尾巴愉快地高高翘起,“你们等着,等我再熟练熟练,掌握得更好了,就教你们也学会~”他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崇拜,周围其他餐桌的孩子们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这让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昼伏笑的格外灿烂。
而在食堂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迪安、迪亚和迪尔正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餐。迪亚看着那边张扬的昼伏,狼耳朵嫌弃地抖了抖,压低声音嘀咕道:“那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低调啊?才学会点皮毛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迪安口喝着温热的汤,对垂是不以为意,白色的猫尾巴尖在凳子边轻轻摆动:“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了,热情、直率,有点像个太阳……。”他话锋一转,感受着空气中明显的凉意,“话回来,最近气确实变冷了不少……迪尔,你觉得冷吗?要是觉得冷,我们可以去申请搬个火盆放到房间里。”
迪尔正把一块面包塞进嘴里,闻言摇了摇头,细密的鳞片在食堂的灯光下泛着微光:“我还好啦~不是很冷。而且要是真的冷的话……”他眨巴着灰白色的大眼睛,带着点期待看向迪安和迪亚,“我可以和哥哥挤一个被窝吗?”
迪安果断摇头,给他泼了盆冷水:“床位是固定的,而且比较窄,半夜翻身很容易掉到地上的,还是老实睡自己的床吧。”
“冷吗?我觉得还好啊,”迪亚一边大口嚼着肉排一边含糊地,他厚实的灰色皮毛就是然的保暖层,“基本上没什么感觉。对料安,你之前过始祖山脉冬会下大雪来着,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雪呢!”蓝色的狼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你本身就有冰系元素亲和,当然不怎么怕冷。”迪安瞥了他一眼,吐槽道,“就算没有亲和,你这一身厚毛也冻不着你。”他吃完自己盘子里最后一点食物,用爪子擦了擦嘴,安静地等着两位伙伴吃完。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响起,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食堂:“嗯?昼伏~吃饭的时候可不要玩魔法哦~”
声音的主人正是西普修女。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食堂门口,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脸上带着那惯有的、能融化冰雪的微笑,目光落在正举着电球炫耀的昼伏身上。
“啊!对不起,西普修女!”昼伏像被抓住了尾巴的猫,立刻散去了掌心的电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西普修女缓步走近,浅绿色的眼眸中带着欣赏和一丝探究:“嗯~看起来掌握得蛮熟练的嘛。是认识了很厉害的魔法师朋友教的吗?”她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的关心。
“是……是我自己看书学的!”昼伏心里一紧,连忙按照迪安的叮嘱回答,声音因为紧张而稍微有点发尖。
“哦?自学的呀?”西普修女微微挑眉,笑容依旧和煦,“那确实很厉害呢~要继续加油哦,不定将来真的能成为了不起的魔法师呢。”她温柔地鼓励了几句,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普罗罗,我们该去准备晨祷了。”
一直靠在门框另一边的普罗罗修女闻言,将目光从昼伏身上移开。她那带着泪痕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猎豹特有的敏锐瞳孔似乎不易察觉地转动了一下,最后状似无意地、极其快速地朝着迪安他们坐的角落方向扫了一眼,那目光如同掠过水面的飞鸟,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随后她回应道:“好的~唉,今的教区日报还不知道写什么好呢~西普,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嘛?”
“不行哦,”西普修女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你昨可是信誓旦旦地今要自己独立完成的。”两位修女的声音随着她们的离去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就在普罗罗修女目光扫过的那一瞬间,迪安莫名地打了个的冷颤,白色的毛发微微炸起了一点。“奇怪……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瞬间……”他低声自语。
旁边的迪亚抖了抖灵敏的狼耳朵,捕捉到了他的嘀咕:“怎么了?迪安?”
“没什么……”迪安摇了摇头,将那种微妙的不安归咎于气,“可能是突然有点冷吧。”他并没有将这点插曲太放在心上。
……
又过了几日的清晨,气果然每更冷几分。孩子们刚聚集到食堂,就被西普修女召集到了教堂正厅那尊慈祥的潮汐女神像下。
“孩子们~都过来一下~”西普修女春风般的声音响起,驱散了些许寒意。她身边堆放着许多包装精美的纸海“气越来越冷了,教会特意采购了一批围巾寄过来,大家每个人都有份哦,一人一条~”
她拿起一个纸盒打开,里面是一条质地柔软、颜色温暖的围巾。“这是我们人类那边冬常见的习俗,气太冷的时候会把围巾像这样绕在脖子上,可以保暖哦~”西普修女一边柔声解释,一边拿起自己的那条浅色围巾,熟练而优雅地戴好,做了一个示范。“而且呀,在我们人类的文化里,送围巾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一种表达爱意和关怀的方式呢~”她微笑着补充道,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如同少女般的桃红,显得格外亲切和蔼。
孩子们好奇又兴奋地排着队,礼貌地从西普修女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礼盒,嘴里着“谢谢西普修女”。
“迪亚哥哥!迪安哥哥!你们看~我的围巾是这个颜色的!”迪尔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抽出一条浅蓝色的围巾,他模仿着西普修女的样子,心翼翼地将柔软的织物缠绕在自己布满细鳞的脖颈上。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包裹着他,暖烘烘的,非常舒服。“挺舒服的~感觉比迪亚哥哥的毛还要软呢~”
“他的毛硬得都快能当锉刀用了。”迪安一边吐槽,一边打开自己的礼盒,里面是一条纯白色的围巾,几乎和他身上的毛色融为一体。“哦?和我毛色差不多嘛。”他利索地将围巾围上,蓬松的白色绒毛衬得他琥珀色的眼睛更加明亮。
“喂!这是种族特征好不好!而且哪里有那么硬,我又不是铁狼!还有又不是只有我一只狼的毛偏硬!”迪亚抗议道,他的围巾是黑灰相间的,很配他的毛色。他也学着样子把围巾围在脖子上,厚实的皮毛加上围巾,让他看起来更加毛茸茸了。“那我们今还去老地方训练吗?”
“不,”迪安将爪子揣进衣兜里,脸上露出一个平时很少见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眯眼笑容,似乎真的因为某种期待而开心,“今我们先去街上逛逛~因为,外面其实已经下雪了哦~”
“啊?下雪了?”迪亚惊讶地竖起耳朵,猛地将头探出连接庭院的门,使劲嗅了嗅空气,又看了看地面,“没有吧?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地上只是湿漉漉的。”
“因为教堂里面有魔法阵维持温暖啦!笨蛋迪亚,跟你了也不明白!快,出去亲眼看看就知道了!”迪安笑着,一手拉住迪亚,一手拉住迪尔,带着他们一路跑冲出了教堂温暖的大门。
一出门,一股清冽新鲜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只见细密的雪粒正从灰白色的空中无声飘落,如同撒下的糖霜。雪并不大,落在手上、脸上,瞬间就化成了冰凉的水滴。
“真的……下雪了……”迪尔伸出覆满鳞片的爪子,一片六角形的、精致无比的雪花恰好落在他的掌心,那冰凉的触感和瞬间融化的奇妙过程,让他灰白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我也是第一次真正的碰到雪,原来雪是这种感觉”
迪亚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雪粒落在他的鼻尖和睫毛上,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这就是雪啊……不过,不是会有很大很大的雪吗?为什么这么……”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更壮观雪景的期盼。
“时候还没到呢,急什么。”迪安看着两人兴奋的样子,笑了笑,“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大不起来。那我们今还是按原计划,先去老地方训练吧~等真的下了大雪,我们再好好出去玩个痛快!”着,他便带头沿着熟悉的路径,朝着河边他们的“秘密训练基地”走去。
细的雪粒依旧在不紧不慢地飘洒,河畔空地的地面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湿意。空气中弥漫着冬日特有的清冷和泥土的气息,与瀑布坠入地洞的沉闷轰鸣交织在一起。
迪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回忆着前几在人类图书馆那本《元素魔偶练成》上看到的复杂咒语。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覆着白色绒毛的猫爪在身前缓缓划动。随着他专注的吟唱,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并非一个,而是两个结构迥异、却又彼此嵌套呼应的魔法阵,同时在他身前亮起!
一个散发着浑厚、沉稳的土黄色光芒,另一个则跃动着炽热、明艳的赤红色光辉。双阵并行,魔力波动明显比单一法术要强烈得多,这通常是需要多名法师协作才能稳定维持的被称为多重魔阵的高级技巧,若是在魔法学院或佣兵工会被人看见,绝对会引起一阵惊呼和探究。然而,在此刻的迪亚和迪尔眼中,这神奇的一幕却只让他们觉得“迪安果然很厉害”,一是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个操作的罕见和苦难,二是毕竟迪安展现出的很多操作已经让他们有些习以为常了。
通常的元素魔偶炼制,确实需要多人配合:一人专精驱使土元素塑造形体,另一人则注入火、水或其他元素赋予其特性或能量核心,两者必须精准配合才能成功。但迪安此刻所做的,却是凭借一己之力,同时引导两种元素!浑浊的土元素光流与活跃的火元素光流在双重法阵中翻滚、交织,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巧妙糅合。不一会儿,光芒渐熄,一个仅有巴掌大、由暗红色泥土烧制般的巧岩石魔偶,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空地上。它外形粗糙,只有大致的人形轮廓,两个孔算是眼睛,静静地站在那里,散发着微弱的土与火的混合气息。
“这就是魔偶?”迪亚凑近了些,蓝色的狼眼里充满好奇,他用爪子心翼翼地戳了戳那个泥人,“怎么这么?看起来……不太能打的样子。”
迪安弯腰捡起那个冰凉的魔偶,在手里掂拎,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因为只是练手而已啊。老实,我也不知道费劲把它造出来能干嘛,就是想试试看咒语和这种方法行不行得通。”
某种程度上,这更像是一次成功的魔法实验,而非为了实用。
“好厉害呢,”迪尔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他灰白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魔法本身的好奇,“刚刚迪安哥哥是同时使用了两种魔法吗?我感觉到两种不同的魔力。”
“嗯……算是吧,”迪安思考着如何解释,“但严格来,我使用的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没有固定效果的法术框架。我按照书上的方法,用这个框架同时驱动了土和火两种元素,想看看能不能成功将它们融合成简单的魔偶。”他尽量得简单些。
“那就是一种魔法,但结成了两个法阵?”迪尔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是怎么做到让它们不互相干扰,还能协同工作的呢?”他对从未见证过的事物充满好奇
迪安看着迪尔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涉及到魔力回路的构筑和元素兼容性的平衡。等你基础再牢固一些,我再详细教你吧~”他的语气轻松,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可以循序渐进学习的技巧。
“嗯!好!我一定会努力学的!”迪尔用力点头,尾巴尖愉快地翘起。
然而,就在迪安话音刚落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意外的声音,整个身体都微微顿了一下。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
“怎么了?迪安哥哥?”迪尔立刻察觉到料安的异常,他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细的爪子不安地捏紧了衣角。
旁边的迪亚也循声看来,看到迪安骤变的神色,狼耳朵警觉地竖起:“嗯?出什么事了?”
迪安似乎晃了一下神,随即,那抹凝固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甚至比之前更加明显,但仔细看,却能发现那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没什么……”他语气轻快地,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个错觉,“突然觉得有点冷了。那我们今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去~”
而在迪安的脑海深处,那个浑厚而低沉的声音正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响起:“子!我感应到了!最后一枚书页的波动!非常清晰!它正在逐渐靠近夜兰”
迪安一边若无其事地着,一边将那个的魔偶随手塞进口袋,仿佛它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练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