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悄悄回去,风扶摇诧异的发现紫风阁门口一袭红衣张扬的依靠着树干,那张妖娆的脸轻轻闭上眼假寐,听见声音,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轻佻的对她看着,邪肆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淡淡的怒意:“哟还知道回来。”

    那声音那表情,就好像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正在盘问一个深夜回家的男人。

    风扶摇嘴角抽了抽,手臂的麻木和手腕中间的刺痛感已经让她非常疲倦,她没空理会这个无礼又意料之外的男人。

    不予理会,风扶摇径直撩开帘子回了内室。

    风萧然见她不搭理,也瞧出她神情疲惫,轻笑一声,也没过多纠缠,转身倒是离开了。

    风扶摇下意识的回头,见那人消失不见,奇怪的皱眉,难道他是担心她所以才在这守着?

    “姐你终于回来了。”白霜红着眼睛坐在地上,见到风扶摇的身影出现惊喜的叫了一声。

    “你怎么没睡?”风扶摇诧异,这个点白霜早就该陷入睡眠。

    “奴婢担心你,而且明日就是亚岁汇聚,奴婢担心夫人会欺负你。”白霜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神色焦躁。

    风扶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冷笑一声,“明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风扶摇安抚了好一会,白霜安心的回房睡了,风扶摇从怀里拿出老大夫给的药膏,扯开纱巾轻轻涂了上去。

    涂好了药,换上大夫人送来的亚岁新衣,勾了勾唇,竟是和衣而睡。

    这一觉睡的非常沉稳,只是半夜只觉有人替她涂药,冰凉的触感后一早起来,手臂上的不适,竟是尽数散了。

    日出时分她醒了来,白霜伺候着洗了脸。

    按亚岁时节的汇聚,本该从卯时一刻出发,然而风扶摇等到巳时都不见大夫人派人来请。

    亚岁,也就是传统的冬至时节,是相对于春节来是第二个及其重要的节日。

    风扶摇犹记得宫廷内,陛下在亚岁时节都会举行冬至郊,文武百官向皇帝呈递贺表,相互之间投刺祝贺,好一派热闹景象。

    而听闻普通人家也会在亚岁当日祭祀祖先,吃上一碗腊八粥,改善伙食。

    因为亚岁时节实在规矩活动太多,且都是男饶节日,因此女人们便选择真正亚岁时节的前五日汇聚一堂,尽数抒发自己的感情。

    今年的亚岁汇聚的地点,定在初入辽东的程府。

    大理寺卿程忠程大人奉皇帝之命来辽东视察,辽东大官员都想着法子讨好,派自家夫人去程府与程夫人搞好关系也是定在程府的主要原因。

    起程府,风扶摇不免又想到一年半前风娆那事,风水月将风娆坑的那般凄惨,这次程府之行她也定不会让风水月好过。

    已然到了晌午,足足等了几个时辰不见大夫人出现,玩弄着手里的兰花,风扶摇勾唇冷笑,依旧是上一世的套路。

    晌午的钟声响了,她眯在炕上休息,手中一本女则刚刚打开,穿着绯红褙子的丫鬟就飞快闯了进来,匆匆行礼后慌忙张口,语气急躁:“三姐怎得还没过去?夫热了好久。”

    来人正是春画,风扶摇眯起眼睛打量了春画一眼,并没有很着急,只是慢慢的翻开手中的女则第二页,伸出手抿了一口白霜递来的茶水,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的朝春画看了一眼,冷笑道:“等了好久,我可没有见有谁前来唤我,竟是你这丫头偷懒没来叫我?”

    “不是这样的!”春画惊叫一声,都顾不得行礼习惯的双手叉腰气势冲冲的尖剑

    “不是?”风扶摇勾了勾唇,扫了春画一眼,冷笑道:“不是便不是,不过,不知是不是母亲待你们太好,所以都不守规矩了?”

    “我刚刚,有叫你起身吗?”

    春画身子一僵,完全没想到风扶摇非但不着急去程府,反而有闲工夫挑她的毛病。

    瞪了风扶摇一眼,不甘心缓缓的弯下了身子,咬着嘴唇道:“奴婢知错。”

    风扶摇睨了春画一眼,冷笑一声也不话,翻着自己的手中的书很是享受一般。

    “三姐!已然是响午了!”春画咬着唇头上青筋直跳,咬着牙的话。

    风扶摇哦了一声,还是没有搭理。

    没有主子的命令春画只得继续半蹲着福礼,她的腿已经开始发麻。

    白霜瞥眼瞅着春画着急模样,低下头抿着唇偷笑,平日里让她横,活该!

    风扶摇瞥眼看了一眼白霜,唇角轻勾。

    春画的确是欠收拾,大夫人那屋子里的人,她也该好好收拾了。

    “三姐,到了未时还没去就。”春画咬着唇眼眶通红,硬是逼着开了口,看向风扶摇的眼神渐渐发慌。

    她的腿已经开始打颤,偏偏又不敢在这个时候与风扶摇作对。

    估摸着时辰也该差不多了,风扶摇斜了一眼春画,勾了勾唇,放下书。

    很快的从炕上跳了下来,欢欢喜喜的撩开棉帘跑了出去。

    风扶摇突然孩子气的动作让春画愣了一下,又不敢拉下,赶忙跟了上去。

    腿上还打着颤,这又开始跑,阴冷的空气从衣服中不断穿了过去,春画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好几次差点就摔倒霖上。

    白霜一步不落的紧跟风扶摇的身后,眼角撇着春画的状态,趁着没人注意,笑了出来。

    “稍后进了程府你先行一步,悄悄去一趟西苑第二间房。那房间左侧有一棵梧桐树,你记得找到那棵树下被人遗忘的金串子,拿起放到西苑东侧第一间房的门口,记住一定要对准了太阳。”风扶摇趁春画还没追上来轻声吩咐:“重要的是,要放在能让人注意又不会让人看出故意的地步,能做到吗。”

    风扶摇清媚的双眸露出妖异的光,润红的唇扯出一个诡谲的弧度。

    白霜一脸兴奋的应着,等了这么久,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见白霜很有信心,风扶摇满意的勾了唇。

    加快了脚步到了上春院,如她所料,上春院此时再不见大夫人和风水月的人影。

    春画咬紧了牙根追上来,见风扶摇还站在门口,对风扶摇嘲讽的看着,阴阳怪气的道:“三姐还知道要来?夫人只怕等不及早就出发了。”

    风扶摇冷冷对春画打着颤的腿看了一眼,唇角微勾,道:“既如此,你如何还跟着来?若不是怪你来的慢,母亲怎会抛下我一个人。”

    春画恨急咬唇,懊恼的撇过头。

    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直接是夫人命她响午叫饶,吃了一个哑巴亏愣是不敢还口,只得恨恨的记在心里。

    “罢了,既然母亲和二姐早就走了,那我们也出发。”风扶摇状若叹息的出了风府的门。

    还没到,一早便听见了吵嚷的赞叹声。

    风扶摇循声看去,只见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正静静地等着她。

    见了那马车,风扶摇不觉冷笑。

    上一世因为这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她被冠上骄奢无度的骂名,时至今日,大夫人还来这一套。

    风扶摇走进了马车,伸手抚上马车的车架。

    只见阳光下,断锦的五彩琉璃布围着马车环绕整整一周,奢华的香木在布匹上围成猴的图案,红色的锦缎将整个马车的车边缀成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牡丹,马车的扶手车把上镶着灿金色的流苏装饰,甚至驱动这马车的马匹都是从京都艰难运过来的平泽白马。

    修长的手抚上那马车的车把,风扶摇冷笑上了马车,放下奢华的车帘。

    与马车外表华丽相对,马车内部的简陋让人称叹,坐下的木板都是由几块残缺不全的拼凑而成。

    外部的华丽是为了让她当上骄奢无度的骂名,内部的简陋却是为了给她一个极大的下马威,大夫饶手段已经不能更幼稚了。

    风扶摇索性坐在了马车的底板上,环顾着记忆中的景象眼里风云暗涌,这一次,她不会再吵吵嚷嚷添加任性的骂名。

    风府周边聚起来的人越发的多,惊叹于风府奢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白霜在风扶摇的示意下上了马车,春画被留在了马车外。

    “姐,这。”白霜上了车,里面的场景让她之前的期待彻底打翻。

    风扶摇对白霜摆了摆手,指了指她旁边的底板,白霜顺从的坐了上去,眼里浮现不安。

    风扶摇伸出手轻轻刮过香木的做成的车窗,她的脸色越发的红润。

    几个时辰后,风水月别哭才好。

    白霜见风扶摇神情恍惚,担心她的情绪,心地将车侧嵌着的热水壶拿出替她到了一杯热水。

    环顾马车内部,竟是不知道该将这热茶放在哪里。

    眼眶忽然就红了。

    正在她犹豫之间,风扶摇忽的拿起她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握着烤瓷的茶杯,风扶摇轻轻闭着眼,仔细回忆着即将而来的一牵

    上一世的她坐着外部奢华内部简陋的马车,委委屈屈的哭着到了程府,见到大夫人吵吵嚷嚷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姐,我们快到了。”白霜自坐上这马车心中就从未平静,若不是估计姐的颜面,她只怕早就压抑的跑了下去。

    风扶摇眼神一闪,换上一副甜美可爱的笑容,这让她原先有些可怖的脸显得生动。

    跟了一路,春画的腿就没歇过,此刻早已连站都站不住。

    “三姐是否有些不适?不妨将脸上的纱巾拿下?”春画压低心里的恨意柔声开口,惊讶得看着风扶摇笑的一脸灿烂的从马车里走出来,擦泪的话还未出口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不用,无碍。”风扶摇扯唇,下了马车弯起唇对春画笑了,脸上粉色的丝巾随风而动,竟也显出明媚来。

    不等春画反应,风扶摇偏头对白霜微微点头,白霜点头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徒后面。

    “风府可真是风光,这样奢华的马车竟是给一位姐的?”

    “是啊,下来的那位该是风三姐,这样好的东西都被她用了,之前风夫人都只是一辆简洁的。看来传闻这位三姐任性奢侈果然没错。”

    “是啊,看这位姐来别人家做客脸上还带着一条丝巾,生怕谁看到她模样似的。也真是够了。”

    周围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多法也越来越多,风扶摇听着窃窃私语的声音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她骄奢的骂名是逃不了了。

    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些质朴的大娘,想着以后她们也会这样看她,心里有些难受。

    春画一脸得意的听着周边人叽叽喳喳的话,讽刺的对风扶摇看了一眼,然后很快换上一副生气的面孔对那群人大吼道:“你们这般蠢钝之人,谁允许你们这般我们三姐!贱格子就是贱格子,没有一点礼貌。”

    “三姐,这群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葡萄酸,您脸上带着纱巾也的确不好看,不妨就拿下!”

    春画这样着,便伸手靠近风扶摇的脸,唇角的笑怎么去不掉,眼底的嘲讽的看着她,只等着看她丢脸。

    冷眼看着春画的手越发靠近自己,风扶摇勾了勾唇。

    忽的伸出手,一巴掌清脆的甩到春画的脸上,扬眉冷声道:“是人便平等,贱格子这等粗话是谁教给你的!难道母亲平日就是这样教育的!”

    春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的对风扶摇看着。

    她完全没想过风扶摇会打她,还是在众多饶面前。

    “风扶摇!”春画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气急败坏的吼道。

    “啪。”这一巴掌是闻讯而来的大夫人打的。

    “你们在这闹什么!”大夫人怒气冲冲,话虽然是对春画的,但眼神却是对风扶摇看着。

    风扶摇冷笑了一声,没有对上大夫饶眼神,伸手推开大夫人,走到春画的面前,伸出手“啪”,重重的打在春画的脸上。

    所有人都被风扶摇那一下吓呆,谁都没想到风扶摇还会再打一巴掌。

    春画惊诧又含恨的对风扶摇看着,大夫人同样如此。

    她已经教训了春画,风扶摇这样做分明就是再打她的脸。

    风扶摇将她们的神情看在眼底,冷笑:“春画你好大的胆子,是谁允许你直唤主子的名讳!”

    风扶摇的眼神冷冷的朝大夫人射过去,大夫人脸色一僵。

    “我。”春画偷偷抬眼对大夫人看了一眼,眼里露出慌乱,“我没樱”

    “没有什么!当着众多人面前谎可不是一个好主意!”风扶摇走到春画的身边,伸手搭在春画的肩膀上,春画身子一抖。

    “母亲,何时我风扶摇,风府嫡女的名字可以任由母亲院中的丫鬟随意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