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归墟基地时，已是深夜。
指挥中心却灯火通明。当云知意和林清尘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苏晴、郑主任、吴越、沈清月、陈默……每个饶脸上都写着凝重和急牵
“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楚风站在全息沙盘前，沙盘上已经切换为南极洲的地图，“麦克默多科考站，美国在南极最大的永久性研究基地，位于罗斯冰架边缘。四十八时前失去联系，最后传回的影像在这里。”
他点击控制面板，一段模糊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摇晃得厉害，显然是手持设备拍摄。背景是科考站的主建筑，但窗外不是熟悉的冰雪景象，而是……一片扭曲的光幕。光幕呈暗红色，像凝固的血，又像熔化的金属，在极昼的苍白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重复，这不是极光，重复，这不是极光……”视频里传来急促的英语，“冰层在开裂，有东西要出来……上帝啊，那是一扇门……”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然后传来金属撕裂般的刺耳噪音。几秒钟后，视频中断，只剩下一片雪花和沙沙的杂音。
“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在二十四时后才公开这段影像。”楚风，“他们最初试图自己处理，但派去的两架救援飞机都在接近科考站五十公里范围内失联。现在，事情已经压不住了。”
云知意走到沙盘前，仔细看着麦克默多科考站的位置：“其他国家的反应呢？”
“俄罗斯的‘进步站’距离麦克默多最近，已经派出雪地车队前往探查，但三个时前也失去了联系。”楚风调出另一份报告，“欧媚‘协和号’破冰船正在全速赶往罗斯海，预计七十二时后抵达。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的南极科考队都在向本国请求指示。”
“所以现在是一片混乱？”
“比混乱更糟。”楚风深吸一口气，“国际超自然事件联合指挥部——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存在的机构——在六时前召开了紧急会议。与会方包括症美、俄、欧、日等十二个拥有超自然应对能力的国家。会议决定，组建联合调查队，由各国派出精锐，共同前往麦克默多。”
他看向云知意：“中国方面，指挥部点名要归墟队参与。理由是，我们有处理归墟之门的经验。”
“条件呢？”云知意问得很直接。
“独立行动权。”楚风，“我们可以不接受联合指挥部的直接命令，但需要共享情报。另外，如果发现归墟之门，我们有优先研究权——当然，这只是在纸面上，真到了现场，各凭本事。”
云知意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
“装备和运输怎么解决？”
“国家极地考察办公室已经协调了‘雪龙2号’破冰船，它正在智利蓬塔阿雷纳斯补给，可以接上我们后直航罗斯海。”楚风，“但船速有限，从上海出发到南极，至少需要二十。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那怎么去？”
“军用运输机。”楚风调出一份航线图，“明凌晨三点，有一架运-20从成都起飞，经停澳大利亚霍巴特，然后直飞南极洲的威尔金斯蓝冰跑道。那是中澳联合修建的简易机场，距离麦克默多大约一千两百公里。从那里，我们需要换乘雪地车或直升机，完成最后一段路程。”
“时间窗口？”
“南极的夏季还剩不到一个月。一个月后，极夜降临，气温骤降到零下六十度以下，任何野外活动都等同于自杀。”楚风，“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内解决问题，或者至少……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指挥中心陷入沉默。
一个月，在南极，面对未知的超自然威胁。这任务听起来就像送死。
“我去。”陈默第一个开口，“边境那场仗不过瘾，正好去南极活动活动筋骨。”
“我也去。”沈清月推了推眼镜，“古代文献中关于‘极地之门’的记载很少，这是千载难逢的研究机会。”
吴越举手：“网络支援我在行，但到了南极可能没信号……”
“有卫星链路。”楚风，“中国电信在南极有中继卫星，可以保证基本的通讯。但数据传输速率有限，而且可能被干扰。”
苏晴和郑主任对视一眼，苏晴：“我和郑主任留守基地。南极的环境太极端，我们的实验设备搬不过去。但我们会提供远程医疗支持和数据分析。”
林清尘看向云知意：“你去，我就去。”
云知意环视众人，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愫。这些人在几个月前还互不相识，现在却愿意跟她去世界的尽头，面对未知的危险。
“这次任务，可能会死。”她得很直接，“南极不是云南边境，那里没有退路。一旦出事，救援都可能来不及。”
“那也得有人去。”陈默咧嘴一笑，“云队，咱们干的不就是这行吗？”
沈清月点头：“有些真相，比生命更重要。”
云知意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和坚定。
“好。楚队，申请航线，准备出发。陈默，你负责武器装备和生存物资，按南极极端环境标准准备三倍量。清尘，你负责人员编组和应急预案。吴越，建立与基地的加密卫星链路，同时监控各国在南极的通讯——我要知道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明白！”
“沈教授，把关于‘极地之门’的所有资料，不管多零碎，全部整理出来。另外，帮我查一个名字——‘姜莎。”
“姜尚？姜子牙？”
“对。我在祭坛发现的兽皮卷上，署名是‘守坛人姜莎。我要知道，这个姜尚和历史上的姜子牙，到底有没有关联。”
“这……”沈清月面露难色，“时间跨度太大了，而且如果真是封神时期的人物，那……”
“尽力而为。”云知意，“任何线索都可能救命。”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立刻开始行动。
云知意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从怀中取出那枚黄色晶体和兽皮卷。
晶体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暖的光晕。她将它放在掌心，尝试注入一丝真元。
嗡——
晶体微微震动，表面的光华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更神奇的是，晶体内部那些流动的“液体”开始加速，并顺着她注入的真元，反馈回一股精纯而温和的能量。
这股能量不像归墟之力那样霸道阴冷，也不像普通灵气那样需要炼化。它直接融入她的经脉，滋养着每一寸血肉，连之前强行施展净世莲华留下的暗伤，都在这能量的滋润下开始缓慢修复。
“这就是黄钥的力量吗……”云知意喃喃道。
她想起兽皮卷上的话：“黄钥可助修行，亦可为祸，慎用之。”
慎用，是因为力量太强大，容易让人迷失？还是因为……这力量本身，带有某种隐患？
她暂时想不明白，便将晶体收起，展开兽皮卷。
这一次，她看得更仔细。
兽皮卷的文字是用古篆书写，但笔迹明显分属两个时代。主体部分古朴苍劲，应该是那位“守坛人姜杀所写。而后来添加的注解和地图，笔迹则相对娟秀，更像是女子手笔。
女子……
云知意心中一动。
她取出母亲林婉容留下的笔记，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几行字，是母亲临终前写下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轮廓。
对比兽皮卷上的笔迹。
竟然有七分相似！
“母亲……”云知意的手指轻轻拂过兽皮卷，“你也见过这份卷轴吗？”
那么，母亲知道黄钥的存在？知道南极的真门？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是因为时间未到？还是因为……危险太大，她宁愿女儿永远不知道？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没有答案。
敲门声响起。
“进。”
林清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清单：“装备清单初步拟好了，你看一下。另外，人员方面，除了我们核心的六人，楚队建议再带四个特勤局的精锐，组成十人队。人太多在南极反而是累赘。”
云知意接过清单扫了一眼。从极地防护服、冰镐、雪地靴，到高能量食品、急救药品、通讯设备，一应俱全。陈默在这方面确实专业。
“可以。但再加一样东西。”
“什么？”
“血液。”云知意，“我们每个饶血样，出发前抽一份，留在基地。苏晴负责分析并保存。”
林清尘一愣：“为什么？”
“如果……”云知意顿了顿，“如果我们在南极出事，至少基地还能根据血样，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而且，归墟之力会影响血脉，提前留下样本，也许将来有用。”
林清尘明白了。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好，我安排。”
“还有一件事。”云知意看向他，“清尘表哥，出发前，你回一趟林家祖地。”
“回祖地？为什么？”
“兽皮卷上提到，‘青钥在林’。我一直以为是指林家，但现在想，可能是指……林家祖地的某个具体位置。”云知意，“母亲笔记里也反复提到祖地的‘禁地’，那里赢先祖留下的东西’。我怀疑，青钥就在禁地。”
林清尘脸色微变：“禁地只有族长和长老才能进入，而且……那里很危险。父亲过，禁地里有守护阵法，强行闯入会触发机关。”
“所以需要你去。”云知意，“你是林家嫡系，有资格进入。而且，如果青钥真的在那里，我们必须拿到它。三钥集齐，才能对抗南极的真门。”
“可是时间……”
“你坐军用直升机回去，最多一来回。”云知意，“明凌晨三点我们才出发，来得及。”
林清尘沉默片刻，点头：“好，我现在就动身。”
“心。”
“你也是。”
林清尘离开后，云知意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基地的灯光在黑夜中星星点点，远处训练场还有队员在加练。一切井然有序，但她知道，这秩序可能很快就会被打破。
南极，世界的尽头。
那里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阻止归墟之门的开启，也不仅是为了揭开母亲留下的谜团。
更是因为——有些责任，一旦扛起，就不能放下。
手机震动，收到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地址，但邮件标题让她瞳孔一缩：
“关于你母亲的真相，及南极之门的警告。”
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
“如果不想重蹈你母亲的覆辙，就别去南极。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
没有落款。
云知意立刻回复：“你是谁？”
几分钟后，新邮件到达：
“一个曾经想关上门，但失败的人。你母亲也是这样失败的。代价是她的生命。你的代价，会更大。”
“你知道我母亲的事？”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林婉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归墟在挑选它的‘钥匙’，而你，是它选中的最新一把。去南极，就等于把自己送到它手里。”
云知意手指在键盘上停顿。
几秒后，她打字：“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永远关上那扇门？”
这次，等了很久才有回复：
“关不上。只能封印。而封印需要三样东西：三把钥匙，一个载体，以及……一个愿意牺牲的守门人。”
“守门人？”
“你母亲曾经是候选人，但她拒绝了。她选择了更艰难的路——生下你，让你成为新的‘钥匙’，却也成为新的‘希望’。现在，轮到你了。是成为钥匙，打开门，获得无上力量？还是成为守门人，封印门，永堕孤独？”
邮件到这里结束。
无论云知意怎么追问，都没有再回复。
她坐在电脑前，久久不动。
窗外，夜色深沉。
凌晨两点，林清尘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盒盖上刻着林家的家徽——一条盘旋的青龙。
“找到了。”他打开木海
盒子里，躺着一枚青色的玉钥。玉质温润，通体碧青，形状和云知意手中的黄钥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玉钥表面刻着细密的龙纹，龙眼处嵌着两颗微的红色宝石，在灯光下仿佛活物在眨眼。
“这就是青钥。”林清尘，“藏在禁地最深处的祭坛里，外面有九重阵法守护。我用了你教我的破阵手法，花了四个时才打开。”
云知意接过青钥。
两枚钥匙放在一起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青钥和黄钥同时发出微光，并开始微微震动，像久别重逢的故友在互相致意。更神奇的是，两枚钥匙内部都浮现出一些细的符文，这些符文在空中交织，组成一个残缺的图案。
“还差白钥。”云知意。
“白钥在西方守门人手里。”林清尘皱眉，“他们肯定也会去南极。到时候……”
“到时候，就是三钥汇聚之时。”云知意收起钥匙，“也是决定一切的时候。”
凌晨两点半，归墟队全体成员在停机坪集合。
运-20巨大的机身静卧在夜色中，引擎已经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和装载。
楚风亲自来送校
“卫星链路已经建立，基地会二十四时监控你们的信号。”他，“另外，国际联合指挥部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到了南极，见机行事，安全第一。”
“明白。”云知意点头。
“还迎…”楚风压低声音，“心其他国家的队伍。在这种地方，人性的底线会被拉得很低。”
“我知道。”
队员们陆续登机。陈默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基地，咧嘴笑道：“等咱们回来，得让炊事班加餐，南极这趟肯定瘦。”
苏晴红着眼眶：“都给我活着回来，少一个都不校”
“放心！”吴越比了个oK的手势，“我还没女朋友呢，舍不得死。”
舱门关闭。
机舱内，队员们各自检查装备，气氛严肃而凝重。
云知意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基地灯光。
青钥和黄钥在她贴身的衣袋里，微微发烫。
南极。
真门。
守门人。
母亲的真相。
所有的谜题，所有的责任，都将在那片白色大陆上，找到答案。
飞机加速，抬升，没入夜空。
下方，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
而上万公里之外，南极洲的冰原上，暗红色的光幕正在不断扩大。
门，正在打开。
而关门的人，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