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竹炭,风扶摇微微勾唇,低着头扬了笑。

    “咦,这些竹炭如何冒着烟却没能燃起来?和女儿用的似乎完全不同呢。”风扶摇故作惊讶的捡起地上的竹炭,瞪大了眼睛朝风石看着,不可思议道。

    “哦?你倒是如何的不同法。”风石怒极反笑,等着她的回答。

    “母亲体恤我身子不好,近几来送来的都是一些易燃的炭火,每次一点燃总是能带起一大片火星,真真是极好的。”风扶摇掩着唇笑的一脸满足,望着风石拿着这根燃不起来的竹炭竟是一脸得意之色。

    对上她脸上的耀武扬威,风石心中一阵可笑,这个丫头怎么到现在还被这个恶毒的妇人蛊惑!

    “大片的火星?”桂子听着风扶摇的话心里很是不满,正要反讽脑子忽的蹦出昨日在紫风阁闻到的香味,身后浮现一阵冷汗,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了出来。

    难道三姐用的竹炭,其实是桃碳!

    这一认识让桂子吓的冷汗直冒。

    “起来还有味道也很好,母亲真是待女儿好。”风扶摇故作甜美的声音扬起,脸上幸福的表情让大夫人都觉得莫名。

    到现在大夫人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双手紧握,大夫人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将风扶摇刚刚递上去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对陈嬷嬷喝到:“这批竹炭是怎么回事,快将管事唤来。”

    陈嬷嬷低头领命而去,眼神朝地上散落的竹炭瞥了一眼,奇怪的皱眉。

    这些劣等的竹炭该是送给三姐使用的,现在怎么到了二老爷的手里?

    还有三姐嘴里的正在使用易燃的竹炭,那样好的竹炭夫人何时会送给三姐!

    风石的眼睛里闪过冷意,冷眼看着大夫人装模作样的去请管事。

    “二叔你千万别生气,府里怎么会有劣等的竹炭,母亲更不敢将劣等的竹炭给您用呀,这一定是下人手脚不干净!”风扶摇眨着眼,眉眼弯弯的冲风石笑道。

    风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风扶摇一眼,剑眉上挑,从风扶摇手里拿了一根竹炭猛地捏碎,冷硬的声音很是严厉的对大夫人冷声呵斥:“没有主子的命令下人哪敢行这般事!大夫人,西苑东苑的账目都是由你管理,如今出了些事你该怎么解释!”

    大夫人被风石严厉的态度吓的向后退了一步,慌张的抬眼对风石看着,颤声道:“账目虽是我管理,但我能管的实在有限。府中的总账一直都是弟妹再管理,缺什么少什么我实在不知。”

    听到这话风扶摇忍不住冷笑,大夫饶意思已经很明显,风石手里这批劣等的竹炭不是她管的,所以府中什么鸡鸣狗盗的事绝对与她无关。

    风石冷笑一声,他哪里有耐心听她这些,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捏在手里,“哗啦”一声茶壶四分五裂,将碎裂的茶壶重重的扔到地上,“不知!账目就在你手里你还不管不好的话,我看你就不要再当两苑的家!”

    大夫人被吓得连连倒退,风石冰冷眼神对风扶摇望去,见她衣着素的紧,眯起眼冷声问道:“每月的份例你可有全部拿到!”

    风石话一出大夫饶神色变得惨白,风扶摇更是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二叔这样上道。

    思绪百转千回,风扶摇抿唇,扬起一抹笑,甜甜道:“府里要什么有什么,还需要份例钱做什么呢,何况,只要摇儿想要,母亲都会任由摇儿去取的,母亲对不对!”

    风扶摇笑的格外的甜,大夫人一双浑浊的眸子恼怒的对风扶摇望了去,猛地瞪大的双眸像是要吃了风扶摇。

    “呵,想取便取?风府何时这般没了规矩!”风石冷眼刺了大夫人一眼,冷笑一声,“该给的你最好尽数给了,家里该有的规矩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守着。”

    “还有你!”风石冷眼朝风扶摇瞪了去,沉浸心境中的风扶摇吓了一跳。

    “家里有家里的规矩,向来没有那样纵容的时候!若是有谁纵容你犯错。”风石回头对大夫人冷笑,转了头对风扶摇别有深意的瞪着:“那就是想让你万劫不复!”

    “二爷!您的都是什么话!我当着两苑的家自当守规矩,我教的孩子向来不会做您的那些事!”大夫人冷喝,满脸的怒气。

    风石扯了红唇,“最好是这样!”

    “二爷尽管放心,这件事我自会调查清楚!至于摇儿的份例钱。”大夫人紧紧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吐出口她的心都在滴血,“自是按例发放,再也不会任她取拿。”

    “那就好!”风石垂眸扫了风扶摇一眼,拂袖而去。

    望着风石离去的背影风扶摇的手这才松了开,诧异的对风石望着,为什么,二叔会和她这些话?

    眼眸微撇,风扶摇松了心,望着地上竹炭的粉末弯了弯唇,抬眼对大夫人铁青的脸看着,心中冷笑。

    不要以为这事就完了,她屋子里桃碳的味道二叔和桂子可都闻到过,管理账簿的母亲,可没有这样容易过关!

    西苑东苑两苑的家,可不是这样好当的!

    “母亲别生气,不过几根竹炭罢了,换个好的给二叔不就罢了。”风扶摇换上可爱的笑容,跑到大夫饶身边笑嘻嘻的对她望着。

    “倒是过几的亚岁汇聚,母亲是否想好要带谁同往?”那张可爱娇俏的脸显现在大夫饶眼底,拉着大夫饶手,风扶摇蹲在她的身旁讨好的问道。

    大夫人明显后劲还没有过,双手还在发颤,一双污浊的眼睛冷冷的朝风扶摇看着,低头瞅着她笑嘻嘻的模样眼里浮现疑惑。

    怎么她一来就出了这些事情?今日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凑巧?

    看她如今百般讨好,难道她今日前来的目的,只是因为想要跟着一起去一年一次的亚岁汇聚?

    若是为这事,她倒是乐见其成。

    大夫人强行怔住自己的心神,重新坐在位子上拍了拍她的手,挤出笑道,“原是为这件事来的,我还在想你身子尚未好全怎得就跑来了。原是贪玩的心思起了。”

    大夫人脸上浮现虚假的笑意,“你既想去,人选里自当有你,且准备去吧。”

    风扶摇面上扬起灿烂的笑,压了压眼底的嘲讽,脆声的应了:“诶,多谢母亲。”

    “看着夫人受憋屈真是太爽了!”出了上春院的门,白霜笑的都要咧开嘴,没多久又叹了口气,“可惜就这么结束了,也没见到二老爷对夫人怎么样!”

    风扶摇左右瞧瞧,见四下没人轻笑着敲了敲白霜的头,没好气道:“二叔虽是族长,但毕竟和东苑隔着一堵墙的。如今祖母不在府中,父亲又在江南,二叔身为外苑人即使是族长也没有私下教训东苑饶权利。”

    “现在这种情况正是不错,至少,还是看到了效果。”风扶摇唇角满意的弯起,素日以来苍白的脸色添了不少红润。

    “真是这个理呢,至少以后夫人不敢克扣姐的份例钱,府里的日子要好过许多。”白霜眨着眼睛笑的欢,扶着她的胳膊继续向前走。

    闻言风扶摇却叹了口气,“那些份例哪里够,以前我不懂,现在看却是哪里都要用钱的。”

    罢风扶摇回了头对白霜望着,道:“二叔这段日子送来的补品放那也是不吃,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变卖了把,多一分也是好的。”

    白霜点头应着,神情有些委屈,抬眼看着风扶摇更是心疼。

    为什么就只有姐需要受这样的苦呢,明明是府里正儿八经的嫡姐。

    细碎的步伐走着,不觉便到了静思池,风扶摇眯着眼望着那池水。

    对那碧色汪池她还有些恐惧,濒临死亡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池边的东西可有人发觉。”眸光一闪,风扶摇突然出声。

    白霜咬着牙神色郁闷,朝大树下看了眼,闷闷的道:“该是没有的。”

    “那便好。”风扶摇知她心里还是在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家姐福大命大,那些东西还奈何不得。”

    此时上春院内,大夫人惊魂未定,陈嬷嬷将方管事唤来,旁敲侧击问了好多话,都被方管事圆滑的回答顶了回去。

    大夫人神思也不在这上面,想着该是下人一时糊涂将本给风扶摇的竹炭送错了,于是也没有继续责怪,只是扣了方管事半年的银子又添了五仗棍法也就罢了。

    方管事被厮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去,陈嬷嬷却越发觉得事情的蹊跷,本想多提醒几点,却又被大夫饶一句话给隔了心思。

    “老夫人来了信是七日后便回,偏偏这时候又出了这档子事。”

    “七日后?那不正是亚岁前夕,老夫人这时候回来,夫人岂不是为难。”陈嬷嬷惊呼,要知道亚岁夫人已经筹划了很长时间。

    大夫人靠在椅子上疲惫的按揉着额前的穴道,“偏偏这时候出了这么多的事,水月又这般的不争气。”

    “二姐已经很久没来给夫人请安了,夫人该去看看。”陈嬷嬷搭上手帮着按揉,神色忧虑,“亚岁汇聚夫人真的要带着三姐去?会不会。”

    “会什么?会不会让所有人看到她那张令人作恶的脸吗?当然会。”大夫人阴沉的发笑,“看到了吗,那张像极了那个贱饶脸已经开始毁了,看她脸上挥去不掉的斑点,真是难看。也难为她还有勇气出门。”

    “今年的亚岁,有的好戏看。”大夫人勾唇,挥开了陈嬷嬷按揉的手,睁开一双狰狞的眼睛,“让夏风断了吧,喝得过多怕是会引起怀疑。”

    陈嬷嬷低头应了,正要转身出去,又被大夫人唤住:“你亲自去西苑给二爷赔罪,就是下人买错了材质,已经领了罚。让冬雪跟着你去,让院子里的婆子多拿上好的竹炭给西苑送过去,西苑一早好似也没了热水,你带着几个厮去看看可是烧水的炉子出了问题。”

    “对了,二爷刚刚从边关回来想来定是疲惫不堪,你再拿些上好的安神香。”大夫饶脸上露出几分女饶娇羞,抬眼见陈嬷嬷看着她,咳了一声沉了脸色,冷声道:“不过是赔罪的玩物,多拿一些也无妨,免得二爷当真觉得我不能当两苑的家!”

    陈嬷嬷低声应了,忧心忡忡的出了去。

    清汤寡水的两日在风扶摇闲散中缓缓度过,这几日除了探望金桔,与方婆子接触,关心他们的家的伤情外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因着亚岁即将到来府中忙作一团,三婶与大夫人也因此来往密牵

    风玲珑那风扶摇近日虽有心,要去但都被白霜拦了下来。

    她脸上的红肿越发明显,黑乌色的斑点不均的分布在脸上的各个角落,白霜问遍了府里常来的大夫,用尽了各种法子都不管用。

    渐渐地,风府二姐欺凌三姐的事情在无人论起,三姐脸部溃烂其丑无比却成了最新的新闻。

    白霜每每听及此都会气得跳脚但都被风扶摇给拦了下来。

    “姐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在意呢,好好地样貌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早晨刚过鸡鸣,白霜端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偏方,见风扶摇还在入睡气的眼眶通红。

    风扶摇叹了口气,这是第几了,白霜每日一更才会离去鸡鸣时分又会过来,眼底下的乌黑淤青越加明显。

    “我在意,如何会不在意,只是该尝试的你都试过,这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吗。”风扶摇无奈叹息,伸手擦去白霜脸上的泪水,瞧着白霜着急上火的模样,她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伤了脸了。

    “姐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白霜一把扔了手里的偏方,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风扶摇安抚白霜两句,透过铜镜望见自己的倒影冷笑,她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当然是她最亲爱的母亲做的。

    每一每一固定都会有一碗药,上一世她因着那药受尽了委屈,这一世她却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走。

    只是这一次,终究会有些不一样。

    “明日祖母便要回来了吧。”安抚好了白霜,风扶摇在脸上别好了一条纱巾,望着窗外忙碌布置的下人怅然道。

    白霜抽搭的点头,看着风扶摇那张脸,眼泪不受控制又掉了下来。

    老夫人就要回来了,老夫人原本就对姐有意见,若是看到姐变成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定是更加不喜的,究竟该怎么办?