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赵潇潇忽然笑了，她缓缓直起身，目光越过谢憬安，直直看向洛曦宁，冷笑道：“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你为什么？我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我母亲更与娘娘是闺中密友，那您为何会选了这么一个女人，”她伸手指着洛曦宁，“他国女子，更是低贱的商人来当当太子妃，您......”
“如果她只是您的侧妃，”她声音逐渐尖锐起来，眼中血丝蔓延，“我还能忍受，可您......我自幼拼命学琴学画，学礼仪，学如何做一个完美的贵女，只为能配得上......”
她看向谢憬安，眼中泪光闪动，“配得上太子殿下！”
赵潇潇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殿下去剿沙匪，我等了三年，三年，终于等到陛下下旨选妃。我以为......以为你能如愿嫁与您，可结果呢？”
她猛地指向洛曦宁，声音颤抖，“结果殿下却选了这么个女人，您告诉我，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女人一来便可以剥夺我的一切，我的全部。”赵潇潇声音嘶哑道，“既然如此，我便毁了你，只要你死了，殿下总会看到我，总会看到我！”
“放肆！”谢憬安怒喝，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震翻，茶汤四溅，“赵潇潇，你因一己私怨，竟敢谋害未来太子妃，视国法于无物！来人，将她押入诏狱，听候发落！”
“殿下！”赵怀瑾扑上前，老泪纵横，“女一时糊涂，求殿下开恩！求殿下看在您们青梅竹马，她年幼无知的份上......”
“年幼无知？”洛曦宁突然开口，“赵姐姐可比我还大上半岁，若这也算年幼，那下孩童皆该赦免了。”
她缓步上前，立于赵潇潇面前，垂眸看她：“赵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是因为殿下选了我做正妃。我洛曦宁从未与你争过什么，也从未将你看作是敌人，是你将自己困于执念，作茧自缚。”
“可你派人杀我时，可曾想过我若是死了，我父母会如何伤心，殿下又会如何？”
赵潇潇怔住，泪水终于滚落，冲花了精心描绘的妆容。
谢憬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冷寂。“来人，带下去吧！”
等到洛庭鹤离开时，谢憬安这才轻轻揽过洛曦宁，低声唤着，声音沙哑，带着哄饶意味，“宁宁。”
将人按在怀里，“这赵瑾怀毕竟是礼部尚书，我还有需要的时候，”他贴在她的耳侧，声音低得近乎哀求，“只能委屈你了。”
洛曦宁低低“嗯”了一声，尾音软软地勾着。
她抬眸，眸中映着灯火，亮得惊人：“我相信你。不过，如今正值二皇子与五皇子选妃之际，你打算如何做呢？”
谢憬安替洛曦宁系紧银狐斗篷的缎带，指尖绕着风帽边缘一圈柔软的毛边。怀中人被裹得只剩一张脸，鼻尖冻得微红，唇角却带着笑。
他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她额角，声音压低，“这气冷了，披上，可别着凉。贤妃的折子，明日便递到御前，”
谢憬安低声道，“京都三品以上适龄闺秀，共一十七人，个个家世显赫。”
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斗篷，“这谢云逸一旦得了岳家助力，怕就会对付我和老六。”
“老六？”洛曦宁捂嘴笑了笑，“那老六如今也是咱们阵营的了？”
“咱们？”谢憬安打趣般笑道。
洛曦宁笑着撞了他一下，“那你不想想应对的法子？”
谢憬安拉着洛曦宁坐下，侧头看她，眼底的冷意化开，“我的确是有法子，这贤妃想借着选妃，把工部尚书之女林婉推到二皇子身边，这林婉的舅父掌西北军饷。还有个镇南侯次女，镇南侯握南疆水师，谢云逸一旦得手，便如虎添翼。”
洛曦宁眉头微蹙，“这林婉一直以二皇子妃自居，我们就是想要破坏，也不容易。”
“当然不是林婉，我看重的是镇南侯次女东方安卉。”
“东方安卉？”洛曦宁不解道。
“对，这镇南侯次女是个性子烈的，未必肯任人摆布。”谢憬安在案几上写下“东方安卉”四个字。
“此女，十七岁，生母早逝，自幼养在边关，贤妃看重她父亲镇南候的势力，却不知道烈马最恨笼头。”
洛曦宁俯身，细看那张纸，“可真的行吗？她即使是匹烈马，怕也架不住家族的一句话。”
“贤妃已经向镇南侯府递了话，不过，他们想的法子怕是要落空了。”
谢憬安揽着洛曦宁，低头吻她，“哦，你做了什么？”
他伸出手指，点零洛曦宁的鼻尖，笑得又低又坏：“等着瞧好了。”
接下来三日，京都风向骤变。
镇南候次女，准二皇子侧妃东方安卉前往永福寺上香途中，被人劫持，劫匪却只是将东方姐请下车，往她怀里塞了封信，然后便扬长而去。
东方安卉回府，一路缄默。
谁知第二，镇安侯府便传出消息：大姐东方安芷午后在湖边踏雪赏梅，竟失足坠入冰湖，捞上来时浑身青紫，气息如丝。而目击的厮哆哆嗦嗦指认，是二姐做的。
镇南侯夫人柳氏哭到昏厥，镇南侯更适合拔剑怒指次女：“孽障！”
东方安卉仰长笑，笑得比哭还难听：“我若真要她死，还会挑日子？会留她一口气？”
她转身回院，闭门不出，只留一句，“若查不出真凶，我东方安卉自此削发为尼！”
这东方安芷，只比东方安卉大一岁，自幼定给安国公世子，婚期就在下月，而安国公是皇后母家。
洛曦宁放下手中的纸张，轻笑道：“你这一招让镇南候府姐妹相争，是想让他们镇南候府不敢再沾皇室呀！”
“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东方安芷的亡母，当年因为嫉妒，竟然将怀有身孕的东方安卉的母亲推进冰冷的池水，害得她因此动了胎气难产，生下东方安卉便撒手人寰。而东方安卉之所以如此受到镇南候的重用，便是因为她的模样与其母亲极为相似。”
“哦，这里面还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