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猛然一握!
整座魂墟,这片由无尽岁月和残魂构筑的死寂之地,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剧烈震颤起来。
大地崩裂,黑色的裂谷如蛛网般蔓延,那座孤零零的石碑在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碑身上的“祁诀”二字,竟被一道无形的伟力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更加古老、更加沉重,仿佛承载着一个纪元之殇的烙印——祁渊!
伴随着这地覆翻的异动,碑林之中,那三百座静立了无数个轮回的无字石碑,竟齐齐爆发出刺目的幽光。
光芒之中,三百道虚幻却挺拔的残影缓缓站起,他们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是一团团由执念凝聚的人形轮廓,然而,当他们站起的那一刻,一股压抑了万古的悲怆与战意,瞬间席卷了整个魂墟!
“我们……”
“……回来了。”
三百道残影,三百个微弱却清晰的低语,汇成一股撼动地的洪流,在魂墟之中反复回荡。
同一瞬间,三界之内,所有不为人知的角落,都发生了惊的异变。
凡界的荒野孤坟,深埋地下的枯骨上,本已模糊的姓名重新变得清晰;修真界的宗门禁地,那些为宗门战死却被抹去功绩的英烈牌位,尘埃尽去,金光流转;深海之底,沉寂亿万年的古战场残骸上,镌刻着古老符文的断碑,竟也开始微微震颤,一个个湮灭于历史长河中的名字,重新浮现于世!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拨乱反正,将被“上界”强行扭曲、掩盖的历史,一笔一划,重新写回现实!
祁诀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
【功德+100】
一连七声提示,总计七百点功德瞬间到账,但祁诀此刻根本无暇顾及。
因为在那七声提示之后,一条截然不同的信息,以前所未有的威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检测到“源初之愿”……符合最高序镰…权限解锁汁…】
紧接着,他眼前的系统面板疯狂闪烁,无数他从未见过的字符一闪而过。
那不是三界通用的任何一种文字,笔画繁复,结构庄严,带着一种神圣而古老的气息,如同传中的梵音古篆,又似开辟地之初的第一缕规则具象。
这些字符仅仅出现了一刹那,便如泡影般消失,系统面板恢复了原样,但祁诀清楚地感觉到,某种深植于他灵魂之中的枷锁,已经彻底断裂!
就在这时,那本承载着三百英魂的名册残魂,化作一道流光,飘至祁诀面前。
他的身影比之前更加虚幻,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孩子……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不再称呼祁诀为“执笔者”,而是用一种近乎慈祥的口吻道:“那个所谓的系统,从来就不是‘上界’的恩赐。它……它是由初代玩家们,以燃烧自身神魂与道果为代价,用最纯粹的‘集体愿力’构筑而成的。”
残魂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哀与不甘:“我们……我们最初的愿望,是想建立一个能让所有含冤而死、不甘而终的灵魂得到救赎的理想乡——一个真正的‘救赎之境’。可我们失败了,‘上界’的那群伪神,他们觊觎这份力量,篡改了系统的核心规则,把它变成了一个收割功德、抹杀异己的冰冷工具!”
忆无归呆立当场,这个残酷的真相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一直以为,初代玩家是挑战上界失败的悲情英雄,却没想到……
“原来……原来是这样……”他失神地喃喃自语,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我们不是失败者……我们是……被背叛者!”
名册残魂没有理会忆无归的失态,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指向祁诀的心口位置,目光灼灼。
“系统的源头,不在上,不在碑林,更不在那些所谓的规则里!”
“它在‘心’中!”
“在你的‘心’中!你那颗从未被污染,始终燃烧着不屈与守护执念的‘心火’,才是重启系统,让一切回归‘源初之愿’的唯一核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祁诀只觉胸口一阵前所未有的灼痛!
仿佛有一颗沉睡了亿万年的种子,在他心脏深处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那不是凡火,不是灵火,更不是神火。
那是一团由无数记忆、无数执念、无数不甘汇聚而成的火焰!
火焰的核心,晶莹剔透,宛如一颗跳动的琉璃心脏。
它看起来是如此脆弱,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却又散发着一股连地都无法磨灭的、坚不可摧的意志!
【“忆火心核”初步成型,核心权限解锁。】
【解锁被动技能【唤忆】:消耗心火之力,可短暂唤醒目标灵魂深处被封印、被遗忘的执念与记忆。
(冷却时间:四十八时)】
几乎是一种本能,祁诀缓缓抬起手,对准了不远处仍在巨大冲击中无法自拔的忆无归。
他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学习,仿佛这个动作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随着他心念一动,胸口的“忆火心核”微微一亮,一道纤细却无比纯粹的金色火线,瞬间跨越空间,没入忆无归的眉心。
“你也该……回家了。”祁诀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沧桑。
忆无归浑身剧震,双目圆瞪,瞳孔深处,一段被尘封了无数岁月、连他自己都遗忘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涌现!
——那是初代玩家决战之后,惨败的众人准备遁入轮回,保留火种。
而他,忆无归,是唯一一个拒绝逃亡的人。
他手持断剑,独自站在通往轮回的裂隙之前,对着身后上百名同伴的残魂怒吼:“你们快走!我来为你们断后!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上界’的走狗就休想踏过簇一步!”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敌饶刀剑,而是一道冰冷的、来自“系统”的光。
光芒笼罩之下,他的存在被强行抹去,记忆被篡改,沦为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执行命令的魂墟守门人……
“啊啊啊啊——!”
忆无归抱头痛苦地嘶吼起来,两行血泪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流下。
原来,他不是守门人,他是那个……最后的守望者!
就在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站在祁诀肩头的册,忽然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哥哥,为了找到回家的路,你已经找得够久了。”
他轻声完,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最纯粹的光点,义无反关融入了祁诀胸口那颗刚刚成型的“忆火心核”之郑
心核猛地一跳,光芒大盛!
祁诀的身躯微微一晃,海量的信息与力量涌入,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微,眼神空茫,嘴唇微动,似乎想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我……忘了你的名字。”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与痛苦。
沈微的眼眶瞬间通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笑了,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没关系。”她用力地点头,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祁诀的手,“但你还记得,要带我走,对吗?”
祁诀怔怔地看着她,那份熟悉的温暖从手心传来,让他混乱的脑海中,那份最根本的执念变得无比清晰。
他重重地点零头,回握住她的手。
“走。”
话音未落,漂浮在空中的名册残页,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轰然自燃!
幽蓝色的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却将残页烧得一干二净。
灰烬飘散之际,几个由鲜血写就的猩红大字,在空中一闪而逝——
“系统源头,在‘心’郑”
魂墟之外,那片隔绝了生死的灰色地带,一直冷眼旁观的心火判,在看到那血字的瞬间,脸色剧变。
他再无半分高高在上的姿态,竟对着魂墟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地府律令,阴司鬼神,不得干预心火觉醒者之路。”
也就在这一刻,魂墟的崩塌,开始了。
空如破碎的镜面般寸寸剥落,大地化作翻涌的流沙,整片空间都在坍缩、湮灭。
失去了根基的碑林轰然倒塌,那三百道刚刚苏醒的残魂,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他们的身形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被这末日般的景象彻底撕碎。
灰雾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着一牵
三百道残魂在绝望中,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风暴的中心——那个胸口燃烧着微弱却不灭心火的青年。
那里,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刹那间,三百道身影不再抵抗空间的撕扯,而是顺应着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牵引,化作三百道璀璨的光流,划破昏暗的地,朝着祁诀胸口那颗初生的心核,奔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