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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阳走进人群中间,火光映在他脸上。他没有话,先蹲下身,扶起一个倒地的伤者。那人手臂流血,意识模糊。他撕下自己内衫的衣角,用力扎紧伤口。血慢慢止住了。

周围的人安静了一些。

他站起来,看向两边。松林门的人站在左边,手里握着刀,眼神凶狠。竹溪派的人在右边,长剑出鞘,有人脚边还插着半截短矛。中间的老者仍举着火把,手臂发抖,但没放下。

“你们要烧的不是药田。”苏牧阳开口,“是等着寒心草救命的人。”

没人回应,但有几个弟子悄悄后退了半步。

江湖侠客甲从人群里走出来,拍了拍苏牧阳肩膀。“我劝了两个时辰,嘴皮都磨破了。他们只认自己的理。”

苏牧阳点头。“谁先动手的?”

“都不是。”甲,“是松林门的人来采药,竹溪派拿着批文这是官地,不让进。一句话不合,推搡起来,就动了手。”

苏牧阳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两人穿着不同门派的衣服,死状相似,都是胸口一刀,致命快准。

“谁杀的?”他问。

没人答。

他也不再追问。这种时候,问不出真相。

他转向松林门长老:“你们凭什么这地是你们的?”

长老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拓片,纸边已经发黑。“山后石壁上有碑文,写的是‘松林祖业,永世不迁’。我们每年清明都去祭拜,一百多年没断过。”

苏牧阳接过拓片,又问竹溪派执事:“你们呢?”

执事亮出一张黄纸文书,盖着红印。“朝廷三个月前划的公共采药区,名单里有我们。官府还派了人来勘界,立了木桩。”

两份证据都真实。

问题不在真假,在于——没人通知对方。

苏牧阳把拓片和文书叠在一起,递给江湖侠客甲。“你看看,是不是都没错?”

甲接过一看,愣住。“意思是……他们都对?”

“对。”苏牧阳,“但没人告诉对方。”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原来不是撒谎,不是抢夺,而是消息断了。一边以为祖产稳如泰山,一边以为官令铁板钉钉。等撞上了,才发现彼此活在两个世界。

火把还在烧,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苏牧阳走到田边,捡了根枯枝,在地上划出三道线。

“过去归属。”他在第一道线上写了个“松”字。

“当下需求。”第二道线写了个“病”字。

“未来共治。”第三道线画了个圈。

他抬头:“你们争的是过去的事,可现在最急的是救人。战后那么多伤员等着寒心草续命,你们在这儿拼个你死我活,药材一株都没采,火一点,全毁了。”

松林门长老声音发抖:“那你怎么办?让他们白拿我们的地?”

“不是白拿。”苏牧阳,“是共管。”

“共管?”竹溪派执事冷笑,“谁信你这套?今共管,明就被吞了。”

“我来做监督。”苏牧阳,“第三方。”

众人一静。

甲瞪大眼:“你?你可是刚平了金霸的大人物,管这点事?”

“这不是事。”苏牧阳,“一个人断腿是事,一百个人断腿就是大事。规矩坏了,江湖就乱了。我现在站在这儿,不是为帘裁判,是想看看能不能搭个架子,让以后不用每次都要人拿命换法。”

没人话。

风刮过药田,叶子沙沙响。

苏牧阳继续:“第一批药材优先供给战后伤患,由我和侠客甲清点登记,公开分配。采收过程两派各出三人,轮流值守。若有私藏、克扣,当场公示名字,交由江湖同道评断。”

他顿了顿:“愿意试试吗?”

松林门长老盯着他看了很久。“要是他们再耍花招呢?”

“那就按江湖规矩办。”苏牧阳,“谁违规,谁负责。我不偏谁,也不保谁。”

竹溪派执事咬牙:“你要是一走了之呢?留下我们挨骂?”

“我不会走。”苏牧阳,“这事没完,我就不走。”

火把终于被人悄悄抽走,扔进了水沟。

火光灭了,现场暗了一圈。

两派人马没散,也没冲上来。他们互相盯着,但兵器慢慢垂了下来。

苏牧阳站在原地,手里的枯枝还没放下。

甲走到他身边,低声:“你这招叫什么?”

“不叫什么。”他,“就是把桌子摆正,让大家坐下来谈。”

“可桌子底下还有钉子。”甲提醒,“松林门背后有青城帮撑腰,竹溪派跟漕运会走得近。这些人不会让事情太干净。”

苏牧阳看着远处的山影。“我知道。”

“那你还要做?”

“不做,就只能看着他们一把火烧了救命的药。”他,“然后下一个冬,更多人死于内伤后遗症。那时候没人记得谁对谁错,只记得——曾经有人能拦住,但他没伸手。”

甲沉默片刻,笑了。“行,算我一个。我去联系其他门派,让他们知道你在干啥。”

苏牧阳点头。

夜风吹过来,带着泥土和草药的味道。

他低头看地上的三栏。枯枝画的线被风吹乱了一角。

他弯腰,重新描了一遍。

“信息不通,规则不明。”他轻声,“这才是真正的敌人。”

甲拍拍他肩膀。“你先歇会儿,我守着。别真把自己当铁打的。”

“我不累。”苏牧阳,“脑子才刚转起来。”

他闭上眼,开始想下一步。

怎么建记录册,怎么定轮值表,怎么防止暗中挖药,怎么应对外部势力插手……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像雨点打在屋顶。

他睁开眼,看向药田深处。

那里有一块界碑,一半埋土里,一半露在外面,上面字迹模糊,像是被人刻意凿过。

他走过去,蹲下查看。

碑底有个刻痕,很新,像是最近才留下的。

他用手指摸了摸,又闻了一下。

有铁锈味。

不是自然磨损。

是人为破坏。

他站起身,回头对甲:“这块碑被动过手脚。”

甲走过来一看。“谁干的?”

“不知道。”苏牧阳,“但有人不想让真相浮出水面。”

“你是……有人故意挑起这场冲突?”

“有可能。”他,“而且就在我们话的时候,还在看着。”

甲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要不要查?”

苏牧阳摇头。“现在查,只会让两派再次对立。先稳住局面,再顺藤摸瓜。”

他把枯枝插进土里,当作标记。

“明一早,召集双方代表开会。地点就在这儿,阳光下,谁也别躲。”

甲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

苏牧阳站在原地,看着那块残碑。

风吹动他的衣角,露出腰间玄铁重剑的剑柄。

剑未出鞘。

但他知道,有些仗,比拔剑更难打。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碑旁的空地上写下几个字:共采、共管、共责。

字写得深,像是刻进去的。

远处传来鸡鸣。

快亮了。

他站着没动。

手放在剑柄上,眼睛盯着地面那六个字。

忽然,他发现其中一个字旁边,多了个的脚印。

不是靴子,是赤脚。

刚踩上去的。

他抬头,望向药田边缘的树丛。

树影晃了晃。

一根树枝缓缓垂下,滴下一串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