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空气沉得发冷，像从石缝里渗出来的一样。
顾星阑站在最前，脚步刚落地，脚下那块巨石就顺势吞掉了上方的光。
陈峰从梯子上跳下来，稳住身体，皱着脸：“怎么跟掉进冰库一样？这地方太阴了。”
林安雨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星阑……这里的气息不对劲。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顾星阑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他半抬手，金银光在指尖亮起一点，够照亮前后三米。光一打出去，那些吊在半空的人影便全都现出来了。
一排排。整齐、安静，像被人“摆”出来的一样。
陈峰呼吸顿住：“我靠……这些人都是真人？”
林安雨仔细看了看那些灰白锁链：“是真人，被强行定住了。不是睡着，是被控制了神经节律。”
她伸手靠近其中一条灰白链路，脸色更沉：“这些线在动，就跟呼吸一样。”
陈峰头皮发麻：“这也太邪门了吧……挂这么多人，是拿他们当电池用？”
白岚的声音在精神域里响起：“不是电池，是信号源。他们在不停输出情绪和意识，被上面那张网络统一分配。”
顾星阑走到最前，抬手示意：“脚步轻点，这里的人都像睡着了，但意识还连着外面。别惊醒他们。”
陈峰连忙收声：“行，我轻点。”
三人顺着中央通道往里走。前方的平台上，躺着的那具身影仍被深红光膜罩着，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胸腔微微起伏。
林安雨皱眉：“这人状态不对……呼吸的频率跟上面那些线的节奏完全一致。他不是在休息，是被整个信网拖着走。”
陈峰声问：“那我们先把他弄醒？”
“不能碰。”顾星阑摇头，“碰了会触发整个教堂的网络。”
话刚落，黑影深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不是急促的，而是慢的。像是一个人从容地走出来，不慌不忙，甚至带着点礼仪。
脚步声很年轻，不像老人，也不像急着冲出来的敌人。
啪。啪。啪。
随着脚步靠近，一个穿着深黑长外套、面容清瘦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脸上没有攻击性，也没带笑，但眼神很清醒，像早就等在这里。
男人停下脚步，微微点头：“你们终于走到这里来了。欢迎。”
陈峰当场停住：“谁啊这是？看着不像坏人，但这气场……也不像好话的。”
男人抬眼看向顾星阑：“我一直在等能走到这里的人。巴黎需要一个能掀翻这张网的人。”
林安雨轻声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看向她，语气平平：“被挂在这下面的，原本应该有我一个。但我侥幸跑出来了。”
陈峰愣住：“跑出来？那你不赶紧走远点？”
男人轻轻摇头：“我跑不了太远。信网会找回来。我只能待在这里的边界。”
白岚冷静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看了一眼平台上那具被深红包裹的人影：“我要带他走。但我一个人做不到。”
顾星阑目光一沉：“他是谁？”
男人抬眼看向顾星阑，声音低了几分：“巴黎的主节点。”
这句话一落，整个地下空间像被什么无形力量搅动了一下。
陈峰瞳孔一缩：“你他是——”
男茹头：“只要他醒，全城所有信号就会乱。他是锁链的第一环。”
林安雨皱眉问：“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男人沉默两秒，抬手撩开自己的袖口。
那里有一段灰白锁链从皮肤下穿出来，像寄生一样贴着血管往上爬。
陈峰骂出声：“操……你身上也有？”
男人平静道：“我被这东西控制了大半神经。能站在你们面前，只因为我把它按住了几分钟。”
顾星阑问：“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男人抬眼，第一次眼神变得锋利：“我把你们送到主节点附近。你们负责把他拉醒。”
他顿了一下，补了一句：
“他醒，全城醒。”
林安雨低声：“那你呢？”
男人笑了一下，很轻：“我会被网拖回去。早晚的事。”
陈峰皱眉：“你这话听着就像提前写遗书。”
男人看着他，语气倒是很淡：“能帮巴黎一次，总比睡一辈子好。”
顾星阑没有话，神瞳金银光在地下空间扫过一圈，把整个信网结构收进视野。
他开口：“路在哪。”
男人抬手，指向最深处的一条窄道。
“这里。”
他语气平静，却像把一扇真正危险的大门推开：
“从那里下去……就是信网的心脏。”
顾星阑握紧雷殛剑，往前迈一步。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