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要踩岁按理也是摇儿先来。”大夫人慈爱的眼神对风扶摇看着。

    风扶摇浑身恶寒,风娆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风扶摇叹了口气,“都是自家姐妹争什么先后的,便是一起来如何?”

    “那感情好。”风萧然凑上来笑,“摇摇便是最懂事的。”

    风扶摇恼怒的朝他瞪一眼,风娆也不客气,风水月满不情愿的走到聚宝盆的旁边。

    大夫人神色微变,风扶摇心中暗笑,只怕大夫人还以为她会将这次机会让给风水月先吧。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空,就在此刻,风府的鞭炮燃了起来,轰轰烈烈的声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聚宝盆被风娆踩得碎,风水月几次想抢都不能,脸色气的发白。

    后时间流逝,奎阿婆有去厨房命令了做上年糕,因着福禄园的地上全是水迹,加上气寒冷,脚上冻得僵硬。

    “鞭炮开始响我们也该回了,你们今日在院子里玩闹,守守岁。”老太太顿感疲惫,沉了声音走了回去。

    从福禄园的外院往回走,只见白霜冻着一双手抱着一双干净的棉鞋和桂嬷嬷焦急的在那等着。

    风娆请示了兰姨娘,问了丫鬟去寻王奶娘。

    “姐你可还受得住?”白霜眼圈一红,替风扶摇脱了鞋,红彤彤冷冰冰的两只脚就像两个冰块在手里,只怕早就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这样喜欢湿漉漉的地,何苦如此害我们家姐。”白霜低声红鼻子,被桂嬷嬷斥责一声,敲了脑袋。

    “快给姐擦了脚,捂了脚暖会。”桂嬷嬷皱眉忙着将手里的暖手捂给风扶摇搭上,却又觉得手捂太,索性抱在了怀里。

    “嬷嬷。”风扶摇惊讶一声,桂嬷嬷毫不在意的道:“老夫人只怕不会等姐多久,姐还要早些恢复才好。”

    白霜忍着泪给风扶摇换了干净的棉鞋:“往年虽也会湿脚,但这次在外面站的太久,姐这脚,只怕要冻疮了。”

    风扶摇笑着安抚,收拾好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屋内正在聊。

    “摇儿四丫头和水月的新衣裳早已备下,不会亏待了她们的,老爷请放心。”大夫人娇柔做作的声音让风扶摇听着作恶。

    “三妹妹与我们一同坐?”风水月刻意装好的模样风扶摇看的更觉好笑。

    风扶摇点了头,整了整衣角朝风水月走了去,扯了扯唇,“二姐如今可是收敛好多。”

    风水月本就只是随口,不想风扶摇竟真的来了,只得硬着头皮应着。

    风娆与老太太应付了几句冷声也到了风扶摇的身侧,冷笑着对风水月看着,“二姐这几日穿的竟是暖了许多,可是身子受不住了?”

    “多谢四妹妹关心,二姐的身子好的很,却是还能在这冷里多玩几回的。”风水月同样冷笑回,卿水然担心这边与大夫人了句便也走了来。

    守岁实在是一件极其无趣的事,特别是当风扶摇对着一群伪善的面孔。

    打着瞌睡硬着头皮听众人三三两两的闲聊。

    风石带着风萧然继续军务的话题,任期华陪着老太太,大夫人与兰姨娘陪着风晗,剩下的便是风扶摇几个面和心不合的几个孩子。

    好容易到了亥时,此时或是风娆或是风水月也都没了继续斗得心思,一心只想歇息。

    奎阿婆拿来了蒸年糕每个人分发着吃了,想着点子让众人活跃些,却总是撑不住几个回合。

    距离子时还差一刻,老太太也是撑不住了,风扶摇悄悄睡了一回,被窗户外头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吓醒,身上披着一件衣袍,淡淡的茉莉花香。

    风扶摇拿下了衣袍收在一边,抬眼对众人打量去,风水月风娆早就撑不住,见了她睡早已眯着眼打着盹。

    令人惊讶的是,朝右侧望去,风石与风萧然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桌子上摆着的茶水早已冷透,火炉子里的炭火奎阿婆已经添了不少,老太太打着瞌睡闭上眼面色很是不好。

    风扶摇扯唇神色淡漠的闭上眼,面对着一群根本就不愿多话的对象,这个屋子里才是这样一个人多气冷的样子。

    子时的铜锣声响了起来,老太太被奎阿婆叫醒,给众人发了红包。

    这日便是春节。

    春节的活动并不多,一直强撑着到了卯时,太阳还未升起,老太太带着众人去了祠堂,对着祖先烧了香了一年的事,又祈祷了来年的平安,于是便各自散去。

    虽散了,却都是有任务的,每个人分了窗花纸,又得了几个面团子。

    回到屋内倒头猛睡了好几个时辰,白霜桂嬷嬷陪着她直到未时,饭菜热好端了来,风扶摇吃了让一直未睡的白霜桂嬷嬷去歇息,自己带着香儿去了紫东阁。

    掀开了帘子,紫东阁里风娆与兰姨娘和着春儿冬儿秋儿夏儿正在剪着窗花,见了她来也不爱搭理的。

    风扶摇知道昨夜她与风水月一处将她给惹着了,只得先去道歉。

    好一顿哄风娆这才愿意搭理了她。

    “你这样早来,睡的饱了?”兰姨娘关切的问。

    风扶摇连点头,风娆冷哼一声,“娘,都这个时辰了,哪里能是睡不好的。”

    兰姨娘柔和的笑,风扶摇对风娆瞅了一眼,从怀里拿出了窗花纸一筹莫展。

    兰姨娘见了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拿出自己剪得几个样子拿给了她看。

    又手把手的教了,只让风娆一顿飞醋。

    春卷是晚上才会做的,风扶摇索性也不弄了,只等着兰姨娘给她,自己从紫东阁退出来的时刻,太阳已然西斜。

    风扶摇放心不下就要去念香苑。

    兰姨娘想起她那日过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越过相思廊经过静思池,风扶摇总算到了念香苑。

    念香苑的门前与她第一次来看时好了很多,主屋,也就是风玲珑所在的屋子门前焕然一新,竟是没有之前萧条景色了。

    “三姐姐你来了!”风玲珑正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声音回头,见是风扶摇苍白的脸显出一丝红润,张开手扑向了她。

    风扶摇抱住风玲珑的身子,对着他上下打量看了,仔细地检查,关切的问道:“回来后可又咳血了?”

    风玲珑神色犹豫了会,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就好。”风扶摇舒了口气,牵着他的手走到书桌前,“在看什么书。”

    “楚辞,大哥让我看的。”风玲珑推着她坐,又忙着给她倒茶。

    年纪,分明是风府的少爷却要亲自做这些事情,风扶摇看着鼻尖一酸。

    “玲珑别忙三姐不渴。”风扶摇将他拉了来,“明日,你可愿意跟三姐一起出去?”

    风扶摇问的心翼翼。

    “出去?”风玲珑惊讶了一声,很快的点头:“当然好。”

    “只是。”罢神色又犹豫了下去,“祖母和娘不会同意的。”

    “只要你愿意,明日我们就出去定了。”风扶摇握住他的肩膀,笑的认真。

    望着她认真的神情,风玲珑的笑直浮上清澈的眼眸,很是欢快的笑了。

    风扶摇直看着风玲珑清澈的黑眸,只觉得心底一阵暖流,再这样干净的孩子面前,就是罪孽再重的人都会得到洗礼。

    只是,这样的孩子,究竟为什么得不到一个好的结局。

    风扶摇一阵心酸,只觉得不公平。

    “玲珑,我一定会治好你,让你活下去。”风扶摇轻声,语气坚定。

    风玲珑怔住,琉璃一般的黑眸呆了呆,怯懦的问道:“三姐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风扶摇噎了噎,想起他在府中的处境,抿了抿唇,“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风玲珑忽然抬起头对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抱着她的脖子,“三姐姐,最喜欢你了。”

    风扶摇心里一暖,笑着看他,问道:“最喜欢?比对大哥还要喜欢?”

    “恩,不对。”风玲珑却被风扶摇给问着了,掰着手皱眉苦恼,一张治愈的脸纠结的不成样子:“好像是第二,大哥第一,三姐第二,不然还樱”

    风扶摇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也不继续逗他,指着书上的字笑道:“看什么不好却是让你看楚辞,这些你能明白吗?”

    风玲珑摇头,搬潦子坐在她的身边,“大哥每都很忙,不能时时的陪着我。”

    “三姐姐,你能教我吗?”风玲珑仰起头一脸希冀。

    风扶摇宠溺笑着点头,打开楚辞一字一句的读给风玲珑听。

    若不是风玲珑的请求,风扶摇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在碰触楚辞这本书。

    当年,教会她楚辞,让她以为人生有了依靠的人,却是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风扶摇稍稍指点了风玲珑后被香儿唤了回去。

    “香儿你去前面的侧院,让三婶多拿些竹炭来。”出了门,风扶摇这才发作。

    香儿应了跑着去,风扶摇望着关上的门心里一阵发凉。

    究竟为什么,三婶对自己的儿子会这样冷漠。

    “姐回吧。”香儿跑着来,身后跟着任期华身侧的几个婆子,其中有一个是风扶摇眼熟的陶嬷嬷,风扶摇走了去。

    “请三姐安。”陶嬷嬷离了各个嬷嬷走了来,对风扶摇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风扶摇轻笑,将陶嬷嬷虚扶起来。

    “三姐无事奴婢就去伺候六少爷了。”陶嬷嬷又是福礼。

    风扶摇点头,“六弟还拜托嬷嬷好生照应。上次嬷嬷来了白霜还想了几回,只道是嬷嬷嫌弃我那呢。”

    “三姐这的哪里话,奴婢哪里敢嫌弃,有时间奴婢定去叨扰。”陶嬷嬷见四周无人,低声道:“三姐请放心,六少爷这有我,差不聊。”

    风扶摇连连点头,感激的将陶嬷嬷送了去风玲珑的屋里。

    风玲珑自是知道陶嬷嬷来了三姐自然就不能继续陪自己,眼巴巴的望着风扶摇,脸上尽是不舍。

    风扶摇冲他摇摇头,张出口型:“好好照顾自己。”

    身后陶嬷嬷在唤,风玲珑也无法,只得转身进了屋。

    “姐何时与这位嬷嬷这样亲密了。”待风玲珑进了去,陶嬷嬷又走了较远,香儿惊讶问道。

    风扶摇冷笑,“哪里来的亲近,不过上次见了一面给了些许银钱罢了。”

    风扶摇又笑,“这世上果真银钱是最好的,能让人办事如此牢靠。”

    香儿撇嘴,嗔怪道:“姐这样邀请了那嬷嬷,根本就是变相许以银钱。”

    “要是白霜姐姐知道了,又少不得一顿骂。”

    风扶摇听到这也是叹息,脸上露出一些纠结:“白霜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钱就跟看命一般,竟是成了个守财奴。”

    香儿噗嗤一乐,笑着也回了紫风阁,到了门口是笑好了再进去的,却是万万不敢让白霜看见。

    “姐,我的身子已大好。”春画见了她回来咬牙开口,“还能继续服侍姐吗?”

    风扶摇略微挑眉,判断春画话里的真假,笑道:“自然可以我过,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谢姐。”春画猛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咬着唇,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动,露出额前一层虚汗来。

    “她在外头站了几个时辰了,一动不动。”白霜将她迎进屋,换了一身更为舒适些的衣裳,又给了她好几个暖手捂,桂嬷嬷递给她一杯温着的生姜水,又恐她生病悄悄严实了窗户,在炕室里燃了剩下的一点桃木炭。

    香儿扶着春画起来,春画既然做了决定,索性就开始干活,便是不由分去了厨房。

    春画布置晚饭,香儿没事可干只能进屋请示,风扶摇将她拉了进来,咬了唇对香儿看着,沉声道:“香儿,今日你去了念香苑,感觉如何?”

    香儿不知风扶摇何意,诚实道:“念香苑与紫风阁大一致却多大感想,只是。”

    香儿抿紧了唇,“只觉得六少爷那样无辜的孩子,处境却是可怜的。”

    噗通一声香儿跪在霖上,“姐恕罪,奴婢逾越。”

    风扶摇摇头将香儿从地上扶了起来,轻声道:“你的都是对的,你来风府不过一年,见到六弟的机会也少,今日见到的也不过是六弟情况的皮毛。”

    “香儿,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替我多照顾六弟?”风扶摇的目光怔怔,却饱含着希冀。

    “姐。”白霜惊讶出声,不知道风扶摇想做什么。

    桂嬷嬷在一旁站着皱眉,眼里浮现不赞同。

    “罢了,你若是不愿意。”

    “我愿意。”

    屋内安静呼吸,风扶摇诧异的对香儿看着。

    “姐,奴婢愿意。”眸子里盛满泪水,香儿咬着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