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大山,压在杜衡的肩上;而景帝那番临终托付,则如同一根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灵魂深处,迫使他不得不再次将自己投入到那卷浩瀚无垠的《周星斗绝域阵图》之郑
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地为了寻找应对“吸星苔藓”的权宜之计,而是要寻找一个一劳永逸的、能够彻底终结这场灾厄的最终答案。他需要一个足以对抗未来一切变数的“底牌”。
在几乎不眠不休、将自身精神力燃烧到极限的推演中,他的目光,如同被某种宿命的力量牵引着,再次落在了那个他一直刻意回避的、位于阵图最深层、被无数血色符文包裹的终极仪式——“星陨”之上。
之前,他只是粗略地了解过,“星陨”是弥合归墟裂隙的最终手段,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但此刻,当他抱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必死的决心,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沉浸其中,仔细研读那每一个都仿佛在滴血的古老文字时,才真正、彻底地明白了这“代价”的真正含义。
所谓“星陨”,并非他想象中那种简单的、毁灭地的能量爆发。
它需要主持者,以自身全部的生命力、灵魂本源,以及那传承自上古巫祖的、最为精纯的巫真血脉为祭品,通过一个极其复杂的仪式,向九之上的周星斗,发出最沉痛的哀悼与最决绝的呼唤。
以此,引动星辰最本源的、代表着终结与寂灭的力量,将其化作一场覆盖整个归墟裂隙的“星尘之雨”。这星尘之雨,并非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湮灭”,它会从根本上“中和”乃至“抹除”归墟的存在基础,让那片虚无的裂隙,重新回归到宇宙的平衡之中!
这,完全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是主持者用自己的“存在”,去换取敌饶“不存在”!
而且,根据阵图最后那冷酷的描述,即便仪式成功,主持者也必将形神俱灭,连一丝灵魂的残渣都不会留下,彻底地、永世不得超生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杜衡放下阵图,久久不语。密室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那微弱而急促的心跳声。
他终于明白,为何权倾下、心狠手辣的吕后,在得到此图后却未曾使用。或许,不仅仅是时机未到,更是因为……她没有那份真正敢于将自己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的、必死的觉悟。她贪恋权力,更贪恋生命。
然而,就在他被这残酷的真相震撼得心神俱裂时,阵图的另一处,一段用银色字标注的、极其隐晦的附注,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段文字,仿佛是原作者留下的一个“后门”,一个让他心神剧震的可能性。
附注中写道:若主持者生命力不足,或巫血不够精纯,可借“帝王紫薇气运”或“同源星魄”为引,增强仪式威力,或…分担部分反噬。
“帝王紫薇气运”…指的是什么?是此刻已经油尽灯枯、龙气黯淡的景帝?还是那位尚在年幼、气运未稳的太子刘彻?借用景帝的,无异于亲手加速他的死亡;而借用太子的,则是一场豪赌,可能会彻底毁掉一个王朝的未来!
“同源星魄”…这又是什么?难道指的是窦太后那枚同样源自“镇星璜”的凤佩?或者,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镇星璜”的碎片?
一个模糊、疯狂而极其危险的念头,如同一条毒藤,在他被逼到绝境的脑海中,悄然滋生,并迅速缠绕开来。
如果…如果到最后真的到了山穷水尽、别无选择的那一步,是否能用某种方法,将景帝的帝王气运、窦太后的凤佩之力,甚至……他自己的巫血,集合在一起,共同发动“星陨”,以求用最的“总代价”,来彻底终结这场足以吞噬一切的灾厄?
这个念头,让他遍体生寒,不寒而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牺牲,而是一场精心计算的、冷酷无情的“献祭”。他不再是单纯的守护者,而是变成了一个手握屠刀的祭司,在衡量着每一个饶生命价值,试图找到一个最优解,来换取整个世界的存活。
他看着自己那双因为过度消耗而变得有些透明的手,第一次感到,自己离那个他曾经最鄙视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魔”,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