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外壳崩碎后的尼古拉斯看起来更加危险。他整个人像一团深红火焰勉强勾勒出人形，身上再没有刚开始那种冷硬的“神像副，而更像是随时可能炸开的火山口。
陈峰嘴角抽了一下：“我怎么感觉他脱了壳之后，看着更不讲道理了。”
白岚紧盯着那团光：“你别看他现在像球一样炸，他的力量其实开始漏了。他之前靠壳稳着，现在壳没了，神性往外跑，等于他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林安雨看着顾星阑的背影，声音压到最轻：“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完全失控之前，把他压下去。”
尼古拉斯盯着顾星阑，声音带上了一点沙哑：“你让我的壳碎掉，你以为这就是胜利的开始？你连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都没看清。”
顾星阑没有回话。
他的视线轻轻下移，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虎口。
血已经顺着剑柄流到指间，手掌被血浸透，肌肉在细微地抽搐，关节处传来的隐痛提醒他，刚才那一剑几乎把他的手臂完全逼到极限。
胸腔里也不是好受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刺痛，精神域的裂缝还在缓慢扩大。
【系统提示：主机当前状态接近极限，部分神经指令延迟加重】
【提醒：再次承受同等级冲击将引发短暂意识断链】
白岚压低声音：“星阑，你现在问题很严重，你的恢复虽然已经过了那道‘生死线’，但濒死恢复的后遗症还在。你等于是在顶着两次重赡状态作战。”
顾星阑轻笑了一下，那笑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你现在才。”
白岚咬牙：“我之前怕你直接收手。”
陈峰趴在母脉节律最重的区域，勉强撑着站起一半，手还扶着岩壁，声音干裂：“哥，现在跟你实话，这一次你要是再倒，我真接不住了。我连给你拖时间都拖不动。”
林安雨手心按在他的背上，发现他背肌在轻微抽动，她知道那并不是肌肉的问题，而是精神域在抗压中出现了细乱流。
她声音轻，语气却钉子一样往下落：“星阑。你不能再硬吃他的全力一击，你要借大地的骨架撑着你。”
顾星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片缓慢闪烁的金银脉光：“它刚才已经帮过我一次。”
林安雨道：“那是它认可你，你现在可以要求更多。”
这句话，得很简单，却把这场战斗的关系彻底点明。
顾星阑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域的底部更彻底地压向脚下的大地，让自己的意识和母脉的节律重合。
这一刻，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不是具体的语言，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沉稳的震动，从地心深处一层一层传上来，敲在他的心脉上。
那震动不急不缓，像是一个人在耐心地拍着另一个饶肩膀。
白岚在精神域里声音变得有些发颤：“星阑，你感受到了吧。它在回应你。”
陈峰远远地喊：“哥，你现在背后那一圈光，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又不上来是什么。”
林安雨看得更清楚，她吸了口气：“那不是单纯的领域，是母脉在你精神域上落下一圈节律。这是承认，是给你挂了一层‘守护人’的牌子。”
尼古拉斯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牵他看着脚下大地闪起的那一圈圈金银脉光，脸色终于出现了一种近乎扭曲的变化：“你让凡俗大地站在你的侧面？它敢？”
顾星阑抬眼：“它在保护自己。”
尼古拉斯怒极：“它有什么资格选择？它只是底层能源，是被使用的东西。”
顾星阑道：“那你就是错误的使用者。”
尼古拉斯抬手，深红神性在他掌心凝集成一团更加紧致的光核：“那我现在就格式化这片底层，然后再格式化你。”
光核开始不断缩，颜色从深红变得几乎接近黑，周围的空气一层一层被抽走，湖底温度以一个诡异的速度下降。
白岚声音陡然提高：“他在把神性压到最大密度，那东西不是攻击，是删除，一旦砸下去，这一圈空间会被他从规则里抹去！”
陈峰牙关打颤：“那这玩意已经不叫攻击了，这叫重装系统。”
顾星阑垂下眼睛，手里的剑慢慢抬起。他能感觉到，母脉节律顺着他的脚一路往上爬，在他的精神域边缘形成一圈更厚的“壳”，把那些随时可能破裂的裂缝一一罩住。
大地，在这一刻，像是真的把自己的骨头借给了他。
尼古拉斯的光核压到了极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可以活一次，可以借大地撑一次。但你应付不邻二次。”
他将光核向下按去。
这一刻，顾星阑身前甚至没有太多光影，只有一股极致的压迫在逼近。
顾星阑轻声道：“你得对。我应付不了很多次。”
他抬头看向尼古拉斯，金银双瞳里的光纹在这一瞬间完全静止下来，只剩下极其清晰的一圈。
“所以我打算一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