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接过,迅速将照片和音频文件上传到登记系统对应的位置。看着进度条缓慢移动,她和欧都屏住了呼吸。终于,“上传成功”的提示跳出。
“最后一步,确认提交,在线支付登记费…”
林薇深吸一口气,输入信用卡信息,点击确认。页面缓慢跳转,最终显示:“登记申请已成功提交,受理编号:xxxxxx。请留意审核通知。”
“呼……”林薇和欧几乎是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硬仗。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和如释重负的轻松。
“搞定了!初步的‘护身符’算是套上了!”
林薇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但眼神明亮。
“后续等通知,可能需要补点材料或去现场做个简单公证。
但最关键的‘时间戳’和‘初步归属证明’已经锁定!
夜深人静,在主卧那片昏暗中,窗外的城市霓虹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张强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啊——!”
一声短促、压抑着极度惊恐的嘶喊,像被扼住喉咙的困兽,猛地撕裂了望西山枫景1603室深夜的宁静。
张强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几乎要破膛而出。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t恤,冰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生理性的战栗。
眼前不是闪光灯组成的刺目银河,也不是吃火锅时大家的欢声笑语。
主卧熟悉的花板,在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余光映照下,泛着一层模糊而压抑的灰白。
隔壁次卧,黄b那穿透力极强的、带着满足感的鼾声,如同定海神针,穿透薄薄的墙壁,一下下敲在张强混乱的神经上。
是梦!
一个冰冷、窒息、细节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梦里,苏糖举着的那个的手机镜头,精准地咬住了自己。
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滚出娱乐圈”、“垃圾写的歌也是垃圾”的字眼。
不再是虚拟的符号,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冰锥,带着呼啸的恶意,穿透屏幕,将自己死死钉在了名为“耻辱柱”的十字架上。
黄b那把破吉他砸在地上发出的“哐当”巨响,如同丧钟在耳边敲响;
鸥捂嘴时眼中那份震惊、动摇、甚至一闪而过的怀疑,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林薇金丝眼镜后审视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将他从皮到骨、从灵魂到过往彻底解剖;
最刺眼的,是许念画笔上滴落的那抹猩红颜料,在画布上晕开,像极了记忆中医院地板上自己咳出的血……
那一刻的羞耻与绝望,如同被剥光了丢在闹市游街,每一寸皮肤都在被无形的目光凌迟。
“呼……呼……”
张强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冰冷的恐惧挤压出去。
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着,隔着湿透的t恤,摸索到左侧肋骨下方。
触感清晰——几处微微凸起、质地坚硬、尚未完全平滑的疤痕组织。
那是真实的烙印,是横d留给“张强”的永久纪念品。
梦里的绝望太真实了。
真实到此刻指尖触碰到的冰冷疤痕,都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张强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一旦被曝光,将会引发怎样的滔巨浪。
如果……如果《京城的春里》真的像梦里那样爆火,如果自己这个“词曲作者”被推到聚光灯下……
如果自己被人们当成抄袭者·····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张强的脊椎一路爬升,瞬间攫住了张强的四肢百骸。
张强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磕碰。
“吱呀——”
主卧的房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走廊明亮的灯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刺入昏暗的房间,将张强脸上残留的惊惧、涔涔冷汗和失血的苍白,照得无所遁形。
张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惊得心脏又是一阵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猛地扭头看向门口,瞳孔因为惊悸而微微放大。
林薇站在门口。
她显然还没睡,身上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丝质睡袍,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镜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冷静到近乎无机质的光芒。
此刻,她眉头紧锁,那双平日里就洞悉一切的眼睛,此刻更是锐利如鹰隼。
瞬间扫过张强惨白如纸的脸、布满冷汗的额头、被汗水浸湿成一绺绺贴在鬓角的头发,最后,精准地落在张强下意识捂在肋下的、微微颤抖的手上。
“强?”林薇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紧绷,与她平时那种从容不迫、带着命令口吻的语调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刚才喊什么?做噩梦了?”
她的目光像两道高功率的探照灯,穿透张强混乱的状态,试图在废墟中寻找答案的线索。
张强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干又涩,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梦里那种百口莫辩的窒息感仿佛还残留着,死死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张强只能用力地点零头,眼神里充满了未散的惊悸和一种溺水者般的茫然无助,近乎本能地望向门口那个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身影。
林薇没有立刻走进来,也没有像苏糖那样咋咋呼呼地表达关心。
她只是站在光影交界处,目光在张强惨淡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目光里有职业性的审视,有对突发状况的评估,但似乎……在那冰冷的镜片之后,也掠过一丝极淡、极快被强压下去的波澜。
像确认某种迫在眉睫的危险警报暂时解除后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弛?
“你的动静很大。”
林薇陈述道,语气努力恢复惯常的冷静,但语速似乎比平时慢了一拍,像是在平复什么。
她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何深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然后,她迈步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客厅的光线和黄b那令人安心的鼾声。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透进的、城市夜光那微弱而暧昧的蓝灰色调,以及主卧顶灯投下的、一片惨白的光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