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舰破浪而出的瞬间,雨晴的三叉戟已深深插入主浮冰。冰晶顺着戟身蔓延,如神经网络般刺入海水,她闭眼,感知顺着霜脉扩散。十二座炮台从舰体两侧展开,金属臂旋转锁定,炮口凝聚的雷火冰风四系能量尚未发射,她已捕捉到充能频率中那微不可察的延迟——第三、第七与第十一座主炮的能量节点存在0.7秒的同步偏差。
她指尖划过唇角,咬破,血珠滴落在长袍袖口的冰羽纹上。符文骤然亮起,寒光如丝线般向四周铺展,百米海域的水流在刹那间被标记出三处高能反应区。她睁眼,声音压在风暴之下:“左三,中七,右十一。”
话音未落,炮口已爆开。
混合元素流撕裂空气,浮冰群在接触瞬间汽化,海面炸出环形气浪。雨晴双臂张开,冰凰心源在胸腔深处震颤,她将意识沉入本源,执念如锚——**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冰煌鸣自灵魂深处响起,她猛然睁眼,双手下压,方圆千米的海水骤然冻结,冰元素被强行抽离水体,在空中凝成螺旋状的冰晶长龙,环绕她周身高速旋转。
第一波炮击撞上屏障,能量流被导流至两侧深海,海面炸出两道百米水墙,浪峰如巨兽脊背般拱起又崩塌。第二波紧随而至,冰龙震颤,表面出现细密裂纹,但她未退半步,反而将三叉戟抽出,横举于前,冰晶顺着戟刃重组为扇形护盾,将剩余浮冰全部纳入防御范围。
舰体底部,一声闷响自海底传来。改装潜艇以全速撞击装甲接缝,金属撕裂声刺穿水层。裂缝在舰底蔓延,蓝白色能量从内部泄露,动力核心暴露一角。莫凡的身影从潜艇舱口跃出,火焰在掌心凝聚,正欲突入,裂缝边缘的金属却开始液化,如活物般向内收缩,自修复系统启动。
雨晴目光一凝,三叉戟脱手掷出,直插裂缝中央。她纵身跃入海中,水流裹挟着碎冰拍打脸颊,她贴近舰体,掌心贴上冰冷装甲。极寒之力顺着金属液流动方向逆向渗透,冻结分子活性,修复进程戛然而止。她指尖微动,寒气压缩至纳米级,直击动力核心外层冷却管。内部能量流瞬间紊乱,舰体剧烈震颤,引擎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舰长室内,控制台突然亮起。金色纹章浮现在主屏中央——六芒星环绕圣城徽记,边缘刻着冰羽与火焰交缠的暗纹。雨晴在海中抬头,目光穿透层层水幕,死死盯住那道纹章。她认得这个标志,穆家古籍残页上曾记载:**圣城最高权限密钥,仅授予教廷直属舰队指挥官**。
她瞳孔骤缩,但未迟疑,立即将残余本源注入海水。极寒顺着舰体外壁向上蔓延,冻结炮管外部能量回路。十二座元素炮的充能进度条在控制台上剧烈跳动,第三、第七与第十一座主炮的数值卡在93%,发射流程被迫延缓。
她抬手,将意识注入三叉戟。冰晶在水中凝成箭头,指向舰长室方向,随即碎裂,化作细流随波扩散。莫凡在舰体底部感知到信号,火焰在掌心压缩成球,贴着裂缝边缘潜入内部。
舰长室门被火焰熔断,莫凡闪身而入。控制台前空无一人,只有那枚金色纹章仍在闪烁。他伸手欲触,屏幕突然跳转,一段加密指令自动加载:**目标:己方侦察舰“北辰号”,坐标锁定,执行清除程序**。
他猛然回头,透过舷窗望向远处。北辰号正加速撤离,舰尾拖着长长的水痕。而本舰的三座主炮已重新充能,炮口缓缓转向,雷火能量在炮膛内汇聚。
雨晴在海中猛地上浮,破水而出,单膝跪在一块残存浮冰上。她将手按在冰面,本源最后一次涌出,极寒顺着海水传导至炮管基座。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能量回路冻结断裂,第十一座主炮爆出电火花,发射中断。
但左侧两座炮台仍完成充能。
她抬头,看见炮口光芒暴涨。
没有时间了。
她闭眼,冰凰心源深处传来低鸣。她将执念压入本源——**护住那艘船**。冰晶自她周身炸开,海水瞬间凝结成一道弧形冰墙,横亘于北辰号前方。炮击轰然撞上,冰墙崩裂,但能量被导流至深海,北辰号仅受冲击波震荡,未被击穿。
舰长室内,莫凡已切断主控线路,但备用系统仍在运校他抬手,火焰覆盖控制台,准备彻底焚毁核心模块。就在火焰触及屏幕的刹那,金色纹章突然闪烁三次,随后弹出一段文字:**权限验证通过。指令来源:圣城大主教·洛迦**。
他动作一滞。
雨晴跃上残破浮冰,银发被海风吹乱,指尖凝着冰霜。她望着那艘仍在撤离的北辰号,又望向运输舰舰桥。炮台虽被冻结,但纹章未灭,控制权仍在远程。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一滴泪无声滑落,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凝成冰晶,悬浮于掌心上方。这是凝心之泪,每月唯一一次,可将致命伤害转化为护盾。她未曾动用,因它不为自保而生。
她指尖轻触冰晶,低语:“不是现在。”
远处,北辰号的信号灯闪烁三下,表示安全撤离。莫凡从舰体裂口跃出,火焰托着他下坠的身体,稳稳落在她身旁的浮冰上。他抹去脸上海水,声音沙哑:“控制台……有洛迦的授权。”
雨晴未答。她盯着运输舰舰桥,那枚金色纹章仍在闪烁,像一只不肯闭合的眼睛。
莫凡低头,看见她掌心悬浮的冰晶。他认得这个状态,曾在北原雪崩那夜见过——她将伤害转化为屏障,护住两人退路。那时她不,他也不问。如今他只问一句:“还能撑住?”
她点头,将冰晶收回体内。三叉戟从舰体裂缝中缓缓升起,冰晶缠绕戟身,带着被冻结的金属液滴落回海面。
运输舰引擎彻底熄火,倾斜着沉入深水。十二座元素炮陆续崩解,沉入海底。唯有舰长室的金色纹章,直至最后一刻仍在闪烁。
雨晴站在浮冰边缘,望着那道沉入黑暗的光。海风卷起她的银发,发丝末赌冰羽纹微微发亮。
莫凡站到她身侧,火焰在掌心缓缓跳动。他没再话。
远处海面,一道阴影悄然浮现,轮廓与沉没前的运输舰完全相同,但舰体表面覆盖着齿轮状纹路,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