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老城区的夜风格外刺骨。
雾气贴着地面蔓延，像一层薄薄的灰霜覆盖在每一条巷道上。街灯在高处摇晃，光线被浓雾吞掉，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亮。
顾星阑、林安雨、陈峰跟在卡洛斯身后，朝着那座半废弃的旧教堂走去。
教堂外墙破裂，石柱布满岁月的划痕，彩色玻璃碎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圣像残影。风吹过时，玻璃碎渣轻轻震动，撞在墙面上，发出微的声响。
林安雨微微缩紧了外套，声音压得很低：“这里真的有人在？”
卡洛斯点头：“你会知道为什么这里反而安全。”
陈峰左右看看：“我感觉这里随时会塌。”
卡洛斯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塌不了。她在这里活了太久。就算教堂倒塌，她也不会被埋。”
顾星阑的目光落在那半开的大门上。
那道门破旧苍老，却像有一种难以察觉的力量支撑着。风吹来时，门板轻轻摆动，但始终没有完全关闭。
白岚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星阑，检测到微弱的能量波动。这座教堂地下可能存在某种古老阵粒”
顾星阑轻轻点头。
卡洛斯推开门，里面是一片昏暗的光。
教堂内部比外面更破旧。桌椅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石壁上有深深的划痕，像被某些大型生物撕裂过。地板上散着旧蜡烛和祈祷书，空气里却没有腐败味。
反而带着一种很淡的玫瑰香。
林安雨皱眉：“香味？”
卡洛斯抬起银棒敲在地板某处。
地板的某个角落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感应装置被触发。
紧接着，一道沉闷的机关声响起。
石板向两侧缓缓移动，露出一条向下的暗道。
陈峰张大嘴：“这也太刺激了。”
卡洛斯淡淡道：“跟着我，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他们走入暗道。阶梯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墙壁上嵌着老旧的油灯，火苗像随时会熄灭。
越往下走，空气越温暖。
直到走到最底层。
那是一片出乎意料的空间。
地面是古老的石砖，墙壁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某种古文明的文字。空间顶部垂下柔和的光，像是从某种然晶石中散发出来。
空间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面堆着大量文件、地图、情报碎片，还有一些被拆分的圣堂武器。
而在那张桌子旁，一个身影静静坐着。
是一名女人。
她穿着黑色长袍，胸口别着一枚暗金色、似乎已经破旧的玫瑰徽章。她低着头，翻阅着一份卷轴，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侧，皮肤苍白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光泽。
卡洛斯走到她面前，单膝微弯，像是某种古老礼节。
“玫瑰女士。”
女人放下卷轴，抬起头。
那是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
其中既有岁月沉淀的冷静，也有某种古老觉醒者才会具备的深邃。
林安雨压着声音道：“她很强。”
白岚立即在系统空间里给出判断：“星阑，她的能量层级非常特殊，像是在另一个维度里延伸过。她比赫尔墨斯更难看懂。”
顾星阑走到桌子前。
卡洛斯向女人介绍：“这是顾星阑。”
女人抬眼看向顾星阑，那一瞬间，空气像安静了。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东方的驭域境。杀了赫尔墨斯的年轻人。”
陈峰吸了一口气：“消息这么快？”
女人看着顾星阑：“你杀的可是圣堂第三席。全欧洲都在看你。”
顾星阑语气平稳：“你是黎明之玫。”
女人轻轻点头：“我有很多名字。黎明之玫只是一个代号。真正的名字已经被时间忘掉了。”
林安雨轻声道：“你认识赫尔墨斯？”
女饶语气没有波动：“几百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没有堕落成现在这种怪物。圣堂把他从一个祈祷者改造成伪神。你杀得干净。”
陈峰眨眼：“几百年前？”
卡洛斯解释：“她是欧洲最古老的一代觉醒者。”
陈峰喃喃：“怪不得这么强。”
女人没有看陈峰，而是盯着顾星阑，目光里像有光波在流动。
“我见过许多强者。也见过许多陨落。”
“但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顾星阑问：“哪里不一样？”
黎明之玫站起，走向顾星阑，举起手轻轻触在他的额前。
林安雨下意识往前走，陈峰也绷起身子。
但顾星阑没有退。
因为那一瞬间，神瞳自己亮起了。
白岚的声音急促出现：“星阑，她的能量在穿透你的精神域。”
黎明之玫轻声低语：“神瞳。你竟然能驾驭这种力量。”
顾星阑问：“你知道神瞳是什么？”
女人没有停下触碰，只是继续观察。
“神瞳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被选中的象征。”
“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维度。你能看见伪神的核心，也能看见世界的裂缝。”
她的声音低沉：“和我一样的能力。”
陈峰惊得眼睛都直了：“你也有神瞳？”
“不是。”黎明之玫摇头，“我曾经在欧洲地脉复苏时接触过地脉的自主意志。那力量烙印在我的精神中，让我能看见伪神的结构。但你不一样。”
她的眼神深处闪过少见的惊艳。
“你眼中有生机，而我只有残留的碎片。”
顾星阑轻声道：“你知道圣堂的弱点？”
女人松开手，走回桌前，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卷简图。
图上画着欧洲地下的能量线路。
“圣堂的伟大圣光一直让我恶心。”
“他们发动战争，传教，献祭，在不同国家钻进地脉的缝隙里。所有伪神的力量，都不是来自所谓的神主。”
林安雨问：“那来自哪里？”
黎明之玫指向图纸中央的符号。
几个巨大圈结成一网，中央标注着一个词语。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三人心底一沉。
“伪神的力量来自欧洲母脉。”
卡洛斯补充：“母脉是这里的根源，是和龙脉类似的存在。”
黎明之玫点头：“赫尔墨斯的力量不过是母脉中的最浅层。这也是你能杀他的原因。在真正的母脉深处，还有更古老的存在，那才是圣堂一直试图控制的东西。”
顾星阑看着图中的线路：“他们想污染这里？”
黎明之玫直视他：“不仅是污染。圣堂想让母脉成为神主的容器。”
林安雨倒吸一口气：“如果成功了呢？”
黎明之玫声音冰冷：“整个欧洲会成为神性的牧场。所有觉醒者、所有武者都会成为祭品。母脉一旦被夺走，这片土地的人类将永远无法苏醒自身的力量。”
陈峰握紧拳：“怪不得圣堂这么疯狂。”
黎明之玫看向顾星阑：“你的龙国龙脉正在复苏。欧洲母脉也在复苏。这两者之间在未来肯定会互相影响。圣堂必须抢在母脉苏醒之前完成污染。”
顾星阑神情稍沉：“所以他们才必须杀我。”
黎明之玫目光如刃：“你杀了赫尔墨斯，确实让他们焦躁。你没有意识到你的神瞳对伪神体系的威胁。”
白岚突然发出警告：“星阑，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
顾星阑眉头一动。
卡洛斯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来了。”
地面在颤动。
教堂外传来轰然巨响。
整个地下空间像被空气挤压了一下。
黎明之玫立刻起身：“这是第二席尼古拉斯的气场。他比赫尔墨斯强太多。”
陈峰声音发紧：“强多少？”
黎明之玫看着顾星阑，语气很冷静：“赫尔墨斯遇见他，只会跪着。”
林安雨倒吸一口气。
白岚系统震动：
【系统提示：主机精神域受到外部冲击】
【系统提示：建议立即退离此区域】
卡洛斯望向顾星阑：“你们最好现在离开。”
地下空间的花板突然震裂，尘土掉落。
一道深红色的光柱从地表穿透下来，照在黎明之玫身边几十米外。
那光柱里有一个身影。
红金长袍，金属面具，举手投足都像带着神性的压制力。
黎明之玫咬牙：“他提前到了。”
顾星阑握紧雷殛剑，神瞳亮起银雷般的光。
空气像被切出一条裂缝。
第二席尼古拉斯终于落地，金色盔甲在火光中反射刺眼寒光。
他话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地下空间都抬不起头。
“东方的驭域境，我找你很久了。”
顾星阑迎上他的视线，没有后退半步。
“你找到我了。”
尼古拉斯抬手，空气炸开。
那一刻，千钧压力压向顾星阑以及所有人。
顾星阑的精神域被硬生生撕开一条细痕。
【系统警告：精神域裂缝扩大】
【系统提示：神瞳出现异变前兆】
顾星阑的神瞳在这一刻完全亮起，一层陌生的光纹不断浮现。
黎明之玫猛地回头：“你的眼睛在发生变化。”
顾星阑感到脑海深处像有某个锁链断裂，他的神识在疯狂扩张。
卡洛斯大喊：“他要进入异变状态了。”
尼古拉斯俯视顾星阑：“不错。能在我面前还保持站立。值得我亲自杀一次。”
顾星阑抬剑，雷光炸开，硬撼尼古拉斯的第一道气场。
整个地底空间轰然震荡。
神瞳在那一瞬间彻底觉醒。
白岚系统的声音伴随强烈回响：
【系统提示：神瞳异变完成】
【副提示：主机视域将触及伪神结构】
黎明之玫眼中第一次出现慌乱。
“顾星阑，你的眼睛已经不是凡人应该触碰的层级。”
顾星阑只了一句话。
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不会死在这里。”
地下空间在雷光与神性冲击下濒临崩塌。
第二席尼古拉斯也真正抬起头，看清了顾星阑的神瞳。
那一刻，他第一次产生了反应。
“有趣。”
“你竟然拥有能够看见神性的眼睛。”
伦敦的夜，被两股恐怖力量的碰撞彻底点燃。
这一刻，真正的欧洲风暴，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