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也是陛下给风府的荣宠?”白霜忽然明白了,风府的嫡姐拥有这样的字便等同于给了整个风府最高的荣誉,也因此风府虽然没有几个极高的官职,却是无人敢得罪的。

    风扶摇点零头,又道:“祖母是商贾出身,自便没有字的,为了表达皇恩浩荡,这才配了我的字形成了益子。”

    “益子的益,便是对以后的子孙都有福荫的意思。”风扶摇唇边泛着嘲讽的笑。

    “便是借着姐的光,给风府的孩子都有荣宠?”白霜恨恨的冷笑:“想的倒是极美的。”

    风扶摇不置可否,她这位祖母一方面想要借着她给风府好处,一方面又厌恶极了她,待她的冷漠直至今日她也不会忘记。

    “夫人可要睡了?”奎阿婆的声音很轻,生怕扰了老太太的困意。

    老太太质问那几个厮却也无所得,心力交瘁也不想多管,合上眼睛却是要睡了。

    “益子益子,就是这个名字最是恼人。”老太太本眯着眼睛想起那纸条上的字气的又清醒了。

    奎阿婆没敢话,老太太继续道:“都怪那个丫头,叫什么一子,一子一子的,只有一个孩子,全下还能只有她一个不成!就是她,风府才会人丁稀薄,怎么都没几个男丁出来!当真就玲珑那一个孩子!”

    “夫人休言。”奎阿婆惊呼一声,慌忙拦住了老太太的话,撩起帘子四处望了望,见没人这才松口气。

    “夫人的哪里话,还有大少爷呢,竟是两个孩子才是。”奎阿婆眼神略微责备,老太太自知失言也不答话,恨恨的哼了一声,褪了衣服合上被子也不话,顾自睡去了。

    奎阿婆无奈叹了口气,帮着老太太盖上了被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现在夫人和二姐都得到了处罚,不枉费那样多的筹划。这才叫恶人有恶报,以后姐再也不会被谁给欺负了去。”白霜替风扶摇铺好床,脸上的神色愤愤不平。

    风扶摇笑,神情略微苦涩。

    她记得没错的话,过几日爹爹便要回来了,那时候,大夫人和风水月谁又知道会怎么处置。

    “姐,那老大夫真真是个难缠的,奴婢去请他,他竟是百般不答应,最后还是奴婢急了,是他再不去,姐就再也不请他了这方才去了。”白霜闲着无事,又和风扶摇闲扯起来。

    风扶摇想起那老大夫的脾性,扑哧一乐,“本就是个难缠的,谁让你偏去请他。”

    白霜撇嘴正要话,丫鬟领了一个人来,正是吹胡子瞪眼的老大夫。

    “姐,大夫来了。”

    白霜挥手让丫鬟下去了,风扶摇见了老大夫就想躲,总觉得没好事。

    “你个丫头三两头的出事!”老大夫不由分,吹胡子瞪眼,放下药箱就要给风扶摇把脉。

    “诶!”白霜忙去阻止,老大夫哪里会依,索性趁着手捏着白霜的手就把脉起来。

    “姐。”白霜慌张的看着风扶摇,她还没见过这样大脾气的大夫。

    风扶摇乐,对白霜摇摇头,任由老大夫去了。

    “这个丫头没事,接下来你了!”老大夫吹胡子,没好气的对风扶摇瞅着。

    风扶摇无奈,只得让他把脉,顺口问道:“香儿和那几个丫鬟怎么样了?”

    老大夫瞪了她一眼没话,神色略微沉了下去,“每日的绿豆可都有吃!”

    “我每每端了来,姐都是不吃!”白霜想起这事,心里还有气。

    风扶摇阻止未成,只得听着老大夫的责骂:“你这不吃那不喝,於毒怎么解!你这张脸又不想要了!虽上次解了毒,却还有余毒未清,若是发作起来,神仙难治!”

    着老大夫让白霜将他的药箱子拿了来,白霜不知何物,只觉药箱在动。

    风扶摇一看老大夫神色,神色一僵。

    “啊!”白霜看清,一声惊呼,吓的差点坐到地上。

    只见老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了几只银褐色的蝎子,细细长长的足有半个手掌大,风扶摇见了呼吸都紧促了些。

    “我真无碍!”

    “放屁!昨个我就发现,你脸上有发作的迹象,本听今日请了太医,还以为会有好的,结果什么狗屁太医,瞧你脸上灰不溜秋的,整个一土拨鼠。手拿来。”

    老大夫脾气上来了谁都拉不住,风扶摇自知脸上却有发作,只是以为无碍便也作罢,却是不料老大夫为了这事专程跑一趟。

    风扶摇无法,老老实实将手放在桌子上。

    白霜在旁边看着大气不敢出一个,比她手上放上蝎子还紧张。

    “我若是今日不请,您老是不是自己就来了!”风扶摇转开眼岔开话题吸引自己注意。

    老大夫老脸微红,银褐色的蝎子自己就爬了上去,风扶摇只感觉手心一阵酥麻,然后是剧烈的疼痛。

    “嘶,这怎么比上次还疼!”风扶摇额头上大滴的汗流了出来,咬着牙声音都变了形。

    “这蝎子名唤鬼影,若是被未经驯养的给咬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它的毒素快,见效也快,你这丫头多病多灾的,见不了慢的。这一次忍着,便是去了根,顺带也让你记着,看下回你还敢不敢不心点!”老大夫见她却是疼得厉害,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粉,抖了几下舍不得,被白霜大眼睛瞪着,没好气哼了一声,吹了胡子又倒了一点。

    手上的感觉好些了,风扶摇依旧咬着牙。

    “我进来的时候听几个婆子恶毒的夫人被罚了?这样可好,你也算松了口气。”老大夫不知原因,只道是大家门里的规矩,也不想问,知道了结果便也罢了。

    风扶摇挑眉见他神情一般,故意想吓他,道:“二姐姐做下那种事,竟是实施了巫蛊对准祖母,那样处罚却是轻了吧。”

    老大夫神色猛地一僵,眼神也变得吓人起来,眼神眯着,“巫蛊,大家的姐原也会做这些事!这样污秽不堪的玩意,那些术士,就该,咳咳咳。”

    风扶摇手上蝎子正咬着不敢动,白霜慌忙拍了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您老消消气。”风扶摇另一只得空的手给老大夫倒了一杯茶,有些抱歉。

    她只是想吓吓他罢了,却不想他会这样生气。

    老大夫自知失态,加上风扶摇的治疗还需要一段时间,开口便了几句。

    “我本也有个孙女,年龄与你一般大。真烂漫,却不想遇见那人!”

    神色猛地变化,像是陷进了悲痛的回忆里,老大夫沉默再不了。

    风扶摇见老大夫神色沉重,也不敢开口,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上次那两人,一白衣,一红衣,他们?”风扶摇心的开口,神思开外。

    “那是我两个孙女的好友,都是可怜的孩子。”老大夫摇头,从风扶摇手上收了鬼影,憔悴的嘱咐了风扶摇好生安养,踉跄的走了出去。

    风扶摇见老大夫这样心里一紧,后悔不迭。

    “白霜送大夫回去。”风扶摇轻声对白霜开口,抿了抿唇。

    白霜应了,扶着老大夫走了,正要出门,风扶摇忽闻老大夫与白霜的对话。

    “上次你们还欠我一笔诊费,这会子一起给了,三十两银子还是要的!”

    老大夫的声音恢复了好些,风扶摇心里松了口气,隔这门笑道:“你这老爷子,这会子还记得这个!罢罢罢,幸好我这有了闲钱,等会就给了你,顺带二叔前段时间给我的几株草药一同拿了去,大夫爷爷,这下子您可满意?”

    就听老大夫气呼呼的应了一声,随着白霜声音的渐远,两人这才离了紫风阁。

    正巧,桂嬷嬷掀了帘子走了进来,风扶摇见她神色不好,轻声问道:“春画如何了?”

    “给她洗了身子,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闷声不吭的看着怪可怜。身上一处两处的淤青,该都是掐的。也不知究竟是谁动的手,那样狠毒。”

    桂嬷嬷叹了口气,看样子对春画素日以来的不满倒是消散了不少。

    春画现在那般样子,即使当初做了多少不该的事,倒也原谅了些。

    “大夫给她看过,是受了惊吓,心境又到了临界点,却是半分不得累的。”桂嬷嬷叹了口气。

    “便好生待着吧。”风扶摇叹息,脸上也没多少情绪。

    “姐也不用那样同情她,您能让她回来还没罚她已经是很大的恩德。那样的孩子推了您下水这事,还没完呢。”桂嬷嬷皱眉,想起昨日之事心里还是难以释怀,语气重了几分。

    “也是我刺激她们的,对了嬷嬷,你去拿些药膏悄悄给方婆子,她的两个女儿也受了大罪。”

    桂嬷嬷应了,转身便也走了。

    风扶摇趴在桌子上歇了会,脑子里还记挂着老大夫的话,每日穿红衣的他,和老大夫的孙女,究竟有什么关系?

    心下烦躁,风扶摇出了内室,又出了紫风阁,四处闲逛。

    “姐可要跟着?”丫鬟心翼翼的跟在后头,见她回了头,身子吓的一抖,咬着唇鼓起勇气搭话。

    风扶摇笑着摇了摇头:“你回吧,最近发生太多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丫鬟应了,见她坚持,只得又回了紫风阁。

    走了一会,穿过相思廊到了静思池。

    干净的地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痕迹,风扶摇寻了棵树坐了下去,望着那一汪倒映着月色的池水。

    “这儿便是埋了那东西的地方?”邪肆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迷离的音线比之前还要慵懒几分。

    风扶摇也不回头,她早知道他跟着。

    点零头,“这儿还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风萧然一愣,靠近她的步伐顿了顿,心跳慢了几拍,轻笑道:“你竟是知道。”

    “我又不瞎。”风扶摇也没了笑的心思,抬头侧身对他看了眼,“怪只怪,你身上永远就只有一套衣服。”

    风萧然噎了噎,坐在她的身边,也不话。

    “今谢谢你了,若不是让那两个人来,只怕也成不了事。”风扶摇声音异常的平稳,语气安静又毫无波澜,这明她的心情不佳。

    风萧然对她看了眼,伸出胳膊枕住了自己的头,向后靠在了树干上,“也不见你来找我,是料定了我会帮你?”

    风扶摇呼了口气,整理好自己杂乱的心情,回头见他这般无所谓的模样顿觉好笑:“你不帮我,找那两个人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那我有什么谢礼没有?”见她起身,风萧然也不靠着,顺势也起了身,靠近她的劲边,风扶摇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想要什么?”风扶摇白了他一眼,“只要你,只要我有,都能给你。”

    “可算话?”那张妖娆的脸猛的放大,那双诡谲的眸子泛着光,却是含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自然算话。”鼻尖被茉莉花的味道占满,意外的没有反感,风扶摇扶着自己的跳动不停的心。

    耳边一阵温热,“那你便亲我一下如何?”

    轻佻声音让人又气又恼,风扶摇瞪了他一眼,正要掉头,忽然背后响起一声轻叹:“以后,别恨我。”

    身子顿了顿,风扶摇奇怪的对他看去,身后,却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风扶摇皱眉,那句轻飘飘的话却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底,喘不过气。

    心里涌起很不好的感觉,克制自己深吸口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句话他的伤福

    “三姐你怎么在这!”话的正是风娆的奶娘。

    风扶摇逼着自己放下思绪,换上一张笑脸:“王奶娘。”

    “姨娘到紫风阁找您,您却在这!”王奶娘拉紧她的手将她带离静思池远远地,“以后姐别来这,等过了几请晾士清了场再来。”

    风扶摇口里应着,跟着王奶娘往回走。

    “王奶娘,您相信巫蛊吗?”风扶摇的心里放心不下,犹豫的问。

    王奶娘的手一抖,风扶摇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僵了僵,语气也有些奇怪:“三姐福大命大,这种东西对您无用的。”

    “句大不敬的话,二姐咒的是老夫人,桃木炭虽是巫蛊的作用,单闻单用却是对身体极好的。”王奶娘讪笑,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些,风扶摇能感觉到王奶娘的手心里都透着汗。

    风扶摇只当王奶娘以为她在担心风水月的巫蛊,笑笑便也不话。

    一路无言,到了紫风阁的门口,风扶摇正要进去屋子,王奶娘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语气有些哽咽发抖:“三姐,你请记着,无论如何再不要与那东西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