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大夫人吓了一跳,厉喝一声,伸出手指着风水月对陈嬷嬷怒道:“把那个混账拉开!”

    陈嬷嬷应声连忙将他们扯了开,心疼的安抚哭伤了嗓子的风水月。

    “水然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大夫人惊慌的跑去卿水然身侧连声询问,卿水然捂住心口微微摇头,“有点疼,不碍事。”

    “姑母您别怪表妹,都是我不好,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卿水然闭上眼眼泪清流,直叫人心疼。

    “这不怪你,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大夫人沉了脸色,将卿水然扶到座位上休息,脸色阴寒。

    风水月哭着脸眼看着大夫人对卿水然百般讨好,咬着唇脸涨的通红,委屈的挣脱陈嬷嬷的钳制的手,猛地平大夫人面前嚎叫指控:“你为什么都不看我!为什么都不关心我!你是我娘!是我娘!你还不如下人对我的关心来得多!”

    罢,风水月甩开众人相劝的手,哭着跑了出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追!”大夫人心口疼的厉害,厉声命了众人,浑浊的眼忍不住泛红。

    “姑母都怪我。”卿水然眼泪掉得更多,大夫人再没有力气劝慰。

    奎阿婆奉了命令来到紫东阁,兰姨娘亲自来迎,身后跟着风扶摇风娆以及好些丫鬟,受到这样的对待奎阿婆受宠若惊连呼不敢。

    掀了棉帘这才发现风晗竟也在,脸上满是喜色。

    “娆儿来,这是给你的礼物,庆祝乔迁之喜。”风晗笑的开怀,从衣袖里拿出卷成一卷的画卷,“这可是父亲的得意之作,你要好好珍惜!”

    风扶摇站在兰姨娘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苦涩,偶尔对上风晗的视线,仅仅得到疏离的点头外在没有其他,风扶摇糊了眼。

    “瑶儿你怎么了?”兰姨娘担心的询问,风扶摇伸出手挡住脸使劲摇头:“没什么,风太大迷了眼。”

    奎阿婆朝棉帘外看了一眼,院外树静清,并没有一丝的风。

    “秋儿快点将棉帘放下。”兰姨娘信以为真,连忙命秋儿放下棉帘,握住风扶摇的手领着奎阿婆走到火炉旁。

    “兰姨娘几位姐可折煞了老奴。”奎阿婆轻笑,风晗见了奎阿婆倒是站起了身。

    奎阿婆是老太太身侧的老人,在风府的地位举足轻重,见到主人家不必行礼,反倒是身为辈的风晗需要站立以表尊敬。

    “大少爷快坐,老奴就是来恭喜四姐,顺便将院子钥匙交给四姐。待院子收拾了出来四姐将拟好的管事名单都交给老奴。”奎阿婆笑着将话完转身就要走。

    风扶摇望着她颤巍的脚步不自觉伸手扶了一把,对上奎阿婆惊诧的眼神,笑了笑:“奎阿婆您慢点。”

    奎阿婆拍了拍她的手并没有拒绝,反倒是显得亲近。

    风扶摇陪着奎阿婆出了去,风娆也没管风扶摇,手里拿着风晗的画卷兴致缺缺的打开,撇嘴道:“您这还得意之作?三姐画的都比您好。”

    那委屈的神色像是埋怨风晗随便给一礼物打发,柳眉上扬,一双杏眼直勾勾的对风晗望着。

    风晗微愣,神情有些不满:“你觉得瑶儿画的比我还好?”

    风娆正要点头,兰姨娘慌忙拦住,嗔笑道:“这丫头尽胡,老爷您别在意,您也知道娆儿对这些实在没赋,再多也没有益处。”

    “就是呀。”风娆娇憨的贴到兰姨娘的怀里,仰着头对风晗笑:“在我眼里书啊画呀还不如一根糖葫芦来的直接,嘻嘻,娘。”

    兰姨娘被风娆蹭的没办法,憋不住露了笑,嗔了她一眼,将她搂到怀里,看向风晗问的心翼翼:“今日娆儿这样大喜,老爷可愿留下来向她道喜?”

    风扶摇送走奎阿婆正掀了帘子进来,正巧碰见这一幕,白霜心里憋着气急的无可发泄,被春画拉着出了去。

    “瑶儿。”兰姨娘见到风扶摇脸上满是尴尬,海棠一般温柔的面上浮着红晕,风晗一时看的迷住眼,情不自禁道了句:“心然。”

    兰姨娘的脸色刷的苍白,搂住风娆的手微微颤动,强打笑脸柔声道:“厨房不知老爷的喜好,妾身去看着。”

    “诶娘!”风娆对兰姨娘唤了句,奇怪的对风晗看了眼,恼怒的对风扶摇瞅着:“就是看了你娘害羞的跑了。”

    风扶摇抿了抿唇,秋儿春儿对视一眼急的想拦住风娆,风扶摇对她们笑笑,拉着风娆的手在风晗的身边坐下,抬头看向风晗轻声道:“今日二姐需要焚香沐浴禁食一,父亲还是避免去上春院扰了二姐。”

    “嗯。”风晗点点头,看得出心里也是这般想。

    “水月的脸,究竟在镇海发生了什么?”风晗考虑良久,终究还是问出口。

    风扶摇抬起头对上风晗审视的视线,眼眸微垂露出不慎惋惜的模样:“这个季节二姐最是容易起疹子,镇海淋了一场大雨,想来是沾上不好的东西。”

    风扶摇咬了唇,轻声道:“今日听邹大姑,。”

    “什么?”风晗皱眉语气严肃,他最烦吞吞吐吐不言语的模样。

    风扶摇眼神闪烁,抿唇好久蚊蝇一般道:“是二姐身上晦气太重,想来,是半年前那件事。”

    风晗挑眉淡漠的点头,只道一声该是沐浴洗净再没话。

    “哟,听是你告诉了李阿婆这件肥差,最后帮着李阿婆得了流水居的活计呐,真是好本事!”

    紫莺喜鹊围着西儿纠缠,西儿急的满脸通红,委屈的脸上挂了些许泪水,低着头连声道歉:“两位姐姐以后不敢了,你们饶了我吧。”

    “饶了你,哼!”喜鹊抬起眼挑着眉瞪了紫莺,只想着自己手臂隐隐作痛不把气撒出去心里委实不爽快,伸了手在西儿胳膊内侧狠狠地拧了一把,冷笑道:“这回饶了你,耐不住以后你还再犯!”

    “啊。”右边右边手臂也是一疼,疼得更为厉害,西儿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呜咽的委屈的哀求:“紫莺姐姐。”

    “你干嘛!你干嘛!你是不是欺负西儿了!”喜鹊没想到她教训西儿紫莺也一定要掺和,当即甩了脸子,“紫莺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做什么在这里装老大!”

    “喜鹊你骂谁呢!你凭什么我!姐都不曾骂过我你算老几!”紫莺两手叉腰不甘示弱,西儿听着动静闹了大了害怕去劝,反倒被推倒在地:“替你报仇呢你吵吵什么!一边去!”

    “你的可真是好听!替西儿报仇,喜鹊我看你是替自己报仇吧!”紫莺冷笑,甩着手走到院子中央对着一群丫鬟大声嚷嚷:“大家都是谁的人自己心里清楚,可架不住有人想主意讨了新主子喜欢,仗着新主子对旧主子就看不上眼,你们啊可要长点记性和这样的人共事,都不知道别人暗地里都在做什么事!”

    “外面在吵什么!”隔着棉帘都能听见外面的混乱,王奶娘瞧了一眼伏在风娆耳边耳语几句,风娆气的满脸通红:“这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丫鬟总有一赶出去才好!”

    “这不正好有个大好的机会让紫东阁清静些?”风扶摇端起茶抿了一口,抬头对风娆笑。

    “你的意思是,新院子?”风娆有些犹豫。

    “正是。”风扶摇点头,抬眼对风娆笑:“不然想尽办法让你讨了空院子还不让你住,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风娆气结,想了想又舒了口气:“新院子素日没事,这样的肥差未免太便宜她们了。”

    风扶摇扯唇,摇晃了茶杯,缓声道:“东屋的也不过是给了一个肥差收买,同样的事情,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风娆愣住,看着风扶摇唇边逐渐泛出大笑,眼里露出欣喜,赞叹道:“风扶摇,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风扶摇勾唇,桂嬷嬷回了头,确定了风晗早已没了人影这才放下心,忍不住叨了两句:“两位姐以后话轻着点,隔墙有耳。”

    风扶摇歉意一笑,“到了紫东阁就松了心,有劳嬷嬷衬着。”

    桂嬷嬷瞪了风扶摇一眼,老脸上挂了笑又红了脸,“姐也学会调侃人了。”

    而卿水然与大夫人连连上演不舍关切后,方才顶着烈日回了去。

    “没想到那边还有点本事!难道我们给邹大姑的钱还不够!”擦了脸上虚假的泪水回了水云阁卿水然恨声砸了琉璃的桌子。

    “姐消消气,姐当真想要对付三姐,这不是还有镇海寺那位给的东西?邹大姑那委实蹊跷,黄金五两就算紫东阁紫风阁加起来卖尽家财也凑不出这些钱,这里面的猫腻就怕出在自己人里。”陈阿婆连忙护住卿水然的手,脸上露出恶毒的猜测。

    卿水然沉了眸子:“那位给的东西要用在要紧时候,此刻,哼,不是时候。不过这次,猫腻难道是陈嬷嬷?”

    陈阿婆咬牙肯定的点头:“那个嬷嬷我看着着实不喜,这段时间三姐那边也看得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夫人能在那边安插人手,就怕我们这边。”

    言下之意就是怀疑陈嬷嬷是紫风阁的人,卿水然皱眉摇了摇头:“不该,陈嬷嬷是跟着姑母十几年的老人,总归不能为了一个没权没势的姐放弃姑母这样的参大树。”

    “陈嬷嬷毕竟是风府的婆子,又不是夫人从陈家带来的,就怕...”陈阿婆不甘心继续,冷不防对上卿水然冷冽的眼神打了冷战低了头闭了口。

    见她不再卿水然这才淡淡的收回视线,凉薄的开口:“以后你若是再失言,休怪我不顾这样多年的情分。”

    “老奴再不敢!”陈阿婆一个冷战慌忙跪到地上,低着头后悔不迭。

    卿水然冷冷的对她看了眼,收了衣袖转了身,冷声开口:“姑母嫁来风府,陈家并没有给她配随行的丫鬟婆子,你这样,只会挑拨姑母与陈家的关系,以后话注意点!”

    陈阿婆连连磕头,“老奴再不敢。”

    “你在这跪一个时辰醒醒脑子!”卿水然冷漠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眼眸浮出一层血红。

    她才不会像姨娘出声的姑母那般就连出嫁都那样寒酸,她要出嫁,一定会是万人空巷的盛况!

    她卿水然宁愿骄傲的死也不会卑微的活!

    “二姐姐!”陈嬷嬷金桔一众丫鬟焦急寻找,然而此时风水月正坐在静思池的池水边一眨不眨的盯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的脸。

    洁白的手背暴动的青筋令人惊恐,原本围在脸上的丝巾被风水月硬生生扯断,满是脓包的脸有的被抓破出血,在阴暗偏僻的静思池形成诡异的画卷。

    “这样美丽的一张脸被你欺凌成这般难道不会心疼?”温润的声音流淌进风水月的心里,惊讶的回头,碧玉束发锦衣玉袍张扬在风中,轩辕烈那张俊美温润的脸印在风水月的心底,一时间竟是看愣,脸上爬上红晕,一阵冷风猛地清醒。

    “啊”的一声尖叫,连忙伸出手挡住脸低着头,跺着脚焦急的此处寻找,泥巴地上捡起已经碎成无数片的丝巾紧紧地贴在脸上立刻转身红肿的眼睛一颗又一颗的泪砸在地面。

    “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很丑,不堪入目!”风水月嘶哑着嗓子呜咽出声,静思池水倒映的轩辕烈绝代的身影,风水月想着索性投身池水掩住自己肮脏的脸。

    冰凉的手被扯开,风水月愣神,轩辕烈温润的眸子浅笑着拿下她脸上脏兮兮的纱巾,修长的手抚了抚风水月额前的碎发,温柔出声:“你的眼睛灿若星辰,你的脸腻滑如花,如何会丑?”

    风水月只感觉痛痒难忍的脸上一阵轻抚,心中犹如流入清泉震动人心,抬起眼红肿的眼充满感动,风水月从来没有现在这一刻的感受。

    她只觉得让她替这个人去死都死而无憾,她这辈子,只想站在这个男饶面前,让这个男人疼爱自己一辈子。

    “这瓶雨露松花是治赡良药,姐请拿去,让它代替我守护在你身边。”

    巧精致的瓶子被握在手里,风水月低着头,“你,还是嫌弃我丑。”

    “怎么会。”一双手被另一双手握住,风水月满含希冀抬头。

    只见男人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在我心里此刻的你最美,可是我,舍不得你疼,脸上这些调皮的疹子,只怕将你夜夜折磨,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心疼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