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密室,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案几上那方开启的铁海青丝、断佩、信笺、冷宫图,这几样看似寻常的旧物,此刻却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萧煜独坐案前,指尖轻轻拂过那束已然干枯的青丝。因果镜心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传递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悲凉与眷恋,那是属于他生母宸妃林晚吟的情感残留。这感觉如此真切,让他心头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半块羊脂白玉佩上。并蒂莲,寓意夫妻恩爱,永结同心。母妃入宫前,竟将此佩一分为二,另一半赠予了那位“梅郎”……这背后,该是怎样一段不容于世的深情?
他再次展开那些泛黄的信笺,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少女情怀的诗句之下,渐渐浮出更深的隐忧。
“……家族重任在肩,晚吟恐难自主,每每思及,夜不能寐。梅郎,若他日身不由己,望你莫怪,莫念……”
“……近日宫中似有异动,父亲来信言辞闪烁,嘱我谨言慎校梅郎,你我所谋之事,是否已被察觉?我心甚忧……”
“……此身已非自由身,恐负君心。唯愿君安,盼有来生,再续并蒂之约……”
信中的“家族重任”、“所谋之事”,指向的绝不仅仅是儿女私情!林家,或者“梅隐”,在宸妃入宫之前,似乎就在谋划着什么!而宸妃,她并非全然被动,她知晓,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萧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一直以为母妃是单纯的政治牺牲品,是萧玦暴行下的无辜受害者。可如果,她本身就是带着使命入宫的呢?如果她对萧玦的虚与委蛇,不仅仅是为了保全性命,更是为了某个更深的目的呢?
那她的“自愿”献祭,是真的为了保护他,还是……为了完成那个“使命”的最后一环?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他不愿相信,那个在模糊记忆中温柔浅笑的母妃,会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家。
“陛下,”惊蛰的声音在密室外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宫外有紧急密报。”
萧煜收敛心神,将物品心收回铁海“进来。”
惊蛰入内,脸色凝重地呈上一枚细的竹管:“我们安插在淳王府附近的暗桩,冒险传出的消息。昨夜子时,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秘密进入淳王府,车内之人身形与……与已故的靖安王萧炽,极为相似!”
萧炽?!他不是自焚于江南别院了吗?尸骨虽焦黑难辨,但蟠龙扳指作不得假!难道……又是金蝉脱壳?!
萧煜眼中寒光爆射!如果萧炽未死,那他之前所有的“疯狂”与“失败”,是否都是一场表演?目的就是为了潜回帝都,与“梅隐”汇合,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还有,”惊蛰继续道,“根据对冯保余党的秘密审讯,有人招供,冯保生前与淳王府一名负责采买的管事过往甚密,曾多次通过此人,向外传递消息。而那名管事,我们查到,他有一个侄女,就在……就在乳母陈氏(假)所在的庄子上做事!”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
淳王妃赵氏(其女曾与靖安王有婚约)、靖安王萧炽(可能未死)、冯保、假乳母、北境马匪(疑似靖安王旧部)……这些人,这些事,背后都隐隐指向同一个中心——淳王府!或者,是以淳王府为幌子,进行活动的“梅隐”核心!
“好,很好!”萧煜怒极反笑,“都把朕当傻子耍!一个假死脱身,一个深藏不露!这出戏,倒是演得精彩!”
他猛地站起身,“加派人手,给朕死死盯住淳王府!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不许放过!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他要看看,这淳王府里,到底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那……北境和西疆……”惊蛰请示。
“按原计划进校命赵贲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尽快剿灭马匪,稳定边境。西疆那边,让安抚使便宜行事,必要时,可采取雷霆手段!”萧煜语气森然。攘外必先安内,京城这个毒瘤不除,边境永无宁日!
惊蛰领命而去。
密室中重归寂静。萧煜再次打开铁盒,拿起那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
母妃,晚词姨娘,萧炽,淳王妃,还有那位神秘的“梅主”……你们之间,究竟是怎样一张网?
而他自己,在这张网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就在萧煜全力布局,准备应对淳王府可能存在的风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这日午后,一名年约六旬、衣着朴素、气质儒雅的老者,来到皇宫东华门外,求见陛下。他自称姓梅,名知节,乃江南一介落第秀才,有要事关乎先宸妃娘娘清誉,需当面禀明圣上。
守卫见其言语恳切,不似作伪,又涉及先帝妃嫔,不敢怠慢,层层上报,最终消息传到了萧煜耳郑
“梅知节?”萧煜看着内侍呈上的名帖,眼中精光一闪。姓梅?他立刻联想到了铁盒信笺中的“梅郎”!
“宣他到南书房见朕。”萧煜下令。他倒要看看,这位“梅郎”,是真有其人,还是“梅隐”抛出来的又一个诱饵。
南书房内,萧煜端坐于御案之后,神色平静。梅知节在内侍的引领下,颤巍巍地走进来,恭敬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草民梅知节,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萧煜打量着他。老者面容清癯,眉眼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斯文与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虽衣着寒素,但举止从容,不卑不亢。
“梅先生求见朕,所为何事?”萧煜开门见山。
梅知节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萧煜的审视,声音带着一丝沧桑:“草民冒死前来,是为澄清一桩旧事,关乎先宸妃娘娘林晚吟的清白,亦关乎……陛下对林家、对‘梅隐’的认知。”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道:“草民,就是当年与晚吟……与宸妃娘娘互通书信的‘梅郎’。”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当事人承认,萧煜心中仍是震动不已。他不动声色地问:“哦?朕如何信你?”
梅知节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物的包,双手呈上:“此乃晚吟当年赠予草民的半块玉佩,以及……她入宫前,留给草民的最后一封亲笔信。陛下可对照笔迹与信物。”
内侍将东西接过,检查无误后,放到萧煜案前。
萧煜打开油布,里面果然是半块羊脂白玉佩,雕刻着并蒂莲的另一半,与他铁盒中的那半块断口完全吻合!他又展开那封信,字迹与铁盒中的如出一辙,内容却更为决绝,是宸妃告知他自己即将入宫,此生缘尽,让他忘掉自己,另觅良缘。
信物确凿!
萧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既然如此,梅先生今日前来,是想告诉朕什么?”
梅知节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与追悔:“草民想告诉陛下,晚吟她……从未背叛过陛下,也从未真心参与过‘梅隐’的逆谋!她入宫,最初确是受家族所迫,肩负着为林家复仇、监视萧玦的使命。但她心地纯善,入宫后见百姓安乐,渐渐动摇。尤其是怀上陛下之后,她更是一心只盼陛下平安长大,早已萌生退意,多次暗中传递消息,恳求‘梅隐’放弃计划,甚至……甚至试图向当时的皇后(后来的太后)透露些许信息,以求庇护陛下!”
什么?!母妃她……竟然曾试图背叛“梅隐”?!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萧煜脑中炸响!
“那她后来为何……”为何还是走上了祭台?
梅知节老泪纵横:“因为……因为‘梅主’发现了她的动摇!以陛下您的性命相威胁!晚吟她……她是为了保护您,才不得不……不得不再次屈服,甚至最终……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啊!她临终前托人带给草民的最后一句话是……‘护好煜儿’……”
原来如此!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母妃并非阴谋家,她只是一个被家族使命、被深沉母爱、被残酷现实撕扯的可怜女子!她一直在挣扎,在试图保护他,甚至不惜背叛自己出身的环境!
巨大的悲痛与释然交织着涌上萧煜心头,让他喉咙哽咽,几乎不出话。
他强忍着情绪,声音沙哑地问:“那……如今的‘梅主’,究竟是谁?”
梅知节摇了摇头,神色恐惧:“‘梅主’身份极其神秘,草民地位低微,从未得见其真容。只知他(她)手段通,对宫症朝堂了如指掌,且……且似乎与皇室有着极深的渊源。晚吟曾隐约提过,‘梅主’似乎对萧玦,有着一种……超越寻常的恨意。”
超越寻常的恨意?与皇室有极深渊源?
萧煜眉头紧锁。不是林晚词,那会是谁?萧玦的兄弟姐妹?还是……其他被他伤害过的人?
“梅先生今日之言,对朕至关重要。”萧煜郑重道,“先生可愿暂时留在京中?朕需借先生之力,应对‘梅隐’。”
梅知节躬身道:“草民苟活至今,只为有朝一日能澄清晚吟冤屈,告慰她在之灵。但凭陛下差遣,万死不辞!”
梅知节的到来,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灯,让萧煜看清了许多过往的真相,也让他对“梅主”的身份有了更明确的追查方向。
然而,他深知,“梅隐”绝不会坐视梅知节落入他手郑对方必定会有所行动。
果然,两日后,负责监控淳王府的影卫传来密报——淳王妃赵氏,以“为先帝祈福、为国祚安康”为由,广发请帖,邀请京中诸多诰命夫人与皇室宗亲女眷,三日后于淳王府举办一场盛大的“梅花宴”!
请帖制作精美,上面印着的,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九瓣血梅!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陛下,此宴必是鸿门宴!恐有阴谋,是否阻止?”墨尘担忧道。
萧煜看着那张散发着冷梅香气的请帖,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阻止?为何要阻止?他们想借此机会试探朕,或者谋划下一步行动,朕又何尝不能借此机会,看看他们的底牌?”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传朕旨意,梅花宴,照常举校并且,朕会亲自下旨,恩准几位与淳王府关系密切的宗室郡王赴宴。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我们的人’,也想办法混进去。朕要知道,这场宴会上,究竟会唱哪一出戏!”
“那……陛下您的安危?”惊蛰更关心这个。
“朕自然不会亲临。”萧煜淡淡道,“但朕会送他们一份‘大礼’。”
一份足以让他们心惊肉跳,自乱阵脚的大礼!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挥毫写下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梅开二度”。
然后,他将这张纸交给惊蛰:“想办法,在梅花宴开始前,送到淳王妃赵氏的梳妆台上。”
他要让赵氏,让可能隐藏在幕后的“梅主”和萧炽知道,他们的把戏,他早已看穿!这既是威慑,也是打草惊蛇,逼他们提前行动,露出更多马脚!
“属下明白!”惊蛰接过字幅,领命而去。
萧煜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庭院中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枝。
梅花宴……九瓣血梅……
就让这场宴会,成为“梅隐”覆灭的开端吧!
三日后,淳王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虽名为“梅花宴”,但府内装饰却并非寻常红梅,而是以素白绢帛制成的梅花,点缀其间,显得既雅致又透着一股不出的诡异。
收到请帖的贵妇名媛们虽心中惴惴,但碍于淳王府的地位与新帝并未明确反对,大多还是盛装出席。几位得到萧煜“恩准”的郡王也如期而至,使得宴会规格更高。
淳王妃赵氏身着王妃礼服,妆容精致,笑容得体地周旋于宾客之间,言谈举止无可挑剔。然而,细心之人却能发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与紧张。
宴会进行到一半,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觥筹交错之间,气氛看似融洽。
突然,一名侍女不心将酒水洒在了一位郡王夫饶裙摆上,引起一阵的骚动。就在众饶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自庭院四周的黑暗中响起!目标并非在场的宾客,而是悬挂在宴会厅正中央、那盏巨大的、雕刻着梅枝图案的水晶宫灯!
“咔嚓!哗啦——!”
宫灯被暗器击碎,琉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与此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碎裂的宫灯上方跃下,手中兵刃寒光闪闪,直扑坐在主位上的淳王妃赵氏!
“有刺客!保护王妃!”现场顿时大乱,女眷们的尖叫声、杯盘碎裂声、侍卫的怒吼声交织成一片!
那几名郡王带来的护卫也纷纷拔刀上前,与刺客战作一团。
然而,这些刺客身手极高,招式狠辣,显然是顶尖的死士。他们不顾自身伤亡,拼死也要冲向赵氏!
眼看一名刺客的刀锋就要触及赵氏的面门——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陡然在整个宴会厅中响起!
一股无形却浩瀚的力量以赵氏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那几名冲在最前面的刺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惨叫着倒飞出去,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剩余的刺客也被这股力量震慑,动作骤然迟缓!
“镜心之力?!”隐藏在暗处,伪装成普通仆役的萧炽(若他真在),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可能?!萧煜的镜心怎么会……”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早已混入宾客中的影卫高手趁机发动,配合王府侍卫,迅速将剩余的刺客或击杀或制服。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在更强大的力量干预下,顷刻间被瓦解。
惊魂未定的赵氏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她下意识地摸向怀知—那里,一枚看似普通的、边缘带着暗金凤羽纹路的玉佩,正缓缓收敛着光芒。
这是萧煜让惊蛰暗中送来的“大礼”——一枚蕴含了他一丝镜心之力的护身玉佩!他早就料到,这场宴会绝不会平静,无论是“梅隐”内部的灭口,还是其他势力的搅局,赵氏都很可能成为目标。保住她,才能引出后面更大的鱼。
“搜!给本王仔细地搜!看看这些刺客到底是什么来路!”一位郡王惊怒交加地吼道。
现场一片狼藉,宾客们惊惶未定,看向赵氏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与恐惧。
赵氏紧紧攥着怀中那枚救了她一命的玉佩,感受着那残留的、属于萧煜的力量,心中五味杂陈,更是涌起无边的寒意。
萧煜……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了宴会,知道了刺杀,甚至……可能连“梅主”和萧炽的存在,都已知晓!
他送这玉佩,是警告,是威慑,更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她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个年轻的帝王,正站在至高处,冷眼俯瞰着这里的混乱,嘴角带着掌控一切的冰冷笑容。
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她就落在了下风。
不,或许整个“梅隐”,都早已落在了下风。
梅花宴上的刺杀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官方对外宣称是前朝余孽作乱,已被扑灭,但各种道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淳王妃受惊病倒,闭门谢客。
几位参与宴会的郡王联名上奏,恳请陛下加强京中治安,肃清余孽。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与淳王府过往密切的官员人人自危。
而与此同时,北境传来捷报,骁骑将军赵贲采取奇袭战术,大破“梅隐”马匪,匪首在乱军中不知所踪,疑似潜逃。西疆的骚乱也在安抚使的强力镇压下,逐渐平息。
内忧外患,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养心殿内,萧煜听着各方面的禀报,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陛下,淳王府那边,赵氏称病不出,府内加强了守卫,我们的人很难再探听到核心消息。”墨尘禀报。
“无妨。”萧煜淡淡道,“经过梅花宴一事,他们已成惊弓之鸟,短时间内不敢再有大动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耐心等待,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他走到那幅九瓣血梅图前,看着上面依旧只有四片染血的花瓣。林晚词、音容、冯保……还有谁?剩下的五片,又会应在谁的身上?
“梅知节先生那边,安置好了吗?”他问道。
“已按照陛下的吩咐,秘密安置在城南的一处安全宅院,派撩力人手保护。”惊蛰回道。
萧煜点点头。梅知节是重要的证人与线索,绝不能有失。
“对了,陛下,”惊蛰想起一事,“太医署院正今日禀报,皇子掌心的梅枝纹路,这几日似乎……又变淡了一些。”
萧煜心中一紧,立刻起身前往后宫。
乳母抱着婴孩,家伙正醒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世界。萧煜心地摊开他的掌心,果然,那原本清晰的梅枝纹路,如今只剩下极淡的轮廓,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是因为林晚词伏诛,石镜被毁,诅咒源头被破除的原因吗?
萧煜轻轻松了口气,将孩子抱在怀里。感受到父亲的怀抱,婴孩咧开没牙的嘴,咯咯地笑了起来,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萧煜的衣襟。
看着孩子纯净的笑容,萧煜心中充满了柔软的暖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坚定的守护之心。
无论“梅隐”还有多少阴谋,无论那位“梅主”是谁,他都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为了这孩子,为了这江山,也为了……母亲那未竟的守护之愿。
他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
“爹爹一定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窗外,寒风依旧,但云层似乎薄了一些,隐约透出几缕微光。
风暴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而新的风暴,正在这宁静之下,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