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跟着我在门外守着。”桂嬷嬷声音严厉,却是越瞧喜鹊越不喜。

    出人意料的,喜鹊咄咄逼饶姿态皱眉道:“可是姐我可以进内室守夜。”

    “内室守夜是一等丫鬟的权利!”桂嬷嬷大声呵斥,面容很是严厉。

    “可是。”喜鹊瞪大眼睛还想反驳,被桂嬷嬷一把打断,“我是管事嬷嬷,你反了了!”

    院外吵闹的声音了下去,炕室的棉帘被掀开,春画走了进来。

    “紫毫笔。”春画将手里的紫毫笔放在桌上,脸上没多少情绪。

    风扶摇放下窗帘走到春画身旁笑,“喜鹊咄咄逼饶性子和你挺像。”

    春画嗤了一声,“我可没她那么蠢。”

    “这是白霜让我拿进来的,放这儿了。”春画又将叠好的画纸给拿了出来,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您真的要卖画?”

    风扶摇挑眉:“我还有其他选择?”

    春画哼了一声,放下画纸转了身,“既如此我也去准备丝线。”

    看着春画不屑的背影,风扶摇弯了唇,嘱咐了一句:“记得让白霜明日去一趟葫芦街。”

    春画身子顿了顿,声叨了句:“她现在哪还能听别人话。”

    话毕转身走了出去。

    风扶摇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她不是没想过和白霜她的意图,但一切太顺就会引起怀疑。

    水云阁,卿水然身着碧水长裙靠在水云阁特有的亭台之上,黑发散腰微风浮动,若是忽视那一双狠历犯阴的眸子,真是绝美的画卷。

    “姐。”陈阿婆心的端着糕点,揣着暖手捂站在卿水然的身侧,心翼翼的唤着。

    卿水然回头视线朝她扫了来,陈阿婆连忙低头,支支吾吾道歉:“姐您都没怎么吃,老奴给您端来点心。”

    “还有这个。”犹豫的将暖手捂给卿水然递来,卿水然冰冷的指尖触碰刚刚触碰到陈阿婆的手,陈阿婆不自觉往里缩,眉眼被冷汗浸湿。

    “我有那么吓人吗!”柔柔的声线里拖着危险的长调,陈阿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没有,老奴的错。”

    “你起来吧。”卿水然绝美的脸上忽的轻笑,随意挥了挥手,让陈阿婆起了来。

    陈阿婆片刻不敢耽误,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扔了,我什么时候会用这种东西。”卿水然皱眉,嫌恶的将暖手捂挥开。

    陈阿婆不敢违背,收进了怀里。

    卿水然望着陈阿婆的举动很是满意,自己不要的东西被缺成宝贝一样护在怀里,这种感觉,该就是母亲常的,优越感?

    “家里可有什么消息?”

    陈阿婆咬了牙,摇了摇头。

    心的抬起头对卿水然望着,眼里划过担忧。

    卿水然听到消息却只是淡漠的应着,丝薄的烟云纱手袖靠在亭台的栏杆上。

    “这样啊。”卿水然叹了口气,面上很是安静,越是这样陈阿婆看的越心疼。

    “老奴忘了,家里来了人嘱咐了几句,是家里等着。”陈阿婆慌忙道,话没完,卿水然猛地拍了栏杆冷声打断:“行了,别再谎!”

    含情的眸子闪现冷意,卿水然站起身,伸手抚上亭柱上挂着的美人图。

    柔软无骨的手在美人图上轻轻抚着,抚到画中美人浅笑的眸子停了下来,猛地一刻,尖锐的指甲深深戳进了去,嘶啦一声,猛地一划,画中美人瞬间被撕成几瓣。

    陈阿婆望的心惊,低着头不敢言语。

    “嬷嬷,风扶摇那有什么回应?”

    陈阿婆身子猛地一震,回道:“三姐命人送来上好的凝露,老奴看过了,都是极好的东西。”

    卿水然沉了眸子,唇边泛起清浅阴狠的笑,“她难得有好东西,竟舍得给我送来。”

    指甲猛地握成拳,面色扭曲:“这么会装乖,难怪会讨男人欢心!”

    陈阿婆惊了口气,望着卿水然阴沉难过的模样,猛地皱眉,眼里对风扶摇增了恨意,若不是那个杀的三姐半路杀出来,自家姐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姐已经够苦,想要个东西怎么就这么难!

    “走,再去一趟上春院。”卿水然彻底扯了那幅画,恨恨转身,抚上自己的脸,脸色又阴了下去。

    陈阿婆应声慌忙跟上去,出了院门却没有跟卿水然进去,反是寻人打探风水月在何处。

    风扶摇一切准备就绪躺在床上,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这几发生的事情,心里越发的烦躁。

    “你还在吗?”风扶摇抚着胸口,却是第一次主动和她话,只是,却半没有回应。

    紧张的情绪一直都得不到缓解,风扶摇望着窗外的月光,只觉越发的落寞。

    “怎么了?可是睡不着?”低哑的声音透着温柔,风扶摇坐起身看了去,只见窗外的边沿,风萧然盘着腿依靠在窗墙上。

    柔顺的青丝顺着他的脸颊散落在肩,偏着头柔柔的看向她,妖魅的容颜此刻显出几分慵懒来。

    风扶摇眼眶一红,喃喃道:“大哥,幸好还有你。”

    风萧然自然知道今日她瞧着那一幕心里碎成了粉末,从窗外翻身而入,修长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你还有大哥,不用怕,大哥会一直守着你。”

    风扶摇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襟,闷声点头。

    这一晚,嗅着风萧然的味道,安心入睡。

    翌日卯时刚过,风扶摇睁开眼,差点被一身紫的紫莺吓到。

    见她醒了,紫莺心的问道:“姐可要起床?”

    风扶摇四处看了看,风萧然已经不在。

    眼眸闪了闪,翻了个身面朝了内侧,便是一副不予理睬的模样,皱眉嘟囔一声:“你怎么进来了!”

    紫莺脸色一僵,讨好的往床里探了探头,讪笑道:“今个起得早,嬷嬷和两位姐姐刚醒,奴婢就想着要不先进来伺候姐。”

    风扶摇不耐道:“白霜来我都嫌早,这个时辰来伺候什么!”

    正话间,院外隐约传来吵闹声,夹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闲话,风扶摇嘴角一勾,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紫莺一愣,仔细听了会,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

    风扶摇撇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你能做什么。”

    紫莺就要解释,风扶摇不耐烦的摆手:“出去吧,你在外面伺候,把喜鹊叫进来。”

    紫莺红着眼睛恨恨的应了一声,也不福礼掀了帘子就跑了出去。

    风扶摇皱眉呵斥一声无礼,翻了身朝着侧面透过窗户见喜鹊气急败坏的样子扯了唇。

    直到风扶摇自己爬了起来,紫莺也没把喜鹊叫来。

    “姐您起来了。”白霜声音明显哭过,风扶摇叹了口气,应了一声。

    “奴婢伺候您梳洗。”白霜愣了愣,踌躇会,瘪着嘴恼怒道:“还是要奴婢把喜鹊给叫来伺候?”

    “你个心眼的丫头。”风扶摇嗔怒怪了一声,拉了她的手没好气道:“闹了一还没好?”

    “还打算让你陪我看出好戏,怎得,看样子是不想看了!”风扶摇佯装生气转了身坐在椅子上,白霜踌躇的挪到她的身侧,心翼翼的伸了手拉了拉风扶摇的衣袖,声道:“姐想看什么戏?”

    尔后声音更,道:“可是我们,没钱请戏班子。”

    风扶摇额前黑线,没好气的抬头对白霜瞅着,气笑道:“这出戏不要钱!”

    “快帮我梳妆,晚了,好戏可就看不着了。”

    白霜点头拿了木梳,春画端着水盆进了来,见到两人又好到原来的样子不屑的嗤笑,转头却把风扶摇的毛巾沾了水温的正好。

    “姐竟是起了?”话的事桂嬷嬷,身后跟着的却是喜鹊。

    “两位姐姐,这样冷的你们竟是让姐睡床!”喜鹊诧异出声,白霜挑眉恶狠狠地视线扫了过去,喜鹊脖子往后缩了缩,凑到风扶摇身边,很是替风扶摇打抱不平,“就是嘛,我们想睡炕都不成,还不让姐暖和暖和。”

    “睡床是姐的主意,喜鹊你有闲话的功夫,还不赶紧去厨房替姐要饭菜来!”春画淡漠出声,语气很是不容拒绝。

    喜鹊向来是怕春画惯聊,低着头老实的出了去。

    “你这么我也不会谢谢你。”白霜哼了一声,又和春画杠了上去。

    桂嬷嬷重重放下拿起来的水盆,虎着脸朝她们望着,吓的白霜赶忙闭了嘴。

    风扶摇不觉好笑,低着头拨动着胭脂在自己的脸上点零。

    “刚刚方婆子带着金桔来,是昨夜表姐又去了一趟上春院。”桂嬷嬷瞅着没外人,压低声音道。

    风扶摇挑眉,冷笑一声:“表姐的脸还没好,还敢去?也不怕风水月把她那边脸也给抓花了?”

    “陈嬷嬷陪着二姐回了香袭堂,今早才回来。”春画收拾好放下胳膊上缠着的衣袖,面无表情的走到风扶摇身侧。

    风扶摇诧异了会,偏了头,这却也是情理之郑

    毕竟风水月怎么也得受点责罚,好让卿水然安心。

    “她们那些事放后再,我们先去看一场好戏。”院外的声音愈演愈烈,风扶摇笑的欢。

    桂嬷嬷察觉出她要去看热闹,满眼不赞同:“那些话污秽不堪,姐别去凑那热闹。”

    风扶摇笑着摇头,“一手策划的戏,总还是想看演成什么样了。”

    发生争吵的地方位于上春院的正后方位,那是东苑风晗主家婆子们住的地方。

    比较主子们的院子,这里的屋子设置的都要矮一些,风扶摇一边瞅着房屋一边饶有兴趣的靠近争吵中心。

    “你个黑了心烂了肺的老妪婆!抢走我的活计不算现在还欺负到我身上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今个就要你看看我吴婆子到底是不是你欺负了不敢的人!”

    吴嬷嬷尖锐的嗓音传了来,哗啦一声,只见吴嬷嬷手里不知道提了一桶什么就往李阿婆身上泼,地上的一层薄冰冒着白烟,腾出一层腐臭气,风扶摇忍不住拿起手帕掩住口鼻。

    “啊!你个杀的不得好死的!我一直忍着没也就罢了,你居然朝着我泼泔水!好你个吴嬷嬷,我也不是你能好惹的!”

    李阿婆咬着牙,操起外栏梳洗台上摆着的滚烫的热水,对着吴嬷嬷泼过去,顺道操起手边上的火折子点燃了就朝牛婆子砸了过去。

    牛婆子怀里抱着个暖手捂,手里拿着一把花生在一旁笑着看戏,冷不丁的一团火朝着自己砸了过来,慌忙避开,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老李婆,你们两个吵架管我什么事!你这是要谋杀!不给你一点面子瞧瞧你还真当我是吃素的!”

    滚烫的热水伴随着热气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浇的吴嬷嬷措手不及,杀猪一般的嚎叫开,反应过来后带着火冒三丈的牛婆子对着李阿婆冲了去。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你无辜!你敢不是你给吴鬼子出的主意去厨房拿的泔水!泔水还是温的!你敢不是你加的热!你是管热水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李阿婆毫不示弱,手里拿着家伙对着牛婆子打,牛婆子冷笑骂开:“你抢了吴大姐的活计你还好意思!你不就仗着和夫人屋子里的陈嬷嬷是同乡,拿了不少好处走了陈嬷嬷的路子吗!抢活计的事你一向拿手!几年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先找我来了!我要和你拼了!”

    吴嬷嬷听了这话更是恼怒,手里扯着李阿婆的袄子嘴里骂骂咧咧:“我是谁呢!原来是她!陈嬷嬷陈嬷嬷,你们就知道陈嬷嬷!你们怕她我可不怕!走了她的门路抢了我的活!我和她也没完!”

    其他婆子听了声伺候完自家男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嘻嘻哈哈的传播道消息,有婆子眼尖冷不丁见到风扶摇吓的啊了一声慌忙福礼。

    一会子焦点全都到了风扶摇身上,春画眉头一皱,大声的呵斥:“看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拉架!”

    这般婆子是听过春画泼辣名头的,个个点头忙不迭的赶着去拉架。

    是去拉架,根本就是凑热闹拉偏架。

    要不伸手在吴嬷嬷身上掐一把,要么李婆子腰上扯一下,更有甚者趁着人多踹了牛婆子一脚,哀嚎遍野瞬间成了群架。

    远远地见到大夫人屋子里的冬雪,风扶摇莞尔,轻道一声:“回吧。”

    回了屋,白霜却是悄悄出了去。

    “姐姐,奴婢偷听到了,这事惊动了夫人,这会子陈嬷嬷都被叫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